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滾到水溝裏去!”唐軍再次衝二人大叫道。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翻滾到了路基旁的水溝裏(水溝是幹的。有一米多深,而且全是水泥砌成,足以抵禦子彈和炸彈的攻擊)……

“轟轟轟轟”爆炸聲不絕於耳,整個地麵都象大海裏的航船一樣劇烈震動顛簸不止,那聲響幾乎將三人的耳朵震聾,同時被炸起的亂石碎土也如下雨一樣地落到他們身上。

這比楊浩他們呆在機車上還要難受一百倍。

朱鳳練吐出一口沙子,對唐軍道:“老大,咱們上當了,剛才該呆在車上就好了……”

唐軍指著耳朵道:“什麽?”

顯然是爆炸聲太響,他聽不見。

三個人趴在水溝底好長一會,槍聲和爆炸聲才逐漸消失了。顯然那些怪物失去了攻擊的目標,安靜下來了。但它們仍在水溝旁的路基上麵呆著。隻要唐軍他們稍一露頭,就會招來一頓狂大亂炸。

唐軍歎了口氣,對周、朱二人道:“現在咱們隻有一個辦法,就是順著這條溝往前爬行,擺脫這些討厭的怪物——你們兩個記住了,不要弄出一點點聲響,否則咱們就都完蛋了!”

周、朱二人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

唐軍便將槍抱在身前,以正規的匍匐前進的姿勢往前爬行——這種匍匐前進本是軍人訓練時的必修科目,但唐軍名字裏雖然帶著一個“軍”,卻從來也沒有過當兵的經曆。這還是上次在養豬場公司大院,和全體隊員一起被唐金花強製訓練了幾天的“成果”,因此做起來可就比正規的軍人吃力多了。說是蝸牛在往前挪也不為過。

衡其本名周建軍,名字裏也有一個“軍”,但和軍人也是風馬牛不相及,所以做起這匍匐前進來簡直比唐軍還要吃力。至於朱鳳練,那就更加不用提了。

三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爬出了幾十米。唐軍悄悄抬起頭往路基上麵看了一眼,似乎看不到怪物的身影了。但他不敢大意,仍然堅持匍匐前進。

衡其和朱鳳練早已累得氣喘籲籲,兩條膝蓋磨得紅腫無比,渾身骨節都酥麻酸疼……

衡其輕聲叫道:“老大,還是不要爬了吧,我都快散架了!”

朱鳳練也在後麵接腔道:“你才快散架,我都已經散了架了……”

唐軍低聲道:“你們兩個別唧唧歪歪,不想死就趕快爬!”

周、朱二人無奈,隻得繼續跟在唐軍的屁股後麵爬……

直到爬了個把小時,衡其再也忍耐不住道:“老大,我真的不行了,還是不要爬了吧?”

朱鳳練也接茬道:“是啊,我們都爬了個把小時了,應該也爬出好幾公裏了……”

所謂爬出了幾公裏根本就是他的錯覺,其實他們不過爬行了百多米,離幾公裏還差得遠。

唐軍也產生了一絲錯覺,以為他們至少也爬出了一裏多路,應該到了安全地帶。但他還是不敢大意,輕聲道:“你們兩個都別吱聲。我們再觀察一下!”

又等了十多分鍾,聽聽上麵實在沒有動靜,應該是一個怪物也沒有了。唐軍便將身子欠了起來,將頭部露出了排水溝,同時擰亮手電向附近照了一下。

沒想到這一照立刻就把他嚇了一跳。

隻見附近正有幾隻可怖的變異喪屍,它們一見到唐軍的腦袋,立刻便向這邊湧了過來!

唐軍嚇得趕忙又趴到排水溝裏,將手電筒也掐滅了,雙手抱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周、朱二人也嚇壞了,哪裏還敢亂動?

