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途中趣事

月色如華,岸邊寂靜幽暗,江邊漁火點點,鎮上的酒家商鋪,窗口還映出昏黃的火光。

巴陵依然有家萬寶樓的連鎖店,隻是麵積要小上許多,隻是一座兩層的小木樓,裏麵的店員隻有一個老邁的掌櫃。

“綠荷姑娘,少爺他怎麽受傷了?”老掌櫃坐在櫃台後麵,看著樓梯口上,印下來的幾絲光亮,擔憂的說到。

綠荷正仔細的算著賬務,不時還拿起櫃台上的點心啃一口,聞言她抬起頭來,氣憤:“今天在碼頭,有人欺負大小姐,少爺看不過去就動手打了他們,當時少爺好英武,一個人打十幾個,還把他們扔到了水裏,好好替小姐出了這口惡氣,我都崇拜死少爺了。”

說到這裏,綠荷眼中閃出幾點小星星,京都風度翩翩的小書生比比皆是,見得多了早產生了審美疲勞,突然遇上趙閑這野蠻又不是溫柔的大少爺,綠荷自然覺得比普通的小書生有吸引力多了。

老掌櫃也是過來人,見綠荷花癡的摸樣笑了笑,想了想又擔憂道:“小姐少爺此次出行,萬萬要當心安全,最近洪湖那截水路不太平,聽說有個混號‘過江龍’水匪在那裏搶掠過往商客,官府正在圍剿了。”

綠荷絲毫沒放在心上,不屑道:“幾個流寇罷了,還敢打我們安家的主意不成?驚動了老爺,連洪湖都給他填平,看他這條泥鰍怎麽過江。”

老掌櫃點了點頭,覺得是這個道理。幾個水匪那裏來的膽子劫安家的船,夫人一個弱女子出行那麽多次也沒遇到過意外嘛。

“哎呦呦!大小姐,你輕點行吧!”

突然,樓上又傳了幾聲痛呼,綠荷掩唇發出幾聲輕笑,小聲道:“大小姐今天可感動了,雖然嘴上責怪少爺莽撞,卻端著藥酒親自給少爺擦藥,我都沒見大小姐這麽溫柔過,恐怕心裏都快化了。”

二樓之上。伴著昏黃的燭光。趙閑**著後背趴在枕頭上,結實的肌肉線條高高隆起,呈現標準的倒三角形,上麵帶著很多淤青。俗話說‘傷疤是男人最又魅力的軍功章’。雖然背上幾處紅腫烏青。卻絲毫不影響那種屬於男人的性感。配上趙閑彪悍的體格。和纖瘦的安大小姐呆在一起,簡直就是美女與野獸的現實版。

安大小姐坐在床邊,擼起翠袖拿著藥酒。嫩白的臉頰上帶著幾絲羞澀,小心翼翼用藥棉擦拭著他的背脊,嘴上卻怨怪道:“堂堂安家少主,竟然跑去和幾個地痞打架,現在知道疼了?疼死你算了。”

雖然這麽說,她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的小心,眼睛始終望著天花板,偶爾低頭在他身上瞟一眼確定位置,又忙抬起頭望向別處。看樣子不敢仔細看一個男人的身體。

趙閑略顯不滿的道:“我心中氣不過,那個小痞子的話太難聽,你難道不生氣,不想打他們嘛?”

瞎逞強,誰要你幫我出氣了?安碧柔雖然這麽想,臉上暈紅更甚,拿著藥棉沾了沾藥酒,靜靜垂眸輕聲道:“他們話難聽你當做沒聽到便是,理他們作甚,傷了身子我怎麽與怡君交代。”

“我怎麽能當做沒聽到?”趙閑心中不悅,仰起頭氣衝衝的拍拍胸口,說道:“我五大三粗不假,可我也是個憐惜女人的好男人,到了**怎麽可能把女人往死裏那啥,這不是侮辱我嘛?”

柳姐那樣嬌小玲瓏被戲稱為‘青奴夫人’的嬌小體格,和磕了藥的我瘋了個把時辰都沒能蹦蹦跳跳的追殺我,何況是身材高挑的安大小姐你了。這事情趙閑自然不好說出來,不過還是被砸了幾下,他痛呼回頭道:“啊!你打我作甚?”

