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了

“來人啦,救命啊!殺人啦!”

錢文正在牢房外的桌椅旁和幾個侍衛聚在一起嘮嗑,哪想到突然聽到趙閑驚恐的呼喚聲,他當即色變,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提著刀就跑向牢房。

那想還沒走到門口,趙閑就從牢房單間裏血裏呼啦的跑了出來,用手掩著胸口上麵不停滲出血跡,踉蹌跑了幾步便往地上倒去。

我了個天爺嘞,錢文臉色頓時白的和紙一樣,若鎮國公唯一的後人跟著他辦差死於非命,他家兒老小都得被暴怒絕望的安老爺子哢嚓了。

“都能著幹什麽?快去叫大夫啊,想玩死老子啊。”他連忙撲上去去扶住趙閑,驚恐道:“趙兄,你沒事吧,那成青竟然敢傷你,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趙閑疼的嘴角直抽抽,驚怒道:“我識破了那家夥的惡毒詭計,哪想到他竟然老羞成怒想和我同歸於盡,趁我不注意奪下了我的佩刀,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捅了一刀,哎呦!痛死我了!快叫大夫…”

錢文聞言又氣又惱,這個成青膽子也太大了些,自己不想活了幹嘛拖累這麽多人。

他氣怒的拔出腰刀去牢房中探個究竟,走到門口往裏瞧了一眼,卻猛的嘶了口涼氣,隻見成青手握刀趴在牆邊,額頭上還有個血窟窿,牆上也有血跡,很像是撞牆自殺的。

錢文暴怒的臉色瞬間僵了下來,左右一聯想,便轉過頭瞥了趙閑一眼,他胸口的傷還有那痛的抽筋的摸樣好像不似作假啊。

錢文臉色陰霾的把刀收了回去,抬手止住準備進去拿人的侍衛,冷聲道:“成青這廝自知犯了滔天大罪,已經畏罪自殺,你們不用進去了。”

說完,他臉色不太好看的走到趙閑身邊,扶起他低聲道:“趙兄,有些事情你和我直說便是,就憑鎮國公他老人家的威望,我也會行個方便的,何必搞出現在這陣仗?”

趙閑臉色微微一變,皺眉道:“錢老哥,你莫不是在懷疑我使苦肉計,故意殺了成青滅口?”

難道不是嘛?錢文輕輕一歎,露出‘我懂’的表情的點點頭:“老哥我豈會懷疑你,那成青是故意汙蔑風老太醫一家,被識破後又惱羞成怒想刺殺您,不成後又畏罪自殺,事情已經搞清楚,也不用檢查那藥渣了,我這就上報刑部該怎麽判怎麽判。”

趙閑臉色當即黑了下來,哼道:“我堂堂大梁忠勇伯加征西將軍,殺一個禦醫犯的著用這種方法?藥渣本來就沒有問題,是那成青惱羞成怒動的手,你不信把金匣呈給刑部讓他們仔細檢驗,若是我看錯了,滅了風家滿門便是。”

“還要呈給刑部?”錢文見趙閑依舊堅持繼續查下去,皺了皺眉頭心中又猶豫起來,暗道:“就算趙閑直接把成青滅口了,我迫於安家的威壓照樣得為他掩飾,他確實沒必要捅自己這一刀。而且他若真的想用殺人滅口的辦法保全風家,現在我鬆口,他應該借坡下驢記下自己這個人情才是,可他依舊堅持把藥渣呈往刑部檢驗,明擺著是要把此事插的水落石出,難道那藥渣真的沒有問題,是成青汙蔑風禦醫被發現,惱羞成怒與趙閑拚命後自殺?”

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可為難了錢文,左思右想覺得兩種可能姓個半,成青記恨他師父的事情錢文也親耳聽到了,說不定這家夥還真有這麽大膽子。現在隻要搞清楚藥渣裏麵是人參還是商陸,便可知二人那個說的是真的。

錢文本來想賣趙閑一個麵子不繼續追查下去,可看到趙閑堅持,他也想查查到底誰對誰錯,免得自覺賣了人麵子,人家還不領情。

錢文急忙忙跑進牢房把金匣取了出來,然後扶著氣色虛弱的趙閑出了天牢跑到前院。

此時刑部侍郎焦菲已經忙完了新帝的登基大典,回到天牢著手調查給老皇上開藥的禦醫。剛剛行至門口,就看到趙閑和錢文渾身是血的跑了出來,焦菲大驚失色還以為有人劫獄了,忙上前詢問道:“二位統領,這是怎麽回事?快快調禁軍過來……哎呦!趙大人,你傷的重不重?您可千萬不能有事,要是在我的地頭上出了問題,安國公還不得削死我。快叫禦醫……”

錢文見他語無倫次的摸樣,忙抬抬手打住:“焦大人,沒人劫獄,隻是出了點小問題,把你叫來是有件事情想讓你定奪。”

