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錢櫃

七緒自然從沒想過甘靖盤下這間小酒館後會雙手再奉上,無關乎朋友之義,在朋友二字之前甘靖首先是作為一個商人,而就算是友朋之間也總有相處之道的,落座沒多久梅娘就去忙別的事了,知道她要結束了這間酒館,往常那些老主顧都像約好了似的來到店裏跟梅娘道別。

本來在聽到甘靖先前拋出的那句話後七緒就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麽,果然他後來的話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不過她倒也沒想過再回頭去給甘靖打工:“我說靖少什麽時候想起開酒館了,甘家的重頭一向不都是放在錢莊上的嗎?”

“嗬嗬,七掌櫃莫不是怪我拿了你看中的鋪子?對於你之前在新開元樓上那個提議我也有仔細考慮過,隻不過我想將形式稍稍改變下,別人出貨我出鋪子。”

很多事自是不用言明雙方心裏都有數,比方說甘靖想要開酒館為何獨獨選了這家,又比方說他肯讓酒館歸於大洋管製下的目的是什麽,藥材鋪那邊一時半會是搞不定的,甘靖這邊反而比較能夠接受:“這樣吧,我把大洋的兩層股份分給你,日後酒館就歸於大洋名下。”

當然七緒又費了番口舌跟甘靖解釋了什麽是股份,以及他能由此得到哪些好處,很快甘靖也明白過來,原本盤下這間酒館一半是為了七緒一半也是為了甘家的生意,以鋪入股倒也是個雙贏的辦法。在甘靖點頭後,七緒也不知從身上的哪個地方摸出一張紙來,甘靖也是微微一笑這丫頭謹慎得很啊,居然連合約這種東西都是隨身帶著的,難道她還怕自己變卦不成。

正式接管無醉無歸之後,七緒對這間小酒館也進行了一番改造,酒館與大洋緊挨著的那麵牆已經被打通,用玻璃牆隔開並開出一道大門來,酒館內原先那些木桌早已被花崗岩石桌取代,店內的格局雖然並無多大改變,但經過一番革新後倒變得與大洋的風格頗為契合,在正中央還人為的打造了一個小池塘,更有假山立於其間,其實喝酒也是要講意境的,酒館雖然是歸於大洋名下,但七緒還是給想了個響亮的名字,錢櫃,錢櫃錢櫃多好的名字啊。

借著改造小酒館,七緒也順帶將大洋後庭的布局稍稍改動了下,西街六號可以說是這條街上布局最怪的鋪子,與別的鋪子不同這間商鋪其實看起來更像間大宅,中庭是個回廊環繞的大花園,後庭雖也與前廳相連但大多閑置著,原本七緒是當作貨倉來用的,改造後這地方也會像前頭那樣布置,回廊中也可以設些租金相對於便宜的鋪位,日後後庭的二樓就作為辦公區,以及員工休息室,本想等著收了那間藥材鋪才一起動工的,但一來那頭強牛不好應付,二來既然多多少少和朱爺有些關係目前來說還是少惹麻煩的好。

雲中城的工匠不僅手藝精巧,做工的速度更是一流,像用黑布故作神秘這種招數用過一次再用就不稀奇了,是以這回對酒館的改造整個流程幾乎是曝光在眾人麵前的,七緒也不怕給人學了去,沙洲城再找不出這樣一批工匠來,更何況就算找到了能工巧匠除了她七緒誰還會有玻璃這種材料呢。

經營酒館環境氛圍固然重要,但最最重要的卻莫過於酒,雖說從西秦順手買回來的葡萄酒不僅口感好,但僅僅是對她這個現代人而言,通過對阿關和小石頭兩人的試驗,她很失望的發現這等葡萄美酒在古人口中就成了帶餿味的怪水。即便已經從前世的千杯不醉過度到了這世的一杯就倒,對於品酒七緒還是頗有心得的,而既然現在又開了酒館,對酒的品質自然是有所追求的,其實如果不是甘靖的話,七緒也打算著什麽時候開個酒館,先把五糧液那個名字給占了,隻不知再過個千百年,人們再談起五糧液的時候,會不會把這酒的曆史再往前推推。

沙洲這片並不適合種植五穀雜糧,興許這也是城裏頂尖食肆酒也不咋滴的原因,這也就是新開元從晉地隨便進了個酒來,就被捧得像星星月亮似的原因,先不說那汾酒的品質不咋樣,搞不好還是劣質假酒,做酒館的如果還這樣搞成本就太高了。尋酒這種事也隻有親自出馬了,換了誰人去可能都達不到她想要的標準。

這個叫東晉的朝代似乎與曆史上的並不相同,不知地理位置上有沒有大的變化,如果沒錯那她要找的地方就在蜀地,當下七緒就下了決心,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當是去旅遊了,反正前世也一直沒機會去四川耍耍。

“你確定要親自出馬?”蜀道艱險,有句詩足以形容這一路在東晉人看來會有多艱難,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當七緒又一次在跳棋上敗給甘靖後,隨口將去蜀地尋酒的打算隨口說了出來,雖然這些事她原可以不對他說,但每每要離開沙洲前總感覺想去跟他說一聲。

上回她說要去雲中城,他的臉上也隻是淡淡的,但這一回當七緒又提起遠行時,甘靖先是一皺眉,片刻後一拍大腿:“我跟你一道去,反正我本也有意往蜀地發展,此回正好去考察一番。”上回已經錯過了這許多風景,這次說什麽都要跟著去了,那個宋曉石成天不見蹤影,丫頭要是一個人去還真叫人放心不下。

聽說甘靖要同行,七緒也是在心中糾結,這個宅男突然說要同行,莫不是怕她這個借債的跑了吧,這回改建酒館又花費了一大筆銀子,當然這都是跟匯豐錢莊借的,照眼下大洋的狀況來看,盡快還清這筆銀子不是什麽大問題,再說了甘靖自己還是大洋的小股東呢,是以當初並沒有約定何時還款。

“大哥莫不是怕我攜款潛逃,才說要跟著一道去監視我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洋還在沙洲呢,我怕什麽。”

七緒突然覺得心裏很內疚,大哥說不定真是隻想去蜀地考察考察,自己竟然把人家想得這麽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