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落入敵手

大梁連損兩員大將,朝野上下無不震驚。消息在短時間內,迅速的傳遍京都,卻無人敢大聲議論,平民行走間大多報以唏噓之色,對戰死的趙閑趕到惋惜。

安家是大梁的守護神,曆代盡職盡責,四子皆為國捐軀,哪想到現如今,來最後的香火,也死在了異國他鄉。

國公府外寬敞的青石板大道上,皇帝的車馬儀仗靜靜停靠在府婉,迎接的下人們跪拜在地上,卻都麵無血色,神態僵硬。

多年來,安府的下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麵,曾經的大少爺、二少爺,還有兩位尚未成家的小少爺,一個個的在他們眼前出生,又先他媽而去。

每隔上幾年,便有那催命符般的戰報傳來,當朝皇上緊接著便會親自登門,安慰年事以高的安老爺子。

現如今,尋會遊孫不到三月,這風華正茂的男兒,便也步了眾位伯父的後塵,這般打擊,老爺他還能撐下去嘛?

結果無人知曉,隻知道安老爺子神色木然,獨自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久久不言語。

眾位高官接連登門,甚至連解墨這多年的政敵,也長籲短歎安撫與他。解墨是趙閑的老丈人,他隻有花語一個女兒,也不想趙閑身死,可惜世事難料啊……

安老爺子沒有像眾人想象的那般失魂落魄,或者大發雷霆。或許是經曆多次,已經習慣了。

唯一的念想,便是安夫人肚子裏的孩子,那是安家最後的香火,若在出了閃失,天便真的塌了。

就在下人急急去請怡君小姐回來。去江南將安夫人接回來時,卻被告知怡君小姐已經走了,悲痛欲絕的帶著小夢夫人一起去了武昌。與她們一同的還有解墨的女兒花語,以及進門不到半個月的黃天天。

這些女子走的風風火火很是突然,甚至連告別都沒有。下人們理解這心情。她們都是趙閑少爺現在或者以後的夫人,郎君亡故,悲痛欲絕不肯相信急急前去,也是最正常的反應。於是乎,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國公府,暗暗研究兩大軍權繼承的熱門人物身死後權力的歸屬問題。卻完全忽略了這幾個普通的女子。

她們的消息是誰告知的,被帶去的又是何方?

無人知曉。直至幾個女子的音信徹底消失,再也尋不回來,才有人察覺到其中不對勁,可惜,晚了…

兩月後。長安。

長安乃北齊都城,東西二十裏,南北十七裏,由北及南,依次為宮城、皇城、郭城。

宮城、皇城由禁軍把守,常人不可入內。郭城由縱八橫十四共二十二條大街,劃分為一百一十坊。每坊分別置有民宅、官邸、寺院和道觀。另有東西兩市,匯聚天下異族風物奇珍,玲琅滿目應有盡有。

時值初夏,巍峨高牆內,坐落一山清水秀的別院。高柳新蟬,薰風微雨,池荷榴花,瓊珠清泉,交織成一幅美麗景圖。

琉璃的窗簾後麵,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坐落在窗沿後的鳥籠裏。轉著腦袋打量著屋裏**上身裹著層層紗布的男子,緋紅的啄上不時微張,學著人類發出幾絲呼喊。

“額…”

似有似無的悶哼聲傳出,躺在**的壯碩男人眼皮微微一跳。

頭腦混沉,渾身上下如同陷入淤泥之中。想要抬起,卻有千萬根鋼針把你牢牢釘住,除了身上痛楚,其餘的地方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

趙閑咬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了幾分,睜開煙,卻朦朦朧朧如同霧裏看花一般,什麽也看不清楚。

“有人嘛?”趙閑動動嘴唇,咬牙掙紮動了動,牽動身上的創口讓他齜牙咧嘴的悶哼了聲。

眼前景象漸漸清晰,卻是一間古香古色的臥房,屋子陳設不少,除了正統的屏風臥榻外,牆上還掛著兩隻長銃,交叉作為裝飾品,幾個透明玻璃瓶裏插著鮮豔的花朵,裏麵還有幾條小金魚。