錢文把成青發現藥渣中錯了一味藥,然後趙閑發現藥渣裏麵並無差錯的事情說了一邊,那成青雖然‘畏罪自殺’,可這事情也不能瞞著不報,他便把藥渣呈上來讓焦菲重新檢驗,看看該怎麽處理。

焦菲聽到氣怒不已,接過金匣道:“這個成青當真膽大包天,十有八九都是他在信口胡說,竟然還敢動手刺殺趙大人,這不是活膩歪了嘛,不過礙於規矩,這藥渣我還得檢查檢查,趙大人你可別多心,我沒用懷疑你眼光的意思。”

見這半老頭子一口一個大人,趙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抬手道:“無妨,此事關乎先帝,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過我都快失血過多了,叫大夫快些過來給我治治傷。”

這句話趙閑可是真的,他這幾天熬夜淋雨本就身子虛弱,挨了一刀流血不止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焦菲連連點頭,忙快馬加鞭的請來了幾個德高望重的禦醫和藥材行家,給趙閑包紮傷口的同時,開始檢驗藥渣。

風老太醫等嫌犯被帶進了屋子裏,連帶著給老皇帝服藥的太監和藥童,齊刷刷的在大堂裏跪了一地,發現藥渣有問題時,在場的侍衛宮娥也都被帶到了這裏。

風憐雪跪在他爹風老太醫身後,悲戚的瞄著身旁的家人,那裝藥渣的盒子如同魔障一般把她的心吊了高高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四處尋找著趙閑的身影,可那裏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風老太醫六十餘歲,被此事驚嚇身體都垮了,不停的想咳嗽,又強忍住怕觸怒了上麵的幾位官員,這可是關乎他滿門妻小的事情,稍有差錯便一切都完了。

檢查藥渣的幾個大夫都和他熟識,可此時都目不斜視根本沒理會他,免得被人懷疑刻意包庇牽扯了進去。

風憐雪見到此景更是淒苦,這些平時的叔叔伯伯都如見蛇蠍般的避之不及,人家高高在上的國公繼承人,那會冒險救自己家小。她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看著幾個嗷嗷待哺的侄子侄女,嘴唇咬的越發緊了。

在錢文和焦菲的監視下,幾個老大夫和藥材行家打開金匣,拿著藥方看了看,又仔細查看藥渣對比辨別。

風憐雪的心此時提到了嗓子眼,身子都禁不住的發起抖來。錢文也眉頭緊蹙,摸著下巴默然不語。

稍許,幾個老大夫點點頭,也沒有說話交談,為首的一人直接行至焦菲麵前,躬身道:“稟大人,藥方為當歸、川芎、紅花、天南星、馬錢子,沒有問題,藥渣為當歸、川芎、紅花、天南星、馬錢子,同樣沒有問題,藥方和藥渣均無差錯。”

其餘幾個大夫,也都點頭稱是,連這幾味藥的成分和作用都細細說了一邊,證明沒有絲毫問題。

風老太醫欣喜若狂,渾身顫抖的差點抽了過去,風禦醫更是身子癱軟下來,卻緊咬舌尖強大精神,心中感動無以言表,左右四顧尋找起來,可依舊沒看到趙閑的影子,她心中不禁奇怪,感動卻盡數寫在臉上。

趙閑在隔壁看到這一幕,也常常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滿是鮮血的手,至少有點心理安慰了。

錢文聽到藥渣真沒問題,臉上大為意外,這就證明趙閑說的是實話,確實是成青那廝故意汙蔑了。

想到這裏,錢文也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我把這事情拖了一晚上,若提前呈給皇上過目,就著了成青那廝的道,現在風家無恙,賣給了他們一個大人情,怎麽說也得感謝感謝我吧。

焦菲也鬆了口氣,若藥渣真有問題,還不知會掀起什麽腥風血雨,既然隻是成青個人報複引出來的事情,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過,風家雖然沒有用錯藥開錯方,但是他們倒黴撞上了老皇帝暴斃,罷官外放的懲罰是少不了的,焦菲雖然也挺同情他們,處罰還是得照辦,以風老太醫救治不力為由,罷免他太醫院院長一職,貶為庶民妻兒老小外放千裏,子孫不得參加科舉入朝為官。而上官臨風隻是被藥渣的事情牽連進來的,現在藥渣沒問題,他自然就被釋放了。

風老太醫雖然到了大黴,可真聽到這判決還是興奮的痛哭流涕,一家老小總算是保住,他現在巴不得馬上離開京都躲的遠遠的,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就算不這麽判,他照樣不允許子孫再行醫了。

事情至此,便塵埃落定,風家老小算是保住了,雖然有些小破綻有心人仔細推敲還是能發現,可也沒人吃飽了撐著非得在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較真。

風家是沒事了,可趙閑到有了問題,他的傷可不是假的,一刀見紅留的是真血,他還沒等焦菲辦完案子,就疲憊不堪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