第60章 雲錚大婚
萬昌的身體有些不好,今天雖然沒見咳血,但時不時的喘息和咳嗽卻越發多了起來。(p_a_o_s_h_u_.c_o_m)不過他的精神卻很是不錯,聽了薛宗庭的話,萬昌略一沉吟:“內閣許多年來都是由四大名門和三位寒門官員組成,眼下沈城退了下去,秋臨江頂了上來,空出的這個禮部尚書照例應該補上沈家的人,也就是沈河。沈河現在是工部左侍郎,升到尚書也不算什麽……但若是不升他,沈家如何肯幹?”
薛宗庭急道:“可是皇上,若是沈河頂了禮部尚書上來,那內閣豈不仍是舊黨占優?秋公的新法如何貫徹得下去?再說那天機閣……那也是一大利器呀,掌握在舊黨手中,這對新法的落實,那危害可是十分巨大的!”
萬昌隻覺得自己腦門有些脹痛,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這些朕都知道!”他閉上眼睛頓了頓,慢慢地道:“明日早朝,先試探一下沈派的口風。”
“是,皇上聖明。”薛宗庭連忙道。
萬昌想了想,皺眉道:“隻是……如此對待沈家,隻怕雲家那頭要起別的心思。眼下正值新法實施的緊要關頭,若是雲家那頭出了什麽岔子,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他忽然叫了一聲:“薛宗庭!”
“奴婢在(太監自稱奴婢,貌似清以後才稱奴才)……”薛宗庭連忙應聲。
“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夠在近期吸引雲家的注意力,讓他們沒有精力去管朝中這些事情?……打仗就不要提了,最好是讓點好處給他們,讓他們不會為沈城出頭!”
薛宗庭愣了一愣,這個好像有些難度啊,給好處,好處要是給多了,雲家的實力越強,那不是給朝廷添害麽?
他忽然靈光一閃,道:“有了!”
萬昌一喜:“快說!”
薛宗庭道:“年初的時候雲嵐為世子雲錚遞上了聘禮,聖上也同意將淮安公主殿下許配給雲錚,隻是當時公主殿下還未巡視封地,而雲錚更要帶兵南下集訓,所以這婚事便拖了下來。眼下公主已經將淮安的封地打理妥當,而雲錚現在大概也已經在領兵回河北的路上了。皇上何不下旨定下這場婚事的時間,隻要把婚事的時間定得緊一點,雲家一來不敢怠慢公主出嫁這等大事,二來也定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弱了自家臉麵,定要大辦一場。淮安公主乃是聖上極為寵愛的一位公主殿下,能娶她入門,乃是雲家的幸事,雲家自然要對皇上感恩戴德。這樣一來,應該就不會在沈城下台這件事上跟皇上唱反調了。”
萬昌眼前一亮,手在紫檀木扶手上一拍:“好,好主意!”他心裏還有一個理由:自己的身體最近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太醫院那邊又沒個準信,隻說是勞累過度,該多休養——盡是一幹廢物!朕現在大業正是要緊的時候,一旦新法實施順利,要不了多久,朝廷的實力就能大大的壓過四大邊鎮,屆時朝廷要削藩拆藩,還怕他們反對麽?但不論怎麽說,身體不好始終是一個隱患,早點看見十三丫頭出嫁,也算是一個父親的心願吧……
燕京和淮安幾乎是同時得到八百裏加急的聖旨,聖旨上將淮安公主和雲國公世子的大婚定在了一個月之後,地點當然是洛陽。這個聖旨一到兩地,燕京和淮安頓時便是一陣雞飛狗跳。如此大事,雲嵐都得親自趕往洛陽的雲國公府坐鎮,而因為婚禮禮儀的需要,還要動員一大批人南下洛陽。淮安公主府那邊也是如此,不僅是林玉妍得趕緊趕回洛陽,一批公主府的下人也耽誤不得,都得立馬往洛陽趕。
