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六百三十六章 說句心裏話

笑話講完,兩個女子大羞。

羞澀之下,看到那正仰頭哈哈大笑的呂恒後,頓時嗔怒。

一堆拳頭直接把呂恒砸的倉皇逃出車廂。

粉拳!

慌不擇路的跳下車,披頭散發的樣子,看在阿貴等人的眼裏,頗為值得玩味。

嘖嘖,這荒郊野外的,公子竟然如此好興趣?

呂恒咳嗽了一聲,隨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衫。

“怎麽,沒見過帥哥?”

說這話,還很自戀的將帽子上的一縷帶子,撩到了身後。

阿貴和一幹煙雲衛,立馬掉轉腦袋,做嘔吐狀。

車廂裏,歐陽如霜和歐陽莫愁咯咯嬌笑,笑的肚子都疼了。

從煙雲衛手裏,接過了白龍的韁繩。

呂恒翻身上馬,與阿貴等人一起在這空曠的田野中,肆意徜徉。

享受著溫暖的日光,還有滿目的春色。

一路上,笑聲不斷,歡聲不絕。

等到日暮西垂,夕陽時分的時候。

前方的雁門關,在這夕陽的餘暉下,巍峨雄壯,頗為壯觀。

守門的官兵,早已接到了煙雲衛的傳信。

見這隻馬隊到來後,城門緩緩開啟。青色的夜幕中,城門吱吱呀呀的聲音,顯得格外的空曠和滄桑。

一隊士兵,在一個年輕將軍的帶領下,走出了城門。單臂撫胸,低頭列隊歡迎軍師的到來。

這年輕將軍,年紀不到二十。生得劍眉星目,麵如朗月。此時的他,身著一身銀甲,手中握著銀槍,颯爽的晚風中,顯得俊朗之極。

見到那眾多煙雲衛護衛中的軍師後,年輕將軍激動的臉都是紅的。

待呂恒走過來後,這年輕將軍單手撫胸,恭敬的行禮,聲音微微顫抖道:“末將,呼延灼見過軍師,見過阿貴將軍,見過各位大人!”

呂恒笑了笑,伸出手將他扶起來,笑著道:“我知道你,你是王功業手下的第一騎兵大隊隊長,有小趙子龍的稱號,對吧?”

見軍師竟然記得自己,而且還能如數家珍一般,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呼延灼更是興奮的俊臉通紅,一時間連怎麽站都不知道了。

兩隻手,局促不安的在盔甲上摸索著,隻知道撓撓頭,嘿嘿傻笑。

“聽說你是閩南人,怎麽樣,在這北方還習慣嗎?”呂恒微微笑了笑,伸出手,不客氣的在呼延灼的胸口錘了一下,笑著問道。

呼延灼連忙點頭道:“習慣的,習慣的!有了充足的棉衣,即便是冬天,弟兄們也不會被凍傷的。而且,而且小人之前在閩南長大,從來沒見過雪花。如今來了北方,每到冬天就能看到雪花,挺好的!”

呂恒點頭笑了笑,抬起頭,看著呼延灼那年輕的麵孔,笑了笑′微微沉吟片刻,問道:“想家嗎?”

呼延灼立即立正,昂首挺胸:“不想!”

呂恒咳嗽了一聲,定定的注視著他,淡淡道:“說實話!”

呼延灼的氣勢頓時垮下來,輕歎一聲,苦笑道:“想!”

輕歎了一聲,呼延灼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後,昂起頭道:“不過,說句心裏話。咱這不是當兵嗎。我不站崗誰站崗?沒人站崗,誰來保衛咱老百姓?”

聲音沒有故意渲染的激昂,也沒有誇張的修辭。

有的隻是一種平淡的感情,但是,就是這一句充滿了感情的話,卻讓周圍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沉默之中。

呂恒聞言,心中深深感慨。

點點頭後,仲手拍著呼延灼的肩膀,點點頭道:“說得好啊!”

站在旁邊的阿貴,也是深有感觸的點點頭,上來給了這呼延灼輕輕一拳,仲出大拇指讚了一句:“說得好,好樣的,兄弟!”

呼延灼靦腆的笑了笑,俊俏的臉上帶著一抹紅暈,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陣晚風吹來,帶來了些許的涼意。

