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恐怖之城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飛舟渡險
楊浩指著一塊山岩上麵淺灰色的泥土印跡道:“這就是過去山洪爆發時留下的痕跡,必須要在這個痕跡以上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大頭道:“山洪暴發有那麽可怕嗎?”
“山洪暴發會挾帶著巨大的泥石流,其蘊含的能量可不是你們所能想象的,如果你們不幸被卷入山洪中,至少要在下遊幾十裏處才能撿到屍體!這還是幸運者,不幸者根本連屍體都撿不到!”
眾人見楊浩說得如此嚴重,不得不又往上麵走了一段距離。
“好了,就在這裏吧。”楊浩選了一塊地方,指揮人們搭起了兩座帳蓬,左邊的一座住男的,右邊的一座住女的。每個人都帶了一個充氣睡袋,睡覺自然不成問題。
由於沒有帶炊具,沒法做飯吃,眾人隻得就著山澗的泉水吃了點幹糧。
吃完飯後,楊浩又在兩座帳蓬附近挖了一條排水溝,防止山上流下來的雨水衝擊或者滲透進帳蓬內。
這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唐軍來找楊浩安排晚間的放哨事宜,楊浩道:“你們放心睡大覺吧,我給你們放哨。”
唐軍道:“這怎麽行呢?還是多安排幾個人吧。”
“明天要漂流湍急的峽穀,大家還是都休息好,多保存一點體力吧,我真的能行。”
唐軍見拗不過楊浩,隻得作罷。
楊浩抱了一支突擊步槍,在帳蓬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眺望著山穀裏的夜色……
由於這是在幽深的峽穀底部,峽穀兩邊夾峰對峙,幾乎遮蔽了天空,因而根本就看不到深藍色的天穹,隻有穿峽而過的夜風怒吼著在耳邊呼嘯,吹得帳蓬也都“沙啦啦”地響,遠處則是一陣接一陣的鬆濤聲——在這樣的山穀裏過夜,鬆濤聲是不可或缺的風景。雖然這風景帶給人的經常是一種詭異的感覺,但你若用心去傾聽,便也能聽出幾許情趣來。
當然匯入耳膜的還有棲息在林間的各種夜鳥的叫聲,又貓頭鷹的“咕咕”聲,烏鴉的“啊啊”聲,蛇夾鳥怪異的“磔磔”聲,還有夜蟬和土螻的“啾啾”聲和“絲絲”聲……
這大自然的交響曲完全依各人的心情而呈現各種各樣的變化。若是心情舒暢,聽在耳裏自然十分的舒適,若是心情不佳,或者心理負擔太重,那麽聽在耳裏便不那麽動聽了,甚至有種恐怖的感覺……
在這樣的環境裏,人的心情多半都緊繃著,特別是這叢林裏帶給人的並不是完全安定的感覺(如果不是追捕“紅咪娘”,而是完全的遊山逛水,眾人的心情肯定會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因此沒有誰的心情是完全放鬆的。
但是楊浩的感覺卻有些麻木,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周虹的影子……
他感到他和周虹的愛情也實在是太多災多難,每一次行動他都要和周虹經曆一番生離死別,記得在“U棒”和“野人”事件裏,他和周虹之間橫亙著一個錢老二,為了不讓他受到錢老二的忌恨和傷害,周虹故意違心地疏遠他,兩個人就象牛郎織女,隻能隔著一道天河遠遠地相望……後來錢老二的事情解決了,周虹卻又橫遭大難,被“野人”擄走,幾度險象環生;在十八渡湖畔,周虹則差點葬身水怪之腹;後來在九號礦井中,在“恐怖之城”中,兩人也是幾番遇險,再重逢時恍若隔世……但兩人的愛情卻越彌越堅;本以為這次可以太平無事了,想不到周虹卻又發生了這種令人駭異不解的變化……她變成了一個長著尾巴的怪物,遁跡於山林中,不知所蹤,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是好是壞,她還能再回到他的身邊來嗎?
“虹虹,你回到我的身邊來吧,你就算變成了怪物,我對你的愛也矢誌不渝……”楊浩望著夜空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在想什麽?”他的左邊忽然挨上了一個溫暖的身軀,同時傳來一聲暖人肺腑的問候。
楊浩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叫道:“虹虹,你回來了?”