朝廷裏麵因為聖上連續倦政,很多事情也都有些耽擱,比如新的禮部尚書就一直沒有任命。這段日子唯一的大事便是四川傳來消息說冷翔沒事,他已經平安到達了渝州,現在正在指揮新到達的冷家軍準備奪回成都,並且他親自上疏,承認成都的失守乃是他指揮失誤,請求懲罰——罰俸一年——萬昌冷笑著批準了。
雲錚沒料到大婚來得這麽早,而且這麽突兀,他等鷹揚衛大軍進入河北之後才公開出現在洛陽的雲國公府,沒幾天燕京的人也趕到了,雲國公府立馬全力運轉,開始操辦起婚事來。
婚禮前的最後十天,雲錚原本還以為就是一頭栽在**混吃等死過完這十日就完事,不料完全猜錯了,他終於第一次認識到,娶公主根本就是他穿越到大魏以來幹得最累的一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買活雁或者是捉活雁,因為雲嵐希望一切向周禮看齊,必須要做到最好,洛陽城裏哪裏會有活雁給雲錚?這玩意要活的,還不能用射,沒辦法,雲國公府幾乎把所有活蹦亂跳能走能爬的人全派了出去,好不容易湊夠了五隻活雁。另外還抓來了不少活的野生動物,比如鹿、獐、兔,另外還有好些,寧婉婷特地叮囑,這些全是用來結婚的,一概可看不可動,有違者,全去宗祠跪滿三天再出來。害得雲三公子幽怨地打消了半夜偷偷在自個的小院裏舉行燒烤活動的計劃。
婚姻過程是指結婚時的具體實施階段。中國古代把婚禮過程分為六個階段,古稱“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除了納征之外,皆須活雁,因為從周代起,在按六禮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納征禮以外,其餘五禮均需男方使者執雁為禮送與女家。因為雁是候鳥,隨氣候變化南北遷徒並有定時,且配偶固定,一隻亡,另一隻不再擇偶。古人認為,雁南往北來順乎陰陽,配偶固定合乎義禮,婚姻以雁為禮,象征一對男女的陰陽和順,也象征婚姻的忠貞專一,又稱奠雁禮——更何況林玉妍極為愛這雁兒,因為雲錚那首《摸魚兒?雁丘》實在太感人了: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雲錚轟轟烈烈,震動洛陽的娶公主行動由此而展開了。首先就是納采,納采,即男家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若女家同意議婚,則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時須據話雁為禮,於吉日黃昏之時稈往,使人納其采擇之意。當然不是雲三公子親自去提,家中準備的那些活雁此時就派上了用場,不過讓雲錚奇怪的是,明明他娶的是萬昌皇帝的閨女,為啥要讓咱家去萬昌新賜給林玉妍的淮安公主府(洛陽那座)去找順國公林誌求婚(已故皇叔林璠的長子,推恩降爵為國公,算來是萬昌的叔伯兄弟)。太神奇了,從沒娶過公主,這種習俗實在讓雲錚難以理解:總不成讓本少帥跟一位體形比我還剽悍的老家夥洞房吧?
一問了雲嵐才明白,帝王嫁女,天子不親主婚,而是讓同姓的公侯主婚,故謂之公主。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叫公主,若是讓親王來主持豈非該叫王主?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原本還以為叫公主是有什麽浪漫的原因,沒想到,這個幹巴巴的典故實在是讓雲少帥失望。
然後,雲家的宗老出麵,呈上了通婚書遞給了林誌這位主婚人,林誌就開始宣讀:“萬昌十八年秋九月……闊敘既久,傾屬良深。盂春猶寒,體履如休?願館舍清休……願托高媛,謹因姓某官位,敢以禮請。燕京雲氏重山子,鷹揚衛都指揮使、世襲罔替雲國公世子雲錚承風頓首。”一篇全是四言六言的文言文句子,也就是所謂的排比對偶,稱為駢四儷六的通婚書讀完,看樣子,在雲嵐的關心下,宗族老人以及宗廟那一幫老書袋子嘔心泣血、連熬了兩天才寫就的這篇通婚書相當有水平,怕是比血統配比、物種配偶這一類的科學研究報告的難度差不了多少。以至林誌讀完的時候,猛灌了一氣茶水才回過氣來,額角也浸出了汗水。