呼延灼這才記起來,自己現在還站在外邊呢。

反應過來後,呼延灼連忙讓開路,恭敬的抱拳,將呂恒一行人請進了軍中大營。

夜幕降臨,曠野一片漆黑的寂靜。

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宛若無數顆璀璨的寶石,鑲嵌在了一塊華麗的絲絨布上一般。

大地上,一堆堆的篝火點燃,熊熊燃燒的火光,與天上星辰相接。

一時間,竟然難以分辨,到底哪裏才是天堂。

身後,雄偉的雁門關,在那火紅光芒的映照下,更顯巍峨。

圍坐在火邊,聽著多才多藝的士兵們,拉著胡琴,唱著歌。

呂恒的神思,也不由的飛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那一天,雁門關血戰。

關內關外,血流成河,伏屍百萬。

也正是那一戰,徹底扭轉了大周和突厥長達百年對峙的頹勢。

並且,三路大軍,趁著這股氣勢,一路北上,所向披靡。

看著遠方荒野上,淡淡的青色夜幕下,那密密麻麻的墳塚。

呂恒輕聲歎息一聲,端起了酒碗,緩緩站了起來。

周圍,阿貴,煙雲衛等人,還有呼延灼,在看到了帝師站起來後,也不約而同的端著酒碗站在了呂恒身邊。

氣氛有些壓抑,有些凝重。

跳動的火光中,阿貴和諸多參與了那場大戰的煙雲衛的麵色凝重而又悲傷。在他們的眼裏,不知不覺,已是淚光閃爍。

呂恒眼泛淚光,神色雖然平靜穩定,但說出的聲音,卻難掩顫抖。

呂恒指著遠方夜幕下,那片孤獨的墳塚,輕歎一聲,淡淡說道:“遠處那片墳塚我們的兄弟就靜靜的躺在那裏。嗬,整整兩年了

說到此處,呂恒的聲音有些哽咽。低下頭,神色複雜難名。

許久之後,呂恒長歎一聲抬起頭來,神色肅穆道:“前年的冬天,雁門關的那一場大戰。三萬大周二郎,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長眠於此!”

周圍,夜色靜悄悄。

所有的士兵們,都停止了談話。站了起來,看著那一襲青衫的軍師靜靜的聽著他的講話。

熊熊燃燒的火光中,士兵們年輕的麵龐,宛若鐵血勇士一般肅穆凝重。

呂恒仲出手,朝著身後的雁門關指了指,哽咽片刻,抬起頭,掃視著諸多的士兵,大聲喊道:“但是在雁門關外,有五萬突厥人為他們陪葬!”

呂恒聲音陡然激昂起來,沉聲喝道:“是他們,奠定了我大周的勝利,也是他們,才讓大周出現了百年以來從未有過的輝煌!”

士兵們的呼吸陡然加重,大營上空,一股激昂熱血的氣勢驟然籠罩了下來。

呂恒深吸了一口氣,端起了手中的酒碗,掃視著諸多士兵,沉聲喝道:“來,兄弟們,那你們手中的碗都端起來!讓我們敬一杯這些長眠地下但永遠與我們同在的袍澤,敬一杯三萬四千五百一十二個大周勇士!”

“幹!”

呂恒率先端起酒盞仰起頭,將一碗烈酒,一飲而盡。

身旁,阿貴等煙雲衛毫不遲疑,紛紛仰起頭,將碗中酒水,一口幹淨。

“幹!”呼延灼熱血沸騰,讚了一聲後,端起了酒碗,一口幹淨。

士兵們齊聲吼了一句後,齊齊端起酒碗,將碗中的烈酒,灌入了熱血沸騰的胸中。

一旁,歐陽莫愁和歐陽如霜兩個女子,也端起了酒碗。

巾幗不讓須眉,嫣然一笑後,飲盡了碗中酒水。

夜色漸深,蟬鳴蟲語。

晚風徐徐吹過,帶來了一陣輕微的歌聲。

“說句心裏話,我也有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半頭白發!”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倒在一旁一個的煙雲衛,正抱著腰刀,仰麵朝天躺在地上,。醉眼朦朧的看著夜空中的星辰,一邊含糊不清的唱著。

這首歌,是呂恒在東京的時候,視察南營北營時,寫下的一首歌。

這首歌一經出現,便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大周軍營。

朗朗上頭的曲子,平淡樸實的歌詞,還有那歌曲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情,打動了無數官兵的心,深得大周官兵們的喜愛。

微弱的歌聲,清晰無比的在軍營中響起。

如同一股花的芬芳一般,隨著晚風吹遍了篝火點點的軍營。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士兵們,參與了進來。

到了最後,就連呂恒他們都情不自禁的張開了嘴,跟著大家一起唱了起來。

“說句心裏話,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發;

說句實在話,我也有愛。

常思念那個夢中的她夢中的她;

來來來來來既然來當兵

朗朗的歌聲,在這夜色中回**,隨著輕柔的晚風,一直飄向遠方。

一簇簇篝火,在靜靜的燃燒。

那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一個個席地而睡士兵們,枕著刀兵。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睡的正香。

翌日,天剛剛放亮。

呂恒一行人就要出關,前往鐵達部落了。

臨行時,呼延灼告訴了呂恒,說是似乎有一股來自西方蠻夷的軍隊,正在找鐵達部落的麻煩。

鑒於此,呼延灼還準備抽調一支千人騎兵,護衛呂恒上路。

呂恒聞言後,隻是微微笑了笑,擺擺手,便婉拒了呼延灼的好意。

對著城門上,城下的數千官兵擺手告別後。,

呂恒一行人,騎著馬,踩著露水沾染的草地,披著初升的朝霞,緩緩朝著北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