我他娘不會又投胎了吧?趙閑麵色微苦,看著這中西結合的房間,腦子一片混亂,還想不起發生了什麽事情。

“死騙子,你怎麽還不醒……死騙子,你怎麽還不醒……”

突然,一陣生硬的嗬斥聲傳來,把迷迷糊糊的趙閑驚了一跳。

屋裏並沒有人,他轉頭看去,掛在窗戶上的一隻鸚鵡,正用爪子撓著鮮豔的羽毛,大叫道:“死騙子,你怎麽還不醒……”

“我擦!死鳥,你罵誰騙子?”趙閑心中微怒,想起身把它毛扒下來,卻因為身體虛弱動彈不得隻能作罷。

“我擦!死鳥……我擦!死鳥……”

“咳!”趙閑臉色漲紅的咳了幾聲:“小八哥,我又沒要你命,什麽‘死鳥死鳥’的,說話還帶口音,對了八哥,這裏是那兒?”

“這是哪兒……這是哪兒……”

果然是個畜生,連問題都不會回答。趙閑搖頭苦笑,想要返身坐起,卻聽房門‘嘭’的一下推開,一位身著宮裙的的少女走進來。

如同往日那般朝**看了一眼,那少女美麗的眸子卻呆住了,愣了半晌,突然喜出望外的道:“死騙子,你終於醒了!”

點絳唇,芙蓉麵,少女容貌絕美,那美麗的眼睛就如同燦爛的寶石,被看上一眼,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趙閑看著那少女,先是愣住,複又恍然。方才醒來時的輕鬆刹那間煙消雲散,如同昨天發生的事情,幕幕呈現在眼前。

領著五千兵馬來北齊送死,到達江邊尋找那不可能出現的接應船隻。

沒帶胡一刀來,是因為他知道,這次到了北齊,除了他,所有人都可能回不來。

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作為一個將軍,他注重的應當是事情的結果,而不是那注定不會大白與天下的過程。

可他終究不願看著誓死護衛自己的二百親衛屈死,本來準備演戲的他,陪著二百親衛以大梁鎮國公繼承人安厲兒的身份。帶頭衝向了北齊大陣。

親衛還剩下多少,他不知道,隻曉得從那天起,安厲兒徹底的死了,無論肉體還是靈活,他隻是趙閑。現在開始,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星雅小姐露出燦爛的笑容,幾步跑到床便得意滿滿的道:“趙閑,你醒了就好。現在你是我的俘虜,在我這裏白吃白住兩個月,我還沒問你要報酬。所以。你的玉佩啊、項鏈啊什麽的我全部沒收,當做你對我的補償了。”

星雅臉上盡是大仇得報的快意,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趙閑,小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我怎麽落你手裏了?”趙閑想起來什麽,大驚失色的仰了仰頭,卻又痛苦倒在枕頭上:“你說什麽?兩個月?”

“是啊。兩個月。”星雅看著木乃伊似的趙閑,搖頭輕歎道:“你不聽我話。非要跟我北齊硬拚,結果被射的跟刺蝟似得,若不是搶救的及時,你連今天的太陽都見不到了。”

“這是那兒?我要回去。”趙閑皺了皺眉,心中暗道不好,自己出事這麽久,家裏還不知得擔心成什麽樣子。讓花語知道,非得尋死不可。

星雅咯咯笑了幾聲,美眸間得意洋洋:“這裏是長安,距離大梁近千裏的路程。而且你是我的俘虜,我不讓你回去,你這輩子都得乖乖呆在這別院裏,不準走動不準接觸外人,不過我會派人好吃好喝伺候。保證你過得很快活。”

“長安!”趙閑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眼睛一閉一睜,長安到了,你玩我是吧?