林誌這位老人家也夠辛苦的,又不是嫁自家的閨女,還裝模作樣地在那問顯擺了一番,然後拿著雲錚的生辰八字,走到了女方代表跟前,問了女方家的代表嶽陽王林曦吭吭哧哧這麽一遍。很有點像是做大生意的簽字儀式。
待女方那邊嘀咕了一番合計之後,遞出了八字交給了林誌。然後,雲家這邊就竄出一位道士出來裝神弄鬼,開始了合八字的表演,此戲是由燕京道家名觀飄渺觀觀主,自告奮勇來幫忙的袁問天袁大道長領銜主演。這位半仙據說是前朝袁天罡袁大神仙的什麽什麽後代還是傳人,總之雲錚也沒注意。
裝模作樣地跳了一溜大神,人模人樣地占卜了一番,也就是開始合生辰八字的大事,看看雙方是否有什麽相克啥的,袁道長的表演可以用絕對精神來形容,運指如飛,嘴裏念念有詞,每每有人湊近他,總會被他一拂塵掃開,一副正在幹大事不得幹擾的架勢。表情忽憂忽喜,光是手指頭就盤算了老些個來回,所謂的合八字也就是根據雙方出生年、月、日、時和屬相推算,查其是否相生相克,謂之合八字。一個人的出生年、月、日、時配以天幹地支,兩字一組,四組共八個字。據五行說,相生相克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有的地區還根據雙方的屬相合八字,有“白馬怕金牛,鼠羊不到頭。蛇見猛虎如刀銼。豬見嬰猴淚長流”等說法。雲三公子雖然從來不信這一套,可眼下誰敢不信?
最後,等著差點打瞌睡的時候。袁道長猛然一睜雙眼,開口宣布雲三公子跟林玉妍小公主的八字非常的相合,是般配的一對,不是雲錚對她有益,就是她對雲錚有幫助啥的,反正全是誇人的話,其實也全是一堆的廢話,萬昌老大那聖旨都下了好幾個月了,你袁神棍要是敢說八字不合,顧恒顧右相肯定會高興,甚至跟這位袁道長喝血酒慶祝他的兒子又有了娶公主的機會都有可能。可問題是,咱們的陛下萬昌老大就會不高興了,怕是他嫁不了女兒,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拉你這神棍去西市把皮剮了,曬肉幹拌著果脯下酒。
然後林誌就問女方的親眷,也就是那一票子王爺們,然後把那隻一個勁地撲騰的活雁遞給了也來參與這一項活動的林曦,誰料這貨不知道是沒拿住還是什麽的,活雁突然大發神威,搞得廳堂之內雞飛狗跳,
然後,一票王爺擠到一邊,裝模作樣地商議一番,林曦這貨還很得意地朝雲錚擠眼,沒辦法,雲錚隻好回給他一個友善的笑容,讓這位舅兄多多擔待。
然後,一炷香後,嶽陽王林曦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答婚書,又遞給了一臉苦意還強作歡笑的林誌,可憐的老人家,就算跟大軍上戰場十個來回怕也是不願意幹這麽個累人的活計。
林誌又唾沫星子橫飛地念叨了一炷香的功夫,總算是結束了。好不容易,納采、問名、納吉這三關過了,然後,兩天之後,開始納征,雲錚才知道這更累。
雲家中的各位族佬光是為了是循漢六禮,還是據周禮,也就是到底用不用活雁進納征這一件屁大的事吵了整整一天一夜,雲錚等一批小輩隻能躲在屋外聽牆角,最後無聊地各回各院,沒法子,一幫老家夥全是引經據典地在那吵,有啥聽頭。
第二天一早,天色尚黑,全家老少全被喚了起來。雲嵐麵色鐵青地宣布,宗族老人辯論勝出,獲得了全權指揮權,於是決定按六禮納征,頂著一又黑眼圈的族老洋洋得意地開始了他的納征大計,納征又稱為納幣,也就是咱們後世所說的下聘。玄纁、羊、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葦、卷柏、嘉禾、長命縷、五色絲等等若幹。