安碧柔臉色氣的通紅,香肩微抖,渾身急顫,眼淚兒蒙住的美眸。這個混蛋,我還以為你見我受辱才出手的,沒想到……她抬起小拳頭在趙閑身上砸了幾下:“你個混蛋,我,我打死你……”

“開玩笑的,有點幽默感……哎呀,真的很痛,再打我動手了。”趙閑嬉笑著回頭,瞧見平時沉穩的安大小姐泫然欲泣的摸樣,微微愣了下,驚覺玩笑開過了頭,她可不是性格火辣的怡君和蕭皇後,這麽玩會出事情的。趙閑連忙勸道:“不要哭,是我冒犯了你,我罪該萬死,開個玩笑不要當真嘛。來笑一個,要不我吟首詩給你聽聽……”

任憑趙閑好說歹說,委屈的安碧柔背過身去,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顏色’,借著昏黃燭光,翠色連裙染上幾色朦朧,青絲直垂披在背上,把盈盈一握的小腰映襯著的更加纖細,弱柳扶風怕就是形容這種身材的,所見之人中也隻有沈雨的小腰能與她拚上一拚。

趙閑暗吞了口口水,可美人薄怒他也不好多看,撐起身子略微沉吟,徐徐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安大小姐似乎沒搭理他,可眼睛卻眨了眨,看來也被吸引了。

等了半天不見趙閑繼續,她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表情淡然的問道:“然後了?”

趙閑再一沉吟,醞釀半晌把她的期待吊起來了,才伸出兩隻魔爪笑道:“夜來大狗熊,誰也跑不了,怎麽樣大小姐,是不是被我驚人的才華迷住了?”

“噗!什麽亂七八糟的。”安大小姐輕盈的身子一震急顫,竟然笑的花枝亂顫連腰都直不起來,眉目暈紅,搖曳生姿,頗有一番動人風韻。

這麽一笑,剛才生的氣,也就被衝散了,她壓了半晌才忍住笑容,想保持鎮定,卻又忍不住笑了幾聲,最後隻得起身道:“你這人。當中無聊,我回房了,藥酒自己擦去。”

走出幾步,肩膀卻一直在輕顫,看樣子還在偷笑。

趙閑甩了甩飄逸的長發,臉上盡是得色,看著漸漸遠去的安碧柔…的屁股,又開始深思起大姨子有妹夫半邊屁股的事情。

華燈初上,巴陵小鎮也漸漸寂靜下來。趙閑剛剛才在**躺了片刻,忽然聽到窗下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咯吱’的車輪聲。似乎在門口挺了下來,還傳來幾聲呼喚:“趙閑公子在嗎?”

找我的?趙閑先是疑惑,不過想想也就猜到估計和蘇大姐有關,他起身穿好衣服來到一樓。卻見店中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著小帽長相普通。正和老掌櫃攀談。

走下樓梯,趙閑上前抱抱拳道:“我就是趙閑,閣下是?”

中年人聞言忙躬了躬身子。恭敬道:“小的趙伯爺,上次有客人在本店定做了幾樣東西,說您會親自來去,今日聽聞您來了巴陵,便特地給送來了。”

這個蘇大姐,直接把圖紙給我不就得了。趙閑擋不住心中的好奇,隨著那人來到了外麵,見馬車上防止的是一個大木箱子,看體積小不了,爬上去打開看了看,裏麵一抬木質機床,奇形怪狀的和趙閑想象的大為不同,可看那精細的細節,也不像是胡拚亂湊的東西。

這難道就是刻膛線的機器?趙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微微一動,又問道:“這個東西的製造方法,就是圖紙,你有嗎?‘

中年人搖了搖頭:“哪位客人隻是指點了工匠該如何製造,並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趙閑失望的歎了口氣,看來要大批量製造線膛槍,還得在蘇大姐的監督下進行啊。

他還沒說話,那中年人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長盒子,遞給他道:“不過前幾日,客人再來的時候,又留下的一個錦盒,讓小的轉交給你。”

“這女人…還算有點可愛。”趙閑接過盒子,上下仔細看了看,卻沒有打開,臉上露出幾絲笑容,寶貝似的揣進懷裏。

中年人交付了貨物,又恭恭敬敬的道:“客人上次來隻是付了定金,所以…”

“是嗎。”趙閑得了蘇大姐的好處,哪好意思在讓她付錢,忙道:“多少銀子,直接開口便是。”

“一…”中年人見趙閑一臉不差錢的表情,猶豫片刻開了口:“一千兩!”

