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千軍萬馬避白袍 第17章 雲錚VS耶律平成(五)?????雲錚麵色絲毫不變,長戟揮出,將槍杆擊到一旁。蹄聲急促,戰馬自黑馬身邊擦過,那狂奔帶來的強大衝力竟不能讓雄健的烏雲蓋雪後退半步。?

耶律平成一槍刺空,卻不氣餒,跑出數十步後,撥轉馬頭,再度向雲錚衝殺過來。?

看著耶律平成滿臉脹紅,用力挺著長槍迎胸刺來,雲錚英俊冷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紫金方天戟向上迎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便已靠在槍杆上,向上發力一挑,將槍尖挑得向上方歪去。?

長槍自他頭頂上掠過,耶律平成一槍無功,戰馬自雲錚身邊狂奔而過。雲錚卻雙臂用力,迅疾將戟杆向旁一側,戟尾重重掃在耶律平成的肩頭。?

耶律平成大叫一聲,翻身滾落馬下,在草地上滾了幾滾,趴在地上不動了。?

他的部下大驚失色,都大聲驚呼道:“王爺!”“大元帥!”?

一個跟耶律平成長得頗像卻略微年輕的男子跳下馬來,滿臉焦急悲憤之色,放聲大叫道:“我哥哥若出了事,我大遼傾盡全力也要把你們統統殺了給他陪葬!”?

他跑到耶律平成身邊查看他的情況,卻已看到耶律平成麾下勇將耶律望南已經扶起了自己的主帥,大聲問道:“公子,你沒有事吧?”此人本是普通遼人,無姓,後來被耶律平成的父親所救,成為耶律家家奴,後來隨家族出征,因為戰功被賜姓耶律。?

耶律平成抬起頭,隻覺肩胛處痛處骨髓,看著對麵馬上冷凝如山的北疆少帥,眼中鬥誌熊熊燃起,沉聲道:“雲錚,我承認你很厲害,可是不論於公於私,我都不會輕易服輸的!”?

他推開弟弟和耶律望南,拾起長槍,費力地爬上戰馬,揮槍大喝道:“再來比過!”?

雲錚淡然地看著他,唇邊漸漸溢出一抹微笑,笑了一笑,道:“我馬力占優,你若要再比,得連他一起上!”?

他的目光投向一旁站立在草地上的耶律望南。剛才在他們激烈拚鬥時,能不為他們的狂暴氣勢所懾,場外隻有三人:一個是雲衛離,一個是嶽攀,還有一個便是此人了。?

雲錚在這個魁梧青年的臉上看到的,不僅有憨厚,有忠誠,還有著強烈的鬥誌和遇到強手的興奮感。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一個平庸的將領。?

剛才雲錚揮戟擊打耶律平成時,已經是手下留情,不然就算他有銀鎧護體,也難免要肩骨碎裂。雖然此時他傷痛難忍,但都是硬傷,一會便能平複,若能加上此人與之聯手,應該可以痛痛快快地戰上一場。?

耶律望南聞言一愣,臉色微微漲紅,詢問的目光看向旁邊騎在馬上的少主。?

耶律平成默默等待肩痛平複,深深地看了耶律望南一眼,看出了他眼中渴求的目光,便大聲道:“好,望南,你就陪我跟他好好地打一場!”耶律平成此刻心中其實已如刀絞,他本希望單獨擊敗雲錚,好向天下宣布蕭芷瓊本就應該屬於他,可現在雲錚的實力實在太強,若無耶律望南幫助,實在是全無勝算,隻能如此了。?

耶律望南麵露喜色,跨上自己的白色戰馬,擎起鋼刀,大喝道:“耶律望南在此領教雲少帥的本領!”?

自長刀在手,他的氣勢便整個都變了。原本是一個憨厚忠誠的部將,當他舉起鋼刀,一股深沉暴烈的氣勢便自他身上發出,彌漫四周。?

白馬緩緩步入戰場,耶律望南青袍銀鎧,手握鋼刀,微微昂首,直視雲錚。此時的他,已是一個自信滿滿的大將,不管是誰擋在他的麵前,他都不會有絲毫畏懼。?

耶律平成的弟弟已經退到一旁,怔怔地看著他們,手按佩刀之柄,一股蓬勃鬥誌自胸中昂然而起,心中悲憤莫名,第一次真心希望自己能早日象他們那樣,成為一個沙場悍將。?

耶律望南深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拍馬直奔雲錚。?

馳到近前,長刀高高舉起,隨著一聲斷喝,直砍向雲錚的頭頂。?

雲錚舉戟來迎,當的一聲巨響,刀戟相交,二人都是一晃,戰馬自雲錚身邊交錯而過。?