隻見那幾隻喪屍很快便來到了排水溝的邊緣——由於排水溝有一米多深,因此它們一時下不來,隻在溝沿上用它們殘存的一點嗅覺向溝裏嗅著……

喪屍因為受到“人馬座病毒”的控製,部分地恢複了身體的某些機能,嗅覺自然也在其內,而且是恢複得最好的一種功能(喪屍是沒有視力的,嗅覺是它們尋找目標的唯一感官)。

三個人隻盼望喪屍快點離開。然而這些喪屍的警覺性非常高,它們仿佛認定了溝裏有人,因此它們竟然呆在上麵不走了,仿佛是要來個“守株待兔”!

唐軍和朱鳳練雖然急,但還是比較鎮定。衡其就有點沉不住氣了,偏偏又憋著了一個屁——他隻得盡力將屁往直腸內忍。沒想到越忍,聚集的屁氣越多,屁也越來越大,到最後終於衝破了玄關,響徹了整個隧道:“拱——”

那些喪屍頓時一齊湧到了溝邊,伸出可怖的鬼爪子,向溝內亂撈亂抓,那爪子抓得眾人的防護衣“滋滋”直響……

唐軍感覺到頭發上也被抓了一把,被他奮力掙脫了,隻覺得背脊都如貼著了冰櫃……他不由得大喊一聲道:“不行了,大家快起來,往前跑!”說著一躍而起,往前飛跑起來。

衡其和朱鳳練也連忙屁滾尿流地跟上……

三個人沒命地往前跑著,那幾隻喪屍也在後麵迭足狂追。

前麵說過,這種喪屍不是動作緩慢的那種,而是已經發生了某種變異,也就是說,它們的身手已經變得相當敏捷,那兩條腿更如牛腿一樣強壯有力,跑起來一點也不比人類遜色……

唐軍等人被攆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有不停地往前跑,往前跑……

朱鳳練感覺到那些爪子就在他的背上亂抓,他幾乎就要崩潰了:“不行了,我要被它們抓住了……”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三個人措手不及,一下撞在了屏障上,頓時向後反彈了出去。直跌落在地上——唐軍的腦門撞在硬地上,頓時隆起了一個大包,朱鳳練是跌出了一顆門牙,衡其摔得輕一點,不過也跌出了一串臭屁,直覺得屁股摔得生疼……

其實這已經算是跌得最輕的了。

因為他們撞上的東西似乎具有某種彈性,有點向裏麵凹的感覺,而不是堅硬的石壁——如果是堅硬的石壁,那他們也許就沒命了!

這時,那些喪屍已經追到了跟前,張牙舞爪就要撲到他們身上,將他們撕成一頓豐盛的美餐了……

“噠噠噠……”唐軍反應最迅速,雖然摔跌得厲害,但槍卻不離手,一見黑影撲了上來,他的槍一抖,立刻傾瀉出了子彈!

兩隻喪屍立即被打倒。

他一邊掃射,一邊衝周、朱二人道:“你們兩個別犯傻了,快打啊!”

周、朱二人此刻也如亡命之徒一般紅了眼睛,半躺在地上向著撲過來的喪屍發射出了槍彈:“噠噠噠噠……”

衡其甚至還發射了一枚槍榴彈,這槍榴彈直接飛進了一隻喪屍的嘴裏,並滑入它的肚子裏爆炸了……

“轟——”隨著一聲巨響,火光暴閃。汽浪夾雜著碎肉屑向四周迸濺開來——由於距離太近,那些碎肉屑幾乎如下雨一樣地落到三人身上,三人的身上全粘滿了濕乎乎的肉末,肉末裏還有白蛆和蒼蠅在翻滾,腥臭難聞,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唐軍將最後兩隻喪屍撩倒,然後橫了衡其一眼道:“這麽近的距離你也發射槍榴彈,萬一沒有射進喪屍肚子裏,而是落在了外麵呢?你想過這個後果沒有?”

