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鐵匠鋪

小廝冷笑一聲,請柬在手上拍了幾拍,道:“趙大錘,我家少爺這請柬,可都值幾錢銀子,夠你錘錘打打半個月的,你說這話,瞧不起我家少爺不成?”

給你臉,你還真不要了,趙閑輕輕一笑,把小廝揪過來按在火爐上,道:“爺就看不起他,你乃我何?”

小廝頭發掉進火爐,立刻飄起一陣焦糊味,熾熱的紅光把他的臉色映的煞白,他雞骨頭似的身體,那能掙脫開趙閑的手,不過片刻,臉上就灼痛難忍。

趙閑吐了口唾沫,腳架在小廝的背上,慢慢挑著指甲。

小廝掙紮了片刻,算是明白了趙閑的狠,臉上已經疼的受不了,忙討饒道:“趙閑公子,小的知錯,小的隻是來帶個話,您可悠著點。”

“行了行了!別動我的爐子,你把人燙了客人怎麽吃東西。”

攤主老張怕趙閑真動手,連忙端了碗混沌過來勸阻,趙閑在巷子裏住了這麽多年,脾氣他清楚,天不怕地不怕,給他個機會,連知府大人的親閨女都敢拐回家,一個小小的家奴,動手有什麽稀奇的。

熱氣騰騰的餛飩,上麵還飄著幾片蔥花,這大冷天裏,看著就讓人食欲大振,純天然的味道,可不是幾樣添加劑能彌補的,饒是對吃頗為講究的趙閑,也跳不出絲毫毛病。

“老張,最近手藝越來越好了。”趙閑見早餐來了,哪還有收拾人的興致,就此作罷放過了小廝。

老張樂嗬嗬一笑,第二碗也端了過來,趙閑伸手接過,把小廝按在桌上,麵色親和的道:“你大早上來這裏等著,也不容易,這碗餛飩爺賞你的。”

小廝受寵若驚,天寒地凍的,為了帶句話,他雙腿都凍木了,沒想到趙閑還給他準備吃食。

“哎喲~趙閑公子您太客氣了。”小廝臉上還在疼,也不敢再擺臉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屁顛屁顛在桌旁坐下,端起海碗灌了一大口湯汁,長長舒了口氣,感覺渾身舒坦多了。

趙閑如此客氣,小廝也不好太過無禮,但少爺交待的事情還得辦,他再次拿出請柬,推到趙閑麵前道:“趙閑公子,您太謙虛了,你若是粗人,小的我連棒槌都算不上,這常州,誰不知您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隻可惜身份太低,委屈了您這一身本事。”

這話很合趙閑的胃口,他拍拍小廝的肩膀,讚道:“說的好,有長進,我看好你!”

可惜,趙閑誇完了以後,繼續享用這自己的早餐,收下請柬的事情,提都不提。

小廝見狀微微一急,忙勸道:“趙閑公子,此次‘書文論劍’,不僅知府大人會來,當朝兵部尚書沈大人返鄉探親,聽說也會到場,若是能在他麵前顯頭露角頗得賞識,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您真不想去?”

小廝所說的沈大人,本是常州人士,早些年在邊關一戰成名,從此青雲直上名揚天下,是大梁少有的猛將,不過趙閑對此人很是不屑,那種隻顧著戰績,不愛惜手下性命的將軍,再猛也隻是個屠夫,稱不上名將。

小廝見趙閑麵露不屑,不禁皺眉,思索片刻,眼珠突然一轉,露出曖昧的笑容,道:“聽說,知府大人的親閨女,也會前去,常州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夫人,同樣會捧場,知府大人的千金柳煙兒,號稱常州一枝花,追求她的公子少爺,都可以從常州排到金陵去,可惜,誰也沒真見過她的麵,那些窮酸秀才莽夫,那能和文武雙全的您相必,若是你藝壓群雄博得親睞…”

‘常州一枝花?我怎麽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名字倒是挺好聽’趙閑暗自嘀咕一句,想當年他趙閑,也號稱‘幼兒園一棵草’,迷倒的小蘿莉,都能從男廁排到女廁,那叫一個風流倜儻,可惜,做了十幾年小孩子後,連女人是什麽滋味都忘了。

趙閑正想問問那‘一枝花’長得怎麽樣,卻見小廝麵色發白、很是痛苦,他想起祛黑頭的事情,忙激動的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一股渾身毛孔都張開,體內的雜質噴湧而出,皮膚越來越細嫩的感覺?”

趙閑自然是開玩笑的,碗裏放的不是祛黑頭的秘方,而是他自製的減肥藥,淩仙給他的印象本就不好,這小廝竟也敢狗眼看人低,真當他‘城南小霸王’是紙糊的嗎?