他蹙眉看著得意的北齊少女,輕輕搖頭:“你千辛萬苦把我綁來,就為了軟禁我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肯定有什麽企圖吧?說,是不是看上本將軍,想讓我倒插門?這個我可得考慮考慮……”

“你慢慢考慮吧!”星雅撥了撥耳邊的發絲,嬌聲道:“我著你就是想讓你嚐嚐被人囚禁的問題,等那天心情好了,就讓你解脫……”

“解脫?把我放了?”趙閑眼前一亮。

“想的美。”星雅淡淡搖頭:“等關夠了你,就把你拖出去砍了,誰讓你路上欺負我。調戲我好玩嘛?真當我蘇香凝會喜歡上你這蠻狠無禮的人?不過嘛,看在你路上偷偷給我點心,又讓我睡被子裏,我就勉為其難……”

“繞我一死?”趙閑皺了皺眉,這女人太狠毒了吧。

“想得美。”星雅再次笑了幾聲:“勉為其難給你請幾個傳教士超渡,主會原諒你的罪行的。”

“喂!你又沒搞錯?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你不會是王水做的吧?”趙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沒發現也罷,發現了還這麽絕情?

星雅回眸嫣然一笑:“我不叫‘喂’,我叫蘇香凝。還有王水也是水,咯咯咯……”

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心情大好的星雅便出去了,留下一臉錯愕的趙閑。

這死妮子,竟然學我說話。趙閑心中暗歎,現如今身陷北齊,必須盡早回到大梁,否則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他咬著牙想要起身,身上血液漸漸活動起來,恢複了幾分力氣。他舉目四顧,周圍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響,出來外麵的池塘花園,連任何其他也看不到。

“有人嘛!吱個聲啊!”趙閑靠在**,饑腸轆轆啃著放置在床頭的點心,仰頭吼了幾聲。

鸚鵡拍打著彩色的翅膀,眼紅的看著趙閑手中的食物,大叫道:“想得美、想得美……”

靜悄悄的沒有絲毫人氣,唯一能說話的便隻有這隻鸚鵡了。他揚起頭看著那美麗的小鸚鵡,樂嗬嗬的道:“死鳥,跟著學‘閑哥好英俊’……”

“想得美、想得美……”

趙閑臉色一跨,溫怒道:“破鳥,是‘閑哥好英俊’!”

“想得美、想得美……”鸚鵡拍打著翅膀,歡快的回應道。

我天,連你個破鳥也來欺負我?換做以前定要把你烤著吃了。趙閑咬牙豎了根中指,正想不搭理它。窗口卻突然一暗,飛進來一個黑色人影。

來人身形曼妙有致,前凸後翹火辣驚人,身著夜行衣,緊繃繃的大腿包裹的嚴嚴實實。飽滿的臀瓣酥胸似乎隨時都能把緊身的衣褲撐裂。

黑衣女子挑開珠簾輕輕落在屋裏,嬌嗔道:“趙卿,你倒也安逸,竟然和一隻蠢鳥兒鬥氣。”

聽著嬌媚中帶著傲氣的聲音,趙閑便知道是蕭皇後了,他眼中頓時一熱。激動道:“蕭姐姐,你,你也跟來了?”

蕭皇後幽幽一歎,拉下麵紗露出略顯憔悴的臉頰,嗔怨道:“別叫這麽親熱,本宮隻不過是不想我朝的重要人物。落入北齊之手罷了。現在你醒了趕快跟我回去,若不然我就隻好殺了你以免北齊用你要挾大梁了。”

蕭皇後說的生分,眸子裏卻以埋怨居多,抬手輕輕扶起趙閑的後背。

趙閑心中暗歎,在陰曹地府門口轉了圈回來,卻沒想到第一個來的自己跟前關心自己的是蕭皇後。

這位姐姐火熱大方,趙閑心中如何不喜。可她畢竟是皇家的人,又是輔國堂的首領之一。趙閑可以肯定花語不會因為輔國堂而和自己翻臉,卻不敢保證這位蕭姐姐能一條心。

所以從前,趙閑和她打鬧嬉戲都帶著幾絲距離,美人心意他如何不知?他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心中喜歡她的人,卻不喜歡她的身份,兩人便隻能你來我往保持曖昧的關係,感情上無絲毫的進展。

