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退路與責任

讓楮徐良派人將那魏建帶走後,呂恒隻身一人走江寧府衙。

與魏建談了很久,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宵禁早已接觸,此時,衙上的行人們也多了起來。

重新開張的酒館裏,大家都在談論著昨晚,全城的動亂事件。當然,也有人講起,那戶人家慘遭不幸,被昨晚的動亂事件波及到,全家都死的很慘。

說話間,唏噓之聲不絕於耳。

呂恒坐在窗戶邊的桌子前,要了一杯茶,就著清茶的香味,穿過窗戶,看著樓下那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耳邊,傳來那人們的議論聲,有感歎那慘遭不幸的人家,也有嘲笑譏諷那東瀛人不足量力的。說的人,隻是少數,更多的人,則是在傾聽。

如此靜坐了一會,直到店小二將肩膀上的毛巾啪的一聲砸在呂恒麵前的桌子上,一臉譏諷嘲的對呂恒道,你要麽點菜吃飯,要麽就趕緊走,給別人讓座。別站著茅坑不拉屎。

呂恒這才抱拳對店小二說了一聲抱歉,收拾東西,從那窗戶邊的位置離開了。

呂恒走後,一個壯碩的大漢,從隔壁走了出來。

他伸出手,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

店小二正朝著呂恒離去的方向,滿嘴汙言穢語,辱罵那是個窮書生。冷不丁的被拍了一下,嚇了一大跳。

轉過頭來,看到麵前的,正是剛剛那位一口氣點了三壇陳釀的金主。

店小二一臉的鄙夷之色,頓時化作諂媚的笑容;“喲,爺·您還想要點什麽?”

“我想要你的腦袋!”壯漢黑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店小二·冷笑著道。

這壯漢的目光,如同利劍一樣,直刺人心。被這壯漢如此盯著·店小二不禁蜷縮起來,人都小了一圈。

“爺,您說笑了!”店小二吞了口唾沫。訕笑著道。

壯漢不耐煩的伸出手,一把揪住店小二的領口,哼了一聲,直接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老子沒跟你開玩笑!”壯漢上下掃視著店小二,那目光,如同掃視一個死人一樣。

“爺,爺,您您想幹什麽?”被壯漢如此拎著·店小二突然聞到了壯漢身上,傳來的濃重的血腥氣。

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那壯漢腳上的鞋子,竟然還是血紅色。

店小二心裏頓時一驚,哭哭啼啼的求饒道;“爺,爺,饒命啊!”

“給我個理由!”壯漢心情很鬱悶,說出的話,明顯是拿這店小二開心。

“阿貴!”正在這個時候·那個下了樓的書生,卻是去而複返、

他站在那下樓梯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壯漢,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此看了一陣後,書生微微笑了一下;“走吧!”

說完後,那書生便徑直走了下去。

“媽的,以後招子放亮點!”阿貴抬手一甩·直接將那店小二扔在桌子上,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店小二被扔在桌子上,嘩啦一聲,桌子被砸碎,散成了一堆木屑。滿頭茶水,瓷片的店小二哎喲哎喲的揉著身體,從廢墟裏爬了起來、

“小二·你知道你剛剛罵的那書生是誰嗎?”人群裏,一個衣著華貴,應該是城中大戶人家的公子·走了過來。抱著胳膊·看著坐在地上,幸災樂禍的笑著道。

“張公子·您,您可要為小人做主啊!如此惡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簡直豈有此理!”店小二見這個公子走過來,頓時痛哭流涕,跪下來磕頭道。

“別,別求少爺我。少爺我可沒你那麽神勇,連他都敢惹。做主?嗬嗬,少爺我可沒你那麽大膽子,也沒那麽大的本事。”富家少爺淡淡笑了笑,搖頭道了一聲後。轉過身來,穿過窗戶,看著樓下那一主一亻卜緩緩離去,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眼裏滿是崇拜之色,自言自語道;“現在江寧城最惹不起的人,就屬剛剛那書生了!”

“他,他是誰啊?”看到那平日裏亢法無天·囂張跋扈的張公子,在看那書生的時候,都是一臉的惶恐佩服之色,他不禁臉色一變,心知自己今天惹了不該惹的人。

“呂恒,呂永正!”張公子注視著那裏去的書生,長歎一口氣,開口說道;“嗬,江寧史上,最偉大的公子哥,莫過於他了!”

如此讚歎一番後,顯然有些意猶未盡。張公子摸索著下巴上的一縷胡須,眼裏滿是憧憬之色;“什麽時候,我張少也能混到那個地步,真是偶像啊!”