雲錚撥馬麵對著馳遠的耶律望南,心中暗自點頭。此人的力量之大,已可與一流猛將並列,但刀法還不甚精,使力的方法不太對頭,還須多加磨煉,否則那狼騎中有如此的力量也不小,還不是無法在自己麵前過上一招??

耶律望南撥馬殺回,高舉長刀,呐喊聲不絕於口,剛烈的氣勢自他身上迸發出來,長刀以迅猛無倫的速度,猛劈雲錚。?

雲錚舉戟上迎,一聲巨響後,耶律望南自他身邊馳過,兩人都被震得雙膀發麻,心中暗自稱異。?

第三回合,仍是耶律望南揮馬猛衝,雲錚原地相待。這一次,耶律望南揮刀橫砍,仍被雲錚持戟擋開,順勢擊出一戟,耶律望南以刀柄相格,戰馬借這一擊之力,飛奔遠去。?

耶律望南每一擊都是用盡渾身力量,便如泰山壓頂一般,重擊下來。?烏雲蓋雪力氣甚大,在這樣強勁的壓力之下,竟然沒有退後半步。?

耶律望南來來往往,與雲錚交手十餘回合,每一回合都是單純靠力量猛烈撞擊,竟鬥了個不分勝負。雲錚也知他刀法不精,但此人顯然是外拙內秀,假以時日,定能成為當世猛將,憐才之意一起,也不努力求勝,隻與他拚力氣,連鬥十餘合,使力過大,出了一身大汗,不由暗叫痛快。?

此時,耶律平成也已恢複過來,肩上挨那一戟柄本是硬傷,並沒有傷到骨頭,很快便不痛了,挺槍大喝道:“我來了!”驅馬殺來。?

雲錚喝道:“來得好!”一戟擊開耶律望南砍來的一刀,趁他馳開的空檔,揮戟直刺耶律平成,戟端重重一撞,將槍尖撞到一旁,月牙刃的尖端直奔耶律平成咽喉而去。?

耶律平成一驚,翻身伏在鞍上,躲過了這一戟。戰馬馳過,長槍向後橫掃,直奔雲錚肩背打去。?

雲錚將戟柄向後一推,擋開這一槍,讚道:“好槍法!”?

耶律平成縱馬馳遠,耶律望南卻又已殺了回來,怒喝道:“吃我一刀!”?

淩厲的刀氣破空而至,雲錚麵色凝重,大吼一聲,長戟橫掃而出,重擊在刀身上,將大刀打偏到一旁。?

耶律望南的戰馬飛馳而過,雲錚揮戟砍向他的後心,耶律望南忙將刀柄向後一擋,金鐵交鳴聲響起,耶律望南身子被震得一歪,幾乎落下馬去,歪歪斜斜地向旁馳開。?

既然對手有兩人,實力大增,雲錚也不再留手,催馬追去,長戟直指耶律望南後心。?

耶律望南聽得耳邊蹄聲陣陣,霎時已到身後,不由大驚,身子一側,使個拖刀計,回身猛砍雲錚,要趁他不防,一刀將其斬落馬下。?

雲錚早對這招數爛熟於胸,見他身子一動,便猜出他要使拖刀法,紫金方天戟陡然刺出,直奔耶律望南的臂膀。他的戰馬快捷無比,耶律望南剛一舉刀,戟尖已經到了身前,這一戟若刺上了,耶律望南便是舉起了刀,也再無力斬下。?

耶律望南大驚失色,卻也無力收勢,隻能瞪眼等著那鋒利無比的戟尖刺中自己的肩臂。?

一枝長槍斜斜刺來,當的一聲擋開戟尖,順勢將它卸到一旁,卻是耶律望南的少主人已經催馬殺回,刺出一槍,救下了他。?

三人打馬盤旋,殺在一處。耶律望南揮舞長刀,大聲呼喝,以迅猛絕倫的力量,一刀刀地猛劈狂砍,耶律平成卻是瞅冷子刺出一兩槍,每槍都對準雲錚不經意露出的破綻,二人聯手攻向雲錚,配合得甚是默契,顯然都對對方深有了解。?

雲錚東擋西架,遊刃有餘,時而刺出一戟,便令對方手忙腳亂,難以招架。?

戰到酣處,雲錚揮戟大砍大殺,那沉重的戟勢砸向二人,雖是力逾千鈞,卻都能被他們接下,心中大呼痛快。這二人雖然還不是十分成熟,卻已是難得的猛將,若真的能從今日一戰中汲取教訓,他日再與女真作戰,定然大有長進。?

三人劇鬥百餘回合,旁邊眾將士都看得呆了。?