一隻漂亮的大白雁拿個竹籠裝起,三寸版子係著籠口,謂之雲禮雁,然後是純白的羊羔,同樣稱雲禮羊接著各種美酒,然後就是穀子,稻米,栗等穀物,謂之黃白米,在宗族長輩的指揮之下,金銀那些俗物一概不許用,玄纁則是赤黃色和純黑的帛三匹,然後鄭重地同捆在一起,紮好。雲錚不懂這是啥子意思,忙問已經結了婚的大哥雲鈞,雲鈞搖頭晃腦地道:“玄法夭象,男也;纁仿地象,女也。陰陽之禮合,故男女交通也”。其包裝是:玄纁二物同束一所,三寸版子係著附(腰),題雲‘禮玄纁’,安在轝中。
這番話聽得雲錚一頭霧水,心想算了,繼續看熱鬧才是正理,還有上好的聯珠對禽對獸變形紋錦、蜀錦、花緞、絳、絹等,娘親前些日子特地購來的虎皮也放在了裏邊,另有通寶無數,還有些玉器等等……以眼花繚繞來形容亦不為過。
迎著第一絲陽光,納征的六禮隆重地出雲國公府的大門。一路上,全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雲國公家的世子成了皇帝的女婿,大家夥自然得來湊湊熱鬧瞧個新鮮。
到了公主府,等女方的王爺們收下了納征的六禮之後,就算是確定了婚姻關係,於是袁道長又出場了,開始了占卜和商量吉日的請期。
很快,納征、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全部都搞定了,婚禮便到了“親迎”的高氵朝。這個最後的日子終於順著時間的腳步,一下子砸到了雲錚的腦門跟前。他隻覺得很痛心,他雲少帥居然也要在腦門上插花了,他媽的……真惡俗!
端坐在鏡台前,一臉的白灰,跟個鬼似的,接著,又有人給雲錚打上了胭脂,什麽玩意嘛,好好一個大老爺們,都被折騰成啥樣子了。倒是邊上的寧婉婷和雲鈺兒還不滿意,一會又嫌胭脂太厚,一會又嫌臉上的粉太薄。雲錚怒了,瞪起了眼珠子:“娘,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光塗上這些玩意就夠讓我受罪的了,您二位還想幹嗎?都被折騰了個多時辰了。”光是張嘴說話,就可見白灰撲撲而下,靠!
“誒,我說哥,這可都是為你好,再說了,吉時未到,你著什麽急,還有兩個時辰方能進宮去娶嫂子呢。”雲鈺兒眯著眼一個勁地笑——廢話,白天任誰見了雲錚這模樣都會笑,若是夜裏瞧見了,不會笑,隻會叫——不叫鬼才怪。雲錚幹脆想:算了,反正咱就當木雕的菩薩,愛咋咋的。
還是寧婉婷疼自己兒子,笑了過去後,親自替雲錚把臉上的脂粉抹薄了些,重新妝扮一番,邊上的花婆子們的誇讚聲倒是讓跟雲錚覺得好過了一些。
邊上,還有一位與雲錚一同梳妝打扮的男子,雲逸這個鳥人,正洋洋得意地左顧右盼,沒辦法,夠格做雲錚的儐相的人還真不多。雲逸怎麽說,看上去也算是一表人材的不是?雖說徐邵揚他們看上去也不差,但畢竟是家將出身,還是差了點身份,無奈思慮再三,隻好請這位當仁不讓的雲逸同誌當起了雲錚的儐相。
又拖了許久,總算是把雲三公子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模樣……怕是隻能用“花枝招展”方能形容他現下的窘態。
雲錚那張刀削斧刻的臉龐現下真是白裏透著紅了,鬢邊還插著一個很是巨大的牡丹,那模樣,他自個都不忍瞧上第二眼。雲逸鬢邊的花比雲錚的小了不少,昂首顧盼間還真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可雲少帥怎麽都覺得自個不對勁,有點像小時候上幼兒園塗脂抹粉戴大紅花跳舞的感覺,可問題現下他可是一大老爺們,忒受不了。在寧婉婷和雲鈺兒的催促聲中,雲錚總算是厚著臉皮地邁出了房門。