不過,如果說有些女人是水做的。有些女人是王水做的。那麽散發這女王氣質的蕭皇後,肯定就是後者,即便是最堅硬的鋼鐵,也擋不住她的滲透。從京都到武昌,從武昌千裏迢迢跑到長安。這位蕭姐姐被‘我羨慕花語,所以你得喜歡我’的信念所支撐,硬把趙閑的腳給纏軟了。

趙閑被她一扶,順勢就倒在了她懷裏,靠在軟綿綿的肉枕頭上,輕輕笑道:“蕭姐姐,你曾經說想要一片無拘無束的天空,現在我想給你。你還要嗎?”

酥胸上猛然靠了個腦袋,蕭皇後成熟的身子顫了幾下,俏臉上頓時染上幾抹緋紅。以前都是她上下其手調戲趙閑,現在猛然被趙閑占了便宜,她反倒是害羞起來了。

聽聞趙閑的話,蕭皇後愣住了,她眸子裏沒有意料中的激動和欣喜,不過微微起伏的酥胸還是映襯出了她內心的情緒。

扶著趙閑後背的纖手微微攥緊,她睫毛微微顫動,不冷不熱的道:“現在才後悔?沒機會了。”

我去,這樣你來我往有意思嘛?趙閑倒是她對自己以前無情的報複,當下搖頭苦笑:“是啊,我後悔了!”

“咻!”突然一聲劍鳴,她手中長劍毫無前兆的抽了出來,直接架在趙閑的脖子上。

“喂喂喂!蕭姐姐,我都從了,你還來硬的。”趙閑大驚失色,往她胸前靠的更緊了:“你若喜歡這個調調,我勉為其難倒是可以配合,不過現在我身子有些不方便……”

“啐!”蕭皇後冷笑不已,貼在他耳邊嬌聲道:“你當我是小女孩,幾句甜言蜜語便可糊弄的連什麽都忘了?此次北齊之行,朝廷本來不可能答應,卻意料之外的同意了。而你從那時起就不對勁,明顯早就知道朝廷會答應,而且在北齊的深山中,那裏有重兵駐紮你便往那裏走,明顯是奔著送死來的。而退到江邊後,嶽平陽真的沒有將接應的船隻到位。”

蕭皇後手中利刃緊了緊,笑嘻嘻的道:“上次從我截獲你的書信中得知,你在寫過沈雨的信中,暗藏‘襲北齊,絕後路’幾字。而沈雨的爹爹是現在朝廷炙手可熱皇上的紅人沈淩山。前後一聯係,便知曉你得到北齊皇帝出巡的消息後,立刻像朝廷請命,並暗中通知沈雨,讓她借沈淩山之口勸說皇上同意此事,並指派嶽平陽來做這斷其後路的事情。

現在,你‘死’了,嶽平陽畏罪自殺,朝野上下唯一的獲利者隻有沈淩山一人,他便是日後新的鎮國公。我想不通你為何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有哪怕一絲的好處嘛?莫不是被沈雨那太子妃勾軟了腳跟?她有本宮漂亮?”

蕭皇後俏臉沉靜如水,這番推理分析可謂頭頭是道,唯一讓她難以確信的隻有結局了。趙閑看著也不傻,犯的著把自己的命都差點搭上,給沈淩山鋪路嘛?

趙閑搖頭苦笑,聽她這麽一說,臉上的輕浮收斂了稍許,輕輕問道:“蕭姐姐,你的好奇心,真的這麽重嘛?有些東西隻能由自己承受,並不適合與人分享。”

“你知道我好奇心重,還與我賣關子?”蕭皇後嗔怒的瞪了他幾眼。

趙閑抬手將她的劍推開,拉住她的小手輕輕揉捏,酥軟無骨的觸感讓人心神**漾。瞧見她絕美俏臉上的羞意和好奇,趙閑將語手貼在臉頰上,微微笑道:“我隻告訴我的妻子,你想要知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