衡其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道:“想過了,如果我不發射槍榴彈,我們會死得更慘。”

唐軍和朱鳳練都無奈地搖搖頭——雖然氣結。卻找不到話反駁他。

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唐軍用手抹掉了臉上的肉沫、蛆和蒼蠅的混合物後,拿起手電往剛才阻礙他們的牆壁照去……

這一照又把他嚇了一跳。

原來他的眼前根本就沒有牆,仍是可以通達的隧道。

他自言自語道:“難道剛才的碰壁是產生了幻覺?”他下意識地又往前邁去。

然而才邁出一兩步,“咚”地一聲悶響,他又被撞了回來。

“還真邪了啊!”他又試了幾下,仍是如此。

衡其和朱鳳練也站起來試了試,同樣是走不過去,眼前仿佛竟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

“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過不去?”周、朱二人張口結舌,不停地搔著花崗岩腦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結界?”唐軍忽然驚呼一聲道。

“結界?”周、朱二人也都嚇了一大跳。

衡其的五官擰成了一團麻花:“如果是結界,那不是意味著咱們是走到死胡同裏來了?”

朱鳳練也駭得毛骨悚然道:“是啊,咱們現在真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看來他們也知道,結界一般都是超自然的力量凝成的,用普通的物理辦法根本就沒法通過!

這時,遠處又有黑影聚了攏來,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是大群的喪屍、狗頭魚身、鹿頭鼠身、黑毛變異老鼠、還有嗡嗡飛在空中的飛斧……

“完了,咱們死定了!”衡其幾乎已打算放棄抵抗了。

朱鳳練則全身都在發抖:“老大,怎麽辦啊?”

“打啊!”唐軍這時候卻冷靜了下來,端著槍,瞄準走近的怪物,從容不迫地打著點發,幾乎是一槍一個幹掉著走近他們的怪物……

衡其悲壯道:“老大,你這樣打是打不完的,我們還是‘英勇就義’吧,這結界就是我們的‘巴黎公社社員牆’!”

朱鳳練也悲歎道:“是啊,那些公社社員最後全部英勇就義在那堵牆下。咱們現在的結局豈不也是一樣?”

“你們兩個別念喪經了,快打啊!”唐軍一邊打,一邊衝二人大聲咆哮道。

然而周、朱二人仍然有氣無力,一副引頸就死的樣子。

唐軍大怒道:“你們這兩個孬種,你們簡直不如黃跑跑!”

“不如黃跑跑又怎麽樣?還不是一個死字?”周、朱二人幹脆抱著頭,坐到了地上。

唐軍大怒道:“你們這兩個混蛋,拿你們比黃跑跑簡直是侮辱了黃跑跑!你們既然自甘沉淪,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們!”說著,將槍口對準了兩人的腦袋,狠狠地扣了一梭子:“噠噠噠……”

不過他的槍口還是偏了一點點,一梭子子彈全打在二人腳下。

二人被槍聲一激,條件反射似地跳了起來。如兩隻遭人痛揍的狗,直往那結界上撞去……

“訇然”一聲巨響,結界仿佛突然豁開了一條大縫,周、朱兩人措不及防,一齊從那個縫隙處擠了進去,摔入了結界的那一邊……

這一下突然變故,不但周、朱二人,就連唐軍都楞住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這時,那條縫隙似乎正在逐漸合攏,唐軍仿佛聽見一個女聲在輕輕地催了他一聲:“快點啊。”

唐軍這下終於是大吃一驚,慌忙注目四處細看,卻並沒有見到別的人影。

難道自己聽錯了?他怔怔地站在那裏,既忘了向撲到跟前的怪物開槍,也忘了那個聲音的提醒……

“快點啊,老大!”周、朱二人也在結界那邊衝他狂叫著。

他如夢初醒,終於從那個縫隙裏擠了過去……

他一過去,那道縫隙立刻重新合嚴了,那些撲上來的怪物全撞到了結界上。盡管它們仍如大海裏的狂濤一樣洶湧澎湃,但對唐軍三人卻已經是鞭長莫及了。

突然的陷入絕境,又突然的死裏逃生,唐軍三人都有點暈頭轉向,搞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緩過了一口氣後,唐軍瞪著二人道:“你們聽到一個女孩子說話的聲音了嗎?”

