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吳文淵已經明確向趙衡提議,直接派人把宇文墨追回來,再留她住些時日。

但趙衡已經拒絕,而現在又要去救宇文墨,豈不是等於告訴所有人,趙衡打算前往北狄?

此事別說元武帝和吳文淵不能答應。

放眼普天之下,任何一個大炎人士,都不可能答應。

兩國本來就劍拔弩張,這個時候,大炎太子去北狄,跟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

現場所有人的視線,全部匯聚到趙衡身上。

林清芷眉頭緊鎖。

簫玉兒也不由得攥緊小手。

幼薇她們就更不用說了。

“小姐,您還等什麽?趕緊阻止太子吧,畢竟太子就聽您的話。”

素琴心急如焚,趕緊小聲衝林清芷提醒道。

“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的脾氣,一旦他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若是剛立了大功,就激怒陛下,令滿朝文武戳脊梁骨,那可就不妙了……”

“小姐?”

素琴嗓音顫抖,可是她卻驚訝發現,林清芷的眼神居然逐漸堅定起來。

“呼……”

林清芷輕輕的吐了口氣,臉上的擔憂逐漸釋然:“我曾說過,無論趙衡幹什麽,我都會支持他,豈能輕易食言?”

啊?!

素琴頓時語塞。

難道小姐真要放任趙衡去北狄不成?這可是險象環生……不對,是九死一生的冒險啊。

素琴可不希望小姐還沒過門,就變成寡婦。

既然小姐不願意食言,那素琴隻好向簫玉兒求助。

“蕭姑娘,難道您也不管?”

“你肯定知道太子此去北狄有多凶險,萬一……我就說萬一……”

素琴幾乎拖著哭腔。

結果不等她說完,簫玉兒便輕歎了口氣,臉上的無奈一掃而空,變得跟林清芷一樣堅定。

“既然是趙衡決定的事情,就肯定能辦到!”

“他不會拿自己和我們的此生幸福當賭注。”

簫玉兒的語氣越發堅定,看向趙衡的眼神,更是充滿了信任。

聽到這話的素琴,瞬間理解了,為何小姐不肯阻止趙衡。

原來,她們對趙衡的信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啊。

素琴不再言語,她隻能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趙衡不要辜負小姐和蕭姑娘她們的信任。

就在這時,在眾人的注視下,趙衡緩緩放下雙手,在大殿中央直起身。

堅定如鐵的眼神,環顧了一周。

凡是接觸到趙衡目光的人,幾乎心裏都同時冒出兩個念頭。

其一是敬畏,其二便是心生不妙!

“我就直說了吧,宇文墨非救不可!”

趙衡氣勢如虹的說道。

元武帝的臉色瞬間一沉,不過卻並未發作。

吳文淵皺著眉頭,代表著文武群臣和元武帝,衝著趙衡大聲質問:“難道兒女情長,比江山社稷還要重要?”

“太子殿下,當真要為了一個女人,以身犯險?”

麵對質問,趙衡的眼神不為所動。

“宇文墨不是一個普通女人,她是北狄公主!”

趙衡盯著吳文淵,擲地有聲的說道。

吳文淵眼神一厲:“你也知道她是北狄公主,敵國的女人!”

“哪怕她是你的紅顏知己,可天下卻管不了那麽多,一旦大炎和北狄之間發生戰事,通敵的黑鍋你就背定了!”

儲君通敵,到時候天下想不亂都難。

趙衡卻幹淨利落道:“隻要我能保大炎與北狄邊疆,百年太平,是不是吳大人就不再阻攔我了?”

百年太平?開什麽玩笑!

宇文靖那種戰爭狂,巴不得立刻滅了大炎。

“除非你能給宇文靖長生不老丹,否則別說宇文靖不會理你,我們也不會相信你。”

吳文淵不留情麵的駁斥。

倘若兩國之間的太平,如此輕易就能得到,大炎又豈會遭受這麽多磨難?

“吳大人,你有的選嗎?”

趙衡直接了當的反問。

聽到這話,吳文淵不由一愣。

緊接著他的眼神驟然驚慌起來:“太子殿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要……”

不等吳文淵說完,趙衡便幹淨利落的回應:“我剛才已經說了,宇文墨非救不可!”

“若是吳大人覺得,我這個儲君身份太過敏感,那我大不了不當這個儲君就是。”

趙衡毋庸置疑的說道。

此言一出,元武帝直接怒然而起!

“混賬!”

“來人呐,將這個逆子給我押入宗正寺,嚴加看管。”

元武帝勃然大怒的吼道,而且還不解氣,直接指著趙衡破口大罵起來。

“你句句是在駁斥吳文淵,實則卻是處處衝著朕來的!”

“儲君之位,你想當就當,不想當就不當?豈能由著你?”

元武帝這次是真的怒了,他雙目圓瞪,不留半點餘地道:“為了大炎的江山社稷,朕什麽代價都能付出,包括廢了你這個逆子!”

“別以為隻是廢你儲君之位而已!”

龍顏大怒所產生的後果,不是任何人能夠承擔起的。

短短半柱香時間,大殿的氣氛就從九天之上,墜入萬丈深淵。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隻有吳文淵硬著頭皮,大聲勸阻:“陛下保重龍體,息怒啊。”

“太子殿下,您也三思啊。”

林清芷等人的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可終究沒有一個人,上前去阻止趙衡,這一刻,她們選擇與趙衡站在一起。

“我沒什麽好三思的!”

趙衡沉聲道。

“我倒要問問,如果沒有宇文墨,大炎到現在為止,已經向北狄割讓了多少土地,賠付了多少無禮錢財?”

“宇文墨雖然傲慢,可她卻真心實意的和談,間接為我大炎爭取了無數寶貴時間,此乃她第一大功!”

“我們大炎自詡天朝上邦,難道見到恩人落難,卻見死不救?”

趙衡的聲音,不斷在大殿內回**著。

即便是元武帝,也不得不在心裏暗暗承認,宇文墨此女,功大於過。

趙衡繼續說道:“從我接觸宇文墨以來,宇文墨一直對我深信不疑。”

“難道諸位覺得,宇文墨當真這麽蠢?到現在為止,一丁點有價值的好處都沒撈到,隻因她無能?”

“是因為我一直在欺騙她,騙到至今,她仍舊信任我!”

趙衡猛地收緊拳頭,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