戰了許久,雲錚因有養生主內力可以循環,居然痛快得無以言表,見對方二人已經是汗流滿麵,微有疲色,心覺已到差不多該收場的時候了,自己要的可不是幹掉他們。?

他心念一動,虛刺一戟,逼開那耶律平成,隨即大喝一聲,紫金方天戟攔腰橫掃向耶律望南,耶律望南慌忙舉刀抵擋,被他迸發而出的巨力震得連人帶馬向後退了一步。?

耶律平成此時已經醒悟那本是虛招,上了他一當,心下不忿,催馬上前挺槍便要刺來,忽見雲錚怒目圓睜,口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雙手高舉紫金方天戟,如泰山壓頂般地向他猛砸下來。?

耶律平成慌忙收槍上舉,槍杆堪堪擋住雲錚猛劈來的一戟,雙臂被震得一陣麻木,幾乎倒撞下馬。?

雲錚這一擊,純是以力壓人,為了能給對手更大的震撼,他將月牙刃向旁一側,戟端長杆向下重重砸在耶律平成的槍杆上,雙臂已是運足了氣力,直達戟端。?

耶律平成戰了許久,已微微有些疲累,突然被他來了這石破天驚的一擊,頓時抵受不住,虎口被震得微微裂開,鮮血自手上滲出,雙膀也麻得厲害,胸口一陣發悶,幾乎吐出血來,心中暗自驚道:“這雲承風好大的力氣!”?

紫金方天戟壓在槍杆上,卻不撤開,仍重壓下來,耶律平成咬緊牙關,奮力上舉,不肯在力氣上輸給他。?

陡然,紫金方天戟向前一刺,月牙刃微微一轉,戟杆向後一收,月牙刃下緣已經鎖住槍杆。雲錚雙手握緊槍杆,微微旋轉著用力一奪。耶律平成本已是上半身酸麻難忍,全憑著一口氣拚力向上舉槍抵擋他下壓之勢,忽被他這麽一奪,收手不住,長槍竟然被紫金方天戟奪了過去。?

紫金方天戟淩空揮舞,帶著刃端鎖住的長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翻過去重重砸向耶律望南。?

耶律望南剛撥馬殺回,便見少主人被奪去了兵刃,心中大急,忙催馬來救,忽見對手不去攻擊手無寸鐵的少主,反向自己砸來,大出意外,忙舉刀上迎,刃端重擊在戟端鐵杆上。?

紫金方天戟下擊之勢立即便被遏止,戟端鎖扣的長槍卻下折過來,依慣性繼續下擊,耶律望南大驚失色,卻被紫金方天戟壓住了刀首,無法收刀抵擋,被那鐵槍杆重重砸在左肩後側,發出一聲悶響。?

耶律望南痛哼一聲,向前一撲,左肩處痛徹骨髓,左半身已經是毫無一絲氣力,不能再拿刀了。?

寒光撲麵而來,耶律望南心中大叫不好,正要瞑目待死,那寒光陡然在他麵前停住。耶律望南抬眼看去,卻見一枝銳利無比的戟尖直頂在自己麵前,再向前一探,便能刺瞎他的眼睛。?

雲錚緩緩收戟,輕輕籲了一口長氣。這一場惡鬥,讓他周身上下暢快無比,比洗了桑拿還要舒服百倍。?

耶律望南愕然望著他,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實在不敢相信天下竟有此等悍勇之人。?

另一邊,耶律平成見事以至此,長歎一聲,默然跳下馬來,麵無表情,走到雲錚麵前,低頭道:“我敗了。”?

雲錚手中的紫金方天戟穩穩地對準耶律望南不動,卻轉頭看著耶律平成,此時雙方大軍都已經寂然無聲,雲錚的勝固然毫無爭議,而耶律平成的敗卻也並不可恥。至少,他們打得堂堂正正,而耶律平成也敗得坦然,並無惱羞成怒之舉。?

天下之事,勝者為王,既然選擇了一戰而定勝負,便需未慮勝、先慮敗。敗了就是敗了,大不了回去苦練本領,日後再一雪前恥。?

雲錚長長地舒了口氣,道:“耶律平成,我本不欲與遼國為敵,先前和平貿易之舉便是由我提出,這一點,以你的身份應當知道。如今你我兵戎相見也非是我本意,如今既然已你我二人之戰而結束了一場戰事,我以為乃貴我雙方之幸事。今日之戰,我以為最好就此作罷,至於我北疆軍所占遼地今後之歸屬,想來你也不能決定,還是趕緊回上京去請示你們太後吧。”?

耶律平成麵色漠然,半晌無語,然後才緩緩抬頭,麵無表情轉過身去,下令道:“退兵,回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