衡其和朱鳳練互相看了一眼,一齊搖搖頭道:“沒有,沒聽見。”

衡其腦瓜機靈,補充了一句道:“怎麽,老大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

唐軍茫然地搖搖頭,隻是將槍往身前一抻道:“走。”大步邁向前去。

朱鳳練悄悄碰了碰衡其的胳膊道:“臭小子,你說,唐老大為什麽要那樣問我們?莫非……”

“知道了就別亂說了,這地方陰氣重,小心咱倆也碰上……”

這倆傻二竟以為唐軍撞上邪了。

什麽叫撞邪?說白了就是撞鬼!

楊浩等人仍然躲在座位底下無計可施,而車廂外的槍聲、爆炸聲也仍是此起彼伏,整節機車車身象被一個巨人揮舞著一把巨斧正在猛劈著,眼看就要被劈得四分五裂了……

正在這時,車裏突然亮起了一個碧綠色的光暈,光暈起先隻有一個雞蛋那麽大小,接著就變得象一個足球,到後來越變越大,竟有一扇房門那麽大了,那碧綠的光暈把眾人的臉都給映成了碧綠色,既古怪又詭異,還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眾人一眨不眨地上樣式這光暈,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了……

楊浩心中也著實駭人聽聞異,明白這光暈一定有某種古怪,隻是不知是吉是凶?

正思想著,那光暈裏已經出現了一個人,不,應該是兩個人!

正是先前失蹤的安德生和龍芸。隻不過,隻有安德生一個人不清醒著,龍芸昏睡著,被他抱在懷裏。

楊浩大吃一驚道:“安……”

“不是發‘安’這個音,是‘阿’!”安德生用很流利的中文普通話說道。

楊浩怔怔地瞅著安德生,揣摩著他話裏的含意……

忽然他睜大了眼睛道:“你不是安德生,你是‘阿’……‘阿爾卑斯山紅魔鬼’!”

“克裏頓——哥倫布。”那人彎腰向楊浩半鞠了一躬,行了一個很高規格的西方禮節,臉皮也帶著溫和的微笑。

“克林頓、哥倫布?”謝可、大頭等人的眼珠幾乎凸出了眼眶。

龍運鵬連忙糾正道:“外國人是名在前、姓在後,他隻是姓哥倫布,他的名字叫克裏頓,不是克林頓。”

楊浩卻緊盯著被克裏頓抱在懷裏的龍芸,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你放心,她的身體狀態非常好。”那克裏頓象是看出了楊浩的擔憂。

“我的朋友安德生呢?”

“那個不幸的小夥子已經見上帝去了,我現在隻是暫時借用他沒有了靈魂的軀殼而已。”克裏頓淡淡道。

楊浩眼裏射出了一絲光焰:“你殺害了我的朋友,卻說得這麽輕描淡寫!”

“很抱歉,我沒有殺害他,我隻是送他去見上帝而已。”克裏頓聳了聳肩膀道。

“你想要做什麽?”楊浩手裏的M4A1突擊步槍的槍口慢慢地往上抬起。

謝可等人也不約而同地舉起了槍。

“楊先生,我很欣賞你,如果我們能夠合作,那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克裏頓微笑著看著楊浩的臉,顯得似乎很友好,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楊浩和謝可等人的動作。

楊浩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將槍口慢慢地放下了。

謝可等人見了楊浩的動作,也隻得將槍放下了。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

他們也許能將將安德生沒有了靈魂的身體打成篩子,但卻打不死這個叫克裏頓的家夥。很明顯,他隻是磁場,而不是“人”!此外,楊浩等人隻要一動手,也必然危及到龍芸的性命……

“楊先生,你真是個識時務的俊傑啊。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因為我說過要同你合作。”

楊浩臉寒寒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