一千兩?趙閑臉色稍稍一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和花語同居十幾年估計都沒用到三百兩銀子,尋常人一輩子都夠用了。不過這機器的價值絕對比幾千兩銀子值錢,心情不錯的趙閑也不想過多計較。豪放的伸手摸了摸懷裏,臉色卻猛的僵了下來。

他在國公府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麽多天,都忘記了帶錢這個習慣,除了幾兩碎銀子,竟然一張銀票都沒有。

這也不能怪趙閑,就算他一飛衝天變成了國公爺的繼承人,也不可能揣厚厚一遝銀票在懷裏吧,那是暴發戶的行為,像安家這種老牌貴族,錢都是讓隨從攜帶的,可四德被扔在了官船之上,不在身邊啊。

“額…”趙閑幹笑了下,看了看上麵又不好意思問女人要錢,便輕咳一聲道:“那什麽…額…”

中年人本就獅子大開口,見狀連忙笑道:“趙大人可是嫌價格貴了,本店倒也是可以打折的…”

趙閑還沒說話,綠荷就自店中走了出來,把懷中銀票遞給中年人,輕笑道:“這是一千兩銀票,餘下二百兩是少爺打賞你的。”

“哎呦呦!”中年人受寵若驚的躬了躬身,方覺剛才的話多餘了些,人家安家豈會缺這點銀子,早知道就把價格開大點了。

中年人心滿意足的離去,趙閑才回過頭來,摸摸鼻子尷尬道:“那啥,綠荷,跟大小姐說一聲,這錢我會還給她的。”

綠荷掩唇笑了幾聲道:“少爺,你是安家的繼承人,連奴婢都是你的東西,何況這點銀子,你莫要說笑了。”

說著還眨巴眨巴大眼睛,羞答答的看著趙閑。

有沒有搞錯,怎麽這裏的丫鬟一個比一個饑渴,趙閑抬頭看了幾眼。卻見窗戶上映著一道女子的剪影,貼在窗口好像在探聽著什麽,估計還沒發現她自己的影子印在了窗戶上。

趙閑見狀故意輕咳一聲,**笑道:“是啊!我可是安家的大少爺,綠荷,你今晚上有空沒,我帶你去看小金魚哦!”

“什麽小金魚?拿出來讓奴婢看看?”綠荷臉色一紅,湊到趙閑跟前羞答答的問道。

拿出來?在這個地方怕不方便吧。趙閑壞壞的笑了幾聲,還沒開口突然聽到上麵一聲嬌呼:“綠荷,給我回來。金魚有什麽好看的。花園裏多得是。”

“哦!”綠荷吐了吐舌頭,失望的點點頭,連忙進入店中上了樓。

這女人,醋勁和怡君有一拚啊。趙閑暗笑了幾聲。不在多言。也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便又開始了,在安碧柔藥酒的精心照料下。身上的淤青消散了不少,體格本來就健碩,偶爾挨挨打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安碧柔似乎認床,出門在外睡得並不舒服,眼中帶著許些血色,不停的打著哈切。

趙閑拴著馬車,見安碧柔沒精打采的走出來,開口打了聲招呼:“早呀!大小姐,昨晚上大狗熊有沒有去找你啊?”