“有…”小廝臉色變的很怪異,咬牙應了一聲,捂著肚子,緊緊夾著雙腿,努力防止雜質噴湧而出。

他惡狠狠的瞪了老張一眼,斷斷續續氣若遊絲的道:“你…這老東西……餛飩…是隔夜的吧……”說完肚子一陣響聲,他兩眼猛然間一睜,臉唰的一下綠了,躬著身子朝巷子外跑去。

可惜,離開火爐溫度驟降,冷風一吹,小廝再次猛的打了個噴嚏,那場麵…嘖嘖嘖……

“咦~”趙閑嫌棄的皺皺眉,連吃飯的興趣也沒了,放下三文錢後,起身離開了餛飩攤,順便把手裏的半包藥粉扔進火爐。

這是趙閑當年跟著花語學醫,沒事配著玩的,也就拉上幾天肚子,本來的目的是製成減肥藥,可惜整個常州都沒人敢買了,他也隻好白送給人家使用,比如說那可憐的小廝。

趙閑的鐵匠鋪,位於桂花巷巷口不遠處,本是一個老鐵匠的,自從那人搬走後,他便買下了這件鋪子,取名‘趙大錘鐵匠鋪’。

雖然名字難聽,但這是手藝人取名的規矩,比如張大剪子裁縫鋪等,因為這時代文盲率極高,你把名字起的太麻煩,比如說‘一錘定音’,有些人看不懂,還不如這樣直接點好。

趙閑走到鐵匠鋪外時,天色才麻麻亮,周圍的鋪子都還沒開門,一個身著麻裙的小姑娘,卻抱著個小竹籃,縮在鐵匠鋪門口,天氣太冷,她穿的又單薄,小臉凍的通紅,緊緊咬著下唇,哆哆嗦嗦的惹人生憐。

“小夢?”趙閑見狀心中一氣,忙跑過去踢開鋪門,把女孩拉進了屋,訓道:“你這丫頭,我又沒鎖門,天冷也不知進來躲躲。”

小夢是城外農戶老王的女兒,平時在城中紡織鋪勞作,每天回家都會路過趙閑這裏,久而久之的,兩人也熟識了,俗話說‘深山育俊鳥’,小夢年近不大,可月般眉毛,彎彎的大眼睛,嬌俏的鼻梁,紅嘟嘟的小嘴,是個少有的俊妮子,年紀小小提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不過這小妮子天生內向害羞,膽子還小小的,開句玩笑都能嚇跑那種,趙閑平時沒事,就喜歡逗逗她。

“錘子哥,我不冷的。”小夢低著腦袋,一臉對不起的模樣,因為屋中燒著炭爐,比外麵暖和不少,她的氣色也恢複了些,加上不好意思,小臉變得紅紅的,顯得越發嬌俏可人。

還說不冷,若不及時趕來,你恐怕能凍暈過去,趙閑身為一個很有愛心的男人,肯定會把小夢抱緊屋裏,秉著救人救到底的原則,還會脫下衣服替她暖暖身子,然後倆人幹柴烈火的……

趙閑不知怎麽的,看著小夢發起了呆來,眼中還閃著奇怪的光芒。

“錘子哥,你在想什麽?”趙閑壞壞的眼神,讓小夢臉頰發紅,她把竹籃放下,用手在趙閑眼前晃了晃,黑亮的大眼睛奇怪的往著他。

趙閑猛然回過神,他怎麽有如此邪惡的想法,這丫頭不過十五六歲,身高才及他胸口,放在以前的世界,才是高中生,雖然發育的挺好,但也是貨真價實的未成年少女,小小年紀便出外務工,為家裏減輕負擔,這麽可愛又懂事的女孩子,亂來是要遭雷劈的。

趙閑臉上有些尷尬,訕訕的笑了幾聲,看到小夢臉上透出一絲羞意,調笑道:“幾天不見,我家小夢又漂亮不少,迷的哥哥我神魂顛倒,都快找不到北了。”

“錘子哥,你又亂說。”小夢一聲埋怨,隻覺臉如火燒,忙回頭看了鐵匠鋪外幾眼,似是擔心別人聽道,又羞又怕的模樣十分可愛。

小夢經常被趙閑開玩笑,鬧的大半個南城,都是她和趙閑的流言蜚語,平時作坊裏的大娘們,常以此事笑話她,胡一刀這些人還起哄叫她嫂子,小夢清清白白的一個小姑娘,那裏受得了這樣的作弄,平時遇到趙閑,都躲的遠遠的。

趙閑用火鉗撥弄幾下屋中炭爐,爐中的火漸漸旺了起來,他把廢舊的鐵器扔進其中,這些都是已經看不出原貌的農具,趙閑平時的事情,就是製作農用器具,偶爾也打幾把菜刀柴刀,至於鑄造神兵利器,那是歐冶子、幹將莫邪等大師幹的事情,他倒是想接這種活,常州卻沒人敢下這單子,平民私製兵器是大罪,必須有官府的文書,才能按規定打造。

小夢見趙閑開始幹活,忙在爐子旁蹲下身,幫忙拉著風箱,這風箱的把手,有小夢手臂粗細,趙閑拉久了都很累,何況是柔柔弱弱的小夢,白白的小臉被火光映的紅彤彤的,輕喘的模樣煞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