瞧著雲錚那副快走成同邊手的模樣,不知道笑倒了族中多少的堂兄弟賓客,燕兒和馨兒還好,倒是一個勁地誇雲錚今天都快成玉麵郎君了,可惜雲錚倒覺得自已那張臉跟白無常沒啥子兩樣。
雲鈺兒這小丫頭沒一點公德心地在那笑,寧婉婷恨恨地抽了她的小屁屁一巴掌也沒辦法,雲錚隻好作裝聾作啞狀繼續邁步而行,來到了擺好了祭祀物品和香案的中庭處,家中凡是兩條腿的生物皆盡跪伏於地,由族中最長者宣讀祭文,意思是雲府之嫡子業已成年,要迎娶公主成禮,告訴祖宗們的在天之靈,讓他們也高興高興。宗教祭祀活動一完畢,就於堂前北麵辭了父母,天色恰好,一身大紅吉袍腰佩寶刀的白無常……嗯,玉麵郎君終於踏出了府門,剛步出了府門,就聽見無數的叫喊聲有如翻卷的巨浪一般轟然撲麵而來:“駙馬爺出門嘍!”舉目望去,賣糕的,人山人海亦不為過,街道竟然被堵得隻剩下一條細狹的小道了,密密麻麻的人,隻能看見腦袋,連身子都瞧不見了。
“還不招呼一下。”邊上雲逸這位同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儐相趕緊扯了他一把,低聲道。
雲駙馬趕緊端正架勢,正了正衣冠,朝著這些前來觀禮的四鄰街坊們抱拳行了一禮。又一陣轟然作響的喝彩聲在耳邊炸響。
跨上了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白色寶馬(烏雲踏雪顏色不對),揮手揚鞭,伴著他的手勢,自有人一聲發喊,歡快的鼓樂炸響起來,儀仗、彩典等也紛紛地在隊伍中現身。
路難行,難於上青天,雲錚的馬幾乎都邁不開步子。隻得由雲衛離和另一馬夫拽著嚼子艱難的前行。幸好今日是皇帝嫁女,早作了準備,數百禦林軍呼喝連聲——不過就算這樣也僅僅擠出一條小道。
“瞧瞧,這可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箭無血’雲少帥,瞧瞧人家那個頭,那模樣,怪不得能娶上公主!……”
“放屁,娶公主跟個子有啥關係,人家雲探花靠的可是文采。你們可知道。前些日子賣得斷貨的《牡丹賦》可不就是這位雲探花的手筆嗎?”
“有什麽,我聽我哥說,駙馬爺可是文曲星下凡……”
“嘖嘖嘖。有這麽魁梧的文曲星?告訴你們,我家二叔在揚州親眼見雲少帥一箭把三百多步外的石頭射了個對穿……”——
“少帥,怕是今日你這風頭呀……風光得實在利害。”雲逸老半天才擠上前來,與雲錚並排而行。
“風光,你瞧那些個人的表情,就像是要生生把我給活吞了似的。”雲錚強顏歡笑朝著四下不停地點頭為禮,惹來陣陣的聲浪,甚至還有不少的年青女子也在那瞄向了這裏,也不知道在那唧唧喳喳地說些啥子話。倒是那些女子的目光很是大膽,還不時發著似起哄的聲音。雲家的隊伍就這麽勉強地在人海潮裏朝著淮安公主府移動著。這場麵,怕是洛陽城的百姓都來了近半在圍觀,一裏多的路,竟然走了個多時辰。
到了門庭大開的淮安公主府,雲逸跳上前去,挨了一頓女眷的紅花雙棍。出了紅包,一路上吟詩作對,應答得體,到得廳門前,又是一堆的詩作,一應作完,方放雲錚入內,雲錚這位新郎這才開始登堂入室。
進了中庭叩見萬昌陛下,然後由林誌主持。叩頭,反正說一句,雲錚就得叩拜一次,萬昌天子高坐堂上,一身的新龍袍,今個倒是喜氣洋洋的模樣,看著雲錚這個腦袋瓜子上插朵大紅花的傻女婿,忍不住大樂,那個樂勁,比雲錚還傻上幾分。聽來聽去,雲錚總算是明白了,說的是咱皇帝陛下慈悲,讓自己的閨女下嫁雲三少這五好青年,結婚之後要互敬互愛什麽的,反正就是一堆子的鬼玩意。
怎麽聽都覺得皇帝陛下是在賞賜一件寶物給雲錚,而不是嫁閨女,很有些別扭,再說了,廳堂之上的早擠滿了文武百官也都是一身的吉服,全都腦門……嗯,耳邊上插著花,意喻上陛下嫁女,大家也一齊樂嗬的意思。