然而他回過頭,看到的卻是唐金花的笑容。
“在想虹虹嗎?”唐金花輕聲問道。
楊浩點點頭道:“是的,不知道虹虹她現在怎麽樣了?她一個人在外麵肯定非常害怕,她一定在找我們……”
唐金花道:“她一定會回來的……但願她能度過此劫,平安無事……”
楊浩看了唐金花一眼道:“你不在帳蓬裏休息,出來幹什麽?”
“來陪你放哨呀。”唐金花黑亮的眼睛裏光芒閃爍。
“還有我。”楊浩的右邊也響起了一個女聲。
“芸芸?”楊浩和唐金花同時驚訝地回過頭。
龍芸挨著楊浩右邊坐下道:“我也來陪你放哨……你們不會怪我掃了你們的興吧?”
唐金花臉一紅,微嗔道:“芸芸胡說啥?什麽掃興不掃興的?你不想睡覺,願意來挨蚊子叮那是你自己的事……”
楊浩這時想和龍芸開個玩笑,故意涎笑道:“你既然知道掃了我們的興你還來呀?”
龍芸的眼圈一下紅了起來,扭身便想走——但卻被楊浩拽著坐下了,隻聽楊浩溫情道:“跟你開個玩笑,快坐下吧。”
龍芸隻覺得他緊拽著自己的手,一股暖流直傳到了自己身上……
三個人都很安靜地望著夜空,時間都仿佛已經凝滯……
這美好而平靜的夜晚究竟能持續多久?
這溫馨和纏mian又能持續多久?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位美女靠在楊浩身上似已睡著,楊浩忽然將二人搖醒道:“快,進帳蓬去,要下雨了!”
唐、龍兩人迷迷糊糊道:“要下雨了嗎?”
說話間,頭上已經落下了幾顆雨滴,冰涼的寒意直浸入到了腦門裏。
“哎呀,真的下雨了!”兩位美女慌忙站起來往帳蓬裏奔去。
楊浩也拔足奔入了男生帳蓬……
“轟隆!”三個人剛進了帳蓬,隻見一條白亮的閃電劃破夜空,接著霹靂一聲,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密集地打在帳蓬頂上,將所有的人皆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每個人都張口結舌,隻覺得心跳得異常劇烈,女生們更是嚇得摟成了一團,媽呀媽呀怪叫不止,男生們也拚命捶打著胸口給自己壓驚……
隻見閃電如銀蛇一般飛空遊走,霹靂聲震得山穀鳴應,那雨水嘩嘩從半空中傾潑而下,仿佛如天河決堤,從空中到地麵整個就是一張雨水的幕布!山間的大雨必然伴隨有大風。那風乘雨勢也格外猛烈,直刮得兩頂帳蓬都如鼓足了的風帆要拔地而去!
“快!壓住帳蓬!”楊浩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眾人忙拚命地壓住帳蓬——用手壓不住,有的人幹脆就用屁股!總之每個人都屁滾尿流,使出了渾身解數。
大雨傾瀉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停止了,甚至連天上的烏雲也散開了,露出了一輪皎潔的月亮。
眾人呼吸著雨後的新鮮空氣,談起剛才的這場大雨仍然心有餘悸。
楊浩道:“剛才這場大雨的降雨量你們知道有多少嗎?”
“有多少啊?”對於“降雨量”什麽的,眾人多半並不是很清楚。謝可道:“應該有五十毫米吧?”
“五十毫米?告訴你,最少也有二百毫米!”楊浩的眉頭一聳道。
“二百毫米的降雨量是個什麽概念?”眾人仍然是很模糊。
“氣象學上把降雨分為毛毛雨、小雨、中雨、大雨、暴雨,在十二小時內降雨量超過五十毫米的就稱為暴雨!而暴雨又分為暴雨、大暴雨、特大暴雨!”
“那二百毫米……”
“當然是最強的一個等級——特大暴雨!”
“特大暴雨?老天!剛才這場雨的確是下得猛,為我們生平所罕見,不愧為特大暴雨!”