“嗤!”聽到趙閑又提起昨晚那首爛詩,安碧柔忍不住又笑了幾聲,搖頭道:“你這人真是無聊,就算有大狗熊跑到我房裏,恐怕也是你變的。”

“無聊你還笑,口是心非。”趙閑鄙視了一聲,便也不再逗她,整理好馬車便和安碧柔一起前往了碼頭。

早晨的空氣格外清醒,碼頭上全是來來往往的船工和商人,由於地段繁華,周邊自然就誕生了小集市,不過大多都是賣菜的,還能看到幾個和尚走在街上。

馬車是貨車,裝載著趙閑視若珍寶的機床,不能坐人,所以趙閑牽著馬,幾人依舊步行。

安碧柔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積水,和綠荷拉著手前行,這摸樣就和倆女子結伴逛街一般。趙閑則像個牽著馬的家仆。

“小姐小姐,你看…”安碧柔正心不在焉的走路,突然被綠荷拉住袖子,?指著遠處幾個和尚小聲道:“小姐,你看那幾個和尚,竟然在買魚。”

安碧柔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幾個粗布衣的和尚站在魚攤前掏錢。因為魚的腥味,她掩住小口,臉上微微不滿的道:“出家人,怎麽可以吃葷腥,讓佛老爺知道會懲罰他們的。”

趙閑也抬頭看了幾眼,搖頭笑了笑道:“大小姐,看人不可隻能看表麵,你看那些和尚的眼睛,你買菜的時候會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蘿卜青菜嘛?”

“嗯?”安碧柔微微愣了下,輕抬美眸仔細看去,發現那些和尚買魚的事情,眼中確實不是大飽口福的垂涎,而是出家人特有的淡然和溫和。

她不禁奇怪道:“趙閑,你的觀察倒是仔細,可他們買魚,不吃還能做什麽?”

趙閑很想回句‘吃吃吃,就知道吃’,不過為了自身安全著想還是忍住了,改口神秘莫測道:“你等著看便是。”

安大小姐輕輕哼了聲不理會趙閑了,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跟著幾個和尚的腳步行去。

碼頭自然就在水岸邊,不過短短幾步,安碧柔便跟著幾個和尚來到了岸邊。

隻見那幾個和尚‘滴哩咕嚕’念著佛經,同時把手指慢慢一大盤魚放進了水中,臉上浮起幾絲笑容。

“原來如此。”安碧柔恍然大悟,臉上露出幾絲慚愧,不禁佩服起趙閑仔細的觀察力,還沒來得及開口,餘光突然瞧見下遊之處,幾個漁夫興高采烈的跑到岸邊,拿著大網興高采烈的撈起了剛剛下水,缺少氧氣供應遊不動的魚來。

安碧柔當即氣的臉色發紅,拉拉趙閑的袖子道:“趙閑,你去製止他們,這幾位大師好心好意救了這些魚兒,他們卻又把魚兒撈了起來,真是太過分了。”

趙閑自然瞧見了這一幕,卻沒有去製作,而是搖搖頭道:“這幾位大師賣了幾條魚放生,看到它們得意解脫感到高興,商販賺了銀子歡喜,而下遊的漁民則因為午飯有了著落快樂,一群魚讓三群人都滿足,這不正是神佛普濟眾生的本意,我去製止他們作甚?”

安碧柔呆了一呆,略微思索,還真是這個道理,她看著開開心心散去的漁民,良久才輕輕一笑:“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佛老爺的安排如此巧妙,你怎麽懂這些大道理,莫非你也當過和尚?”

趙閑當即無語,牽著馬車朝商船行去,無奈道:“大小姐,多讀點書自然就知曉了,我可不信佛。”

“你不信佛?”安碧柔覺得趙閑才氣過人,讀的書比她多很正常,隻是聽聞趙閑不信佛,有些奇怪的追上去道:“你昨天不還說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今天怎麽又不信了?莫非你不相信緣分?”

趙閑可懶得和她打禪機,直接道:“有些緣分有上天注定的,也有自己爭取的,與其燒香拜佛祈求上蒼,還不如自己動手,看上的女子追便是,追不到就讓老爺子去下聘,敢不嫁就搶回來,生幾個兒子看她還老不老實。等著老天給安排一場邂逅,那不是做夢嘛。”

“你…”安大小姐頓時被他的話給噎住,說的好好地又開始無恥起來了,她不禁臉上一紅,哼了一聲,不再理會趙閑埋著頭望前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