然後雲錚又繼續叩拜,他現在早就被搞得昏昏然然地了,基本上是讓他給誰磕頭,他就給誰磕頭,折騰了個多的時辰,主婚人順國公林誌示意一切完畢。雲錚這位花枝招展的新郎官即在坐年青人的簇擁之下朝著後廳而去。太子等一幹王爺也全在人群之中。
整個後廳全然被紅綢掛滿,紅色的燈籠幾乎把後廳裝點了成了座璀璨的燈房,後廳門外早有人攔住了去路,一大票笑語嫣然扮像喜慶的女子把後廳攔個結實。
打當的一位窈窕美婦當先攔住了去路,手插纖腰還未開言,雲逸當先就恭身行禮:“見過信州公主,今日我為儐相……”
雲逸話還沒說完就被這位信州公主截下了話頭:“儐相之儀,到此而止,久聞這妹婿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今日方見倒是人材一表,不過嘛,今日你即到了這,休想輕輕鬆鬆娶了我的妹子。”
信州公主很是得意的模樣,雲錚自好親自上前陪著笑臉禮道:“妹婿見過大姐。”
信州公主裝模作樣地歪頭品味一番:“你叫這一聲,我這姐姐的倒也當得,不過妹婿不妹婿的,還不好說,姐妹們說是也不是!”回首朝著身後的那幫宮裝美女們道,立即惹來了一陣宛若銀鈴般的笑鬧聲:“大姐這話是極。你這雲家三郎,要娶我們妍妹,今日夜裏若是拿不出點本事來,休得過我等這一關。快快先賦首喜慶的詩詞來。”
別說著跟前的這些個公主們,就算是身邊的圍觀人群亦是舉著雙手讚同。
雲錚心裏曬然一笑,不就是詩詞麽?誰怕誰,得,那就顯擺顯擺:“好,既如此,雲錚便恭敬不如從命。”
在眾人的催促聲中,雲錚隻好搜腸刮肚了在腦海裏找一些喜慶的詩詞來應付。
看著天空掛著的銀河,腦海裏靈光一閃,有了。雲錚清了清嗓子,朗聲頌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好!好一個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吉也,吉!”那邊早有人高喝起來,一時間讚揚之聲此起彼伏,雲三公子洋洋得意地四下拱手,表達下謙虛——
鬧了近個時辰,總算是過了這一關,驟然間,後廳前突然靜了下來,環佩敲擊聲中,淮安公主林玉妍,總算是隆重地出現了,林玉妍的造型比雲錚誇張百倍,他總算見識了啥叫華服:描金繡銀皆是花鳥魚蟲的大綠半透吉服,沒錯,綠色薄紗的,大魏承唐製,唐製的婚俗是男服緋紅,女服青綠,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紅男綠女”的來由。總之那一身的輕綠服簡直就是奢華繁瑣到了極點,光是那裙尾,就有十來名宮女替她提著,也不知道浪費多少人民的血汗。
頭上挽成了飛天寶髻,又稱雙環望仙髻,中央鑲著一朵巨大的粉紅牡丹,後髻處是三對極長的步搖,四蝶銀步搖、金鑲玉步搖簪、雲鬢花顏金步搖,幾與肩等寬,眉心處不知道是貼了金片還是啥組成的五瓣梅狀,亮晃晃的耀眼得利害,畫的是小山眉,眉色竟然是神奇的綠色,打瞧著第一眼,就把雲錚嚇個哆嗦,額頭呈臘黃狀,看了老半天才明白過來,那是粉撲出來的效果,唇紅齒白,一笑百媚生,可就是不敢瞧這妞的眼眶以上綠眉黃額……賣糕的,實在不適應,比太妹還太妹了,這妝扮……
林玉妍紅粉粉的臉蛋羞意盎然地朝雲錚移步而來,停到了雲錚的身前,輕輕地展眉頭,揚起了那些精雕細琢的臉,雙腮的粉色、煙波**漾的雙眸,在那身青綠華服的襯顯下……讓雲錚由不得憶起一句形容詞:“人麵桃花相映紅。”
注:唐製下的婚禮,跟大家熟悉的那套不同,不用奇怪,我們熟悉的很多“傳統文化”,其實都是被蒙、滿兩個蠻夷王朝閹割過的。悲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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