“是呀,剛才的這場雨的確嚇人,這陣勢真的讓人毛骨悚然!”大頭也搖晃著大頭道。
“最毛骨悚然的事情馬上就要來了!”楊浩冷笑道。
“什麽意思?”眾人皆摸不著頭腦。
唐金花道:“可司的意思是,馬上就要山洪爆發了!”
“山洪暴發?剛才的這場雨雖然猛,但下的時間太短,不可能會爆發山洪吧?”眾人皆覺得不可置信。
“這樣大的暴雨,一個小時的降雨量就足以漲滿一條五百米寬的大河的河床!而我們腳下的這條紅木溪,河麵寬不到一百米……”
“那,這條溪要漲水了嗎?”眾人的榆木疙瘩腦袋似乎都有些明白了。
就在這時,隻聽見遠方傳來了悶雷似的聲音,又仿佛是一列火車正呼嘯著從遠方奔來,隱隱還有金鐵交鳴的聲音,腳下的地麵甚至也在微微顫抖……
“什麽聲音?”眾人皆豎起了毛驢耳朵。
楊浩道:“這就是山洪暴發的聲音,山洪馬上就要到這裏了!”
話剛落音,隻聽見下麵溪穀裏的水流聲果然正在變急、變大,淡淡的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溪水正在淹沒溪穀兩邊的河床,而且在急劇地抬高……
“轟隆隆”隨著驚天動地般的巨響,一股巨大的山洪如一條狂衝而來的巨龍從峽穀深處來到了眾人麵前,那氣勢真的是排山倒海、**、風馳電掣、勢不可擋!
所有的人都駭得四肢冰涼,慌忙要逃往山坡上方。
楊浩卻鎮靜道:“不用慌,咱們是在山洪水位線以上,山洪淹不到咱們!”
這時,那洪水幾乎漫過了整個溪穀,那白亮的水花幾乎就在眾人的腳下翻騰咆哮,整個山穀都成了一片泥漿的澤國……
至此,眾人終於相信了楊浩下午說的話,佩服他的先見之明。
“水裏有東西!”楊浩盯著快漫到腳下的水麵,忽然出聲示警!
“啊?有東西?有什麽東西?”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向水中張望。
楊浩指著遠處水麵上一個長條形盒子狀的東西叫道。
其實,此時水麵的東西不少,有衝折的大樹、衝刷下來的石頭、還有灌木、樹枝等,全在洪水中翻滾挪騰、隨著洶湧的波濤被帶往下遊。但那個長條形的盒子卻仍然深深地吸引住了楊浩的視線。
“給你!”唐金花將一支手電遞給了楊浩。
楊浩撳亮手電,往那長條形的東西照去……
“天哪,是一口棺木!”眼睛尖的人霎時看清了那東西,一齊驚呼道。
那的確是一口棺木,此時正在水中半沉半浮,被山洪推著往下遊漂去……
謝可叫道:“得,誰家的老墳叫洪水衝了,把棺材都衝出來了!”
衡其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棺材裏一定有值錢的陪葬物品,咱們要是能把棺材截住就好了!”
龍運鵬等人搖頭道:“衡其你也太財迷了吧?不要說這麽湍急的洪水,棺材根本截不住,就算棺材能截住,你也不能昧著良心發盜墓財啊!”
衡其嗤道:“狗屁!當今世道,良心值幾個錢?那些盜墓的都發了大財了,咱們想想難道都不行嗎?”
這時,那棺材早已被衝得沒了影,眾人圍繞著那口棺材又爭論了一番,當然一派是站在衡其的立場上,別一派站在龍運鵬的立場上,雙方唇槍舌劍爭論了半夜,誰也沒能說服誰,最終都被楊浩攆入了帳蓬睡覺。
至此,今天晚上是沒有故事了。
第二天早上,眾人起了床,隻見山洪早已退去,又露出了昨天被淹沒的溪穀,太陽依舊紅豔豔地升起在東山頭,小鳥在枝頭上歡快地叫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混合著泥土味的野花的芬芳。一切都是那樣的祥和寧靜,仿佛昨天晚上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唯有溪中濕漉漉的石頭和略呈渾濁的溪水提醒著人們昨夜下了一場雨。
眾人收起了帳蓬,依舊疊好,打入背包,然後將兩隻橡皮艇抬下了溪穀,繼續往下遊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