街上車水馬龍,小販們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熱鬧的街景,如同以往一樣。似乎昨日的那場殺戮,已經被這些人遺忘。或許,他們甚至從未關心過。

嗬,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起初的時候,呂擔心,江寧城發生那樣的事情,百姓們難免會胡亂猜測,然後導致謠言四起。讓有心之人趁機而入,為非作歹。

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有些多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魯禦史不光禦史做得好,間諜當得好,似乎,這為官一方的本事也不小。

如此穩定的控製住局麵,能力不可小覷啊。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走過那小販們的身邊,總是會停下來看看。偶爾也會拿起一兩件東西,問問價格。

不過,在聽了那小販滿嘴跑飛機的價格後,書生卻是搖搖頭·一臉遺憾的離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偶爾停下,擺弄著地攤上的物件,抬起頭來,跟那小商販,聊天砍價。似乎是很閑情雅致。

隻是,遠遠綴在後麵的阿貴,看到公子那般摸樣後,卻是抬起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淚水。

跟隨公子的時間,雖然不常。但是,他卻對公子很了解o

公子是不喜歡逛街買東西的,除了買東西送人禮物才會親自去買。亦或是公子心情不好的時候。

看到前麵走著的公子,在一處賣喪事用品的店鋪停下來後。阿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歉疚,眼眶中熱淚不禁流了出來。

在店中定了些東西後,呂恒便留下銀子,告訴那店家把東西送到張文山以前住的地方,嗯,現在是呂恒的小院後。便站起來,離開了。

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間,卻來到了秦淮河邊o

麵漆的秦淮河,依然是那般的平靜,薄薄的霧氣,縈繞在河麵上,隨著清風吹來,而微微飄動著。

呂恒走進小亭子裏後,便找了個位置,隨意的用袖子撲打幹淨,便坐了下來。

河麵上,清風徐來,水波潺潺作響。河麵上的風吹進小亭裏·浮動著麵頰,很涼。

呂恒坐在那裏,靜靜的目視著平靜的河麵。

許久之後,他終於是無奈的搖頭。

淡淡的說道;“阿貴,出來吧!”

身後,樹叢中一陣沙沙作響,阿貴低著頭,自責的走了出來。

“公子,我··…··”阿貴走到小亭裏,站在呂恒麵前後,竟是跪了下來。

呂恒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彎下腰,攙住他的雙臂道;“起來吧!”

“阿貴對不起公子的信任,讓蒼雪夫人······”阿貴抬起袖子·擦著臉上的熱淚,沉聲說道。

說起蒼雪,呂恒心中隱隱作痛。

無可奈何花落去啊!

呂恒搖搖頭,慘笑著自言自語道。

“公子··…··”阿貴看到呂恒如此神色,心裏更是自責,說著又要跪下。

“阿貴!”呂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後,背著手走到小亭邊。目光平靜的看著那波光淋漓的河麵·淡淡的說道o

小亭外,便是那滾滾流淌的河水。此時,陽光正盛,灑在那平滑如鏡的河麵上,泛起一陣陣耀眼的粼粼光芒。

冬日的風吹來,河麵微起波瀾。

水廊拍打著岸邊,衝擊在那小亭的石柱上,泛起多多浪花。

輕柔的誰朗聲,回想在這亭子裏,一切都很平靜,卻又很壓抑。

“給淮南王和呃張大人他們發信!”呂恒深吸了一口氣後·目光變得冷靜的可怕。

“告訴他們,呂某準備殺了魏建,給他們七日時間,做好準備!”綠痕靜靜的說著,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微笑;“嗬,撇清關係也好,裝作不知也罷。總之,離我遠一些!”

說這樣的話,並不是呂恒說淮南王他們,薄情寡義。相反,正因為呂恒知道,如果淮南王知道自己準備鋌而走險,這老頭肯定會跟著自己一條道走到黑的。所以才這樣說。

他是皇親,是朝廷的王爺,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老頭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來了被皇帝重新啟用的機會·如今如那沉默了多年的南山之神鷹,正是一飛衝天,一鳴驚人的時候。一旦他有所逾越,或是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肯定會受到政敵的瘋狂攻擊。

呂恒如此說辭,也是希望,老頭能夠在這個時候,清醒的認識到時局的錯綜複雜。不要被江寧的事情,牽扯進來。免得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而張文山,那老頭同樣是如此。

老人家臥薪嚐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出頭機會。因為自己這件事,毀了前程。自己可是罪莫大焉了。

“總之呢,珍重吧!”本想多說些仟麽,但是到頭來,卻發現,很多事情其實隻能想想罷了。

哎,希望那三老頭不要衝動!

呂恒搖搖頭,堅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