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叢林危機 1 第四十二章 僵屍疑團 3

吳小文道:“這張人臉也許是照相機的反光燈所引起的虛影吧?”

江勇道:“我照相之前就發現了這個影子。不可能是閃光燈引起的錯覺……”

“好了,我求求你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李壽生幾乎都毛骨悚然了。

吳小文笑道:“好吧,這件事就到此打住吧,其中的疑點留待回基地後再研究。”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山坡下,山坡上黑黝黝的墳包已經矗立在眼前。

雖然眾人已經同“鬼”啊“怪”啊、喪屍啊、骷髏啊打過了多次交道,但當漆黑的夜裏來到這滿是死人的世界時,每個人的心裏仍然不約而同“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吳小文高舉著火把,一個小跳邁過公路邊的排水溝,躍上了山坡。然後回頭將火把照著眾人道:“大家都看著點,別踩到溝裏了。”

眾人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依次躍過了排水溝。劉大俠有點皮笑肉不笑道:“老吳的膽子也挺大的嘛,是不是小時候經常上亂葬崗子玩啊?”

吳小文道:“小時候不得趁要,確實喜歡到亂墳堆子裏玩,還喜歡亂踹別人的墓碑,有一次甚至還在一個陰坑裏拉了一泡屎。”

“哈哈……”眾人都是一陣哄笑。

江勇疑惑道:“‘不得趁要’和‘陰坑’是什麽意思?”

“‘不得趁要’就是不懂事、不明白事情的後果和嚴重性;‘陰坑’也叫‘陰塚’,是剛剛掘開的墓坑,還沒有下葬死人的。”

“那你這樣做可知道有多少陰人跟著你?”農民問道。

吳小文苦笑道:“不知道,反正不會低於兩位數。不過我反正是無所謂了,人總有一死,要是哪天陰人們要來索我的命,我也隻有認了。”

劉大俠的腿已經開始發抖了:“你們別扯了。哪有什麽‘陰人’啊、鬼啊的?”

說話間,眾人順著山坡走上去了五六米高,已經走入了亂葬崗裏。那些黑黝黝的墳包觸手可及,有的墳上還堆著花圈,顯然剛下葬沒有多久。也有一些老墳,墳包上全是亂草,夜風一吹,不停地“呼啦啦”晃動。那些什麽蟋蟀啊、夜蟬啊不知藏在什麽地方一個勁地“吱吱”亂叫。人走到近前時卻又不叫了。

山頂上的鬆濤聲更是嗚嗚咽咽的如鬼哭狼嚎,直嚎得人的心裏如同密集擂動的鼓點震顫不停。

“大家分頭找找看,哪裏有函子?”吳小文叫道。

“大家還是簇擁在一起吧,別分散了,這一分散,心裏還真有點毛呢。”劉大俠叫道。

“啊喲!”李壽生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麻子怎麽了?”眾人忙循聲問道。

“啊喲……”李麻子疼得聲音都顫抖了。

吳小文舉著火把跳過去想看個真切,沒想到火把的光亮將自己的視線完全給反射掉了,根本就看不清地上的情形(當人的眼睛靠近火把的火焰的時候,火焰周圍會形成一定的盲區,人眼是看不清楚的,所以一般用火把當作照明物時,總是舉在自己的身後,這樣才能看清自己麵前的東西,如果將火把舉在自己的眼前,那你一定什麽也看不到——就象用手電光照射自己的眼睛,你眼裏看到的隻有手電筒的光,而看不到周圍的景物),吳小文一時發起急來,將火把用力往身後一甩,沒想到這一甩竟將火把從手中甩了出去。掉在了一座墳包上。那墳包上滿是荒草,這火把一落到上麵,立刻燃起了衝天的火焰。

吳小文駭得聲音都變了形:“快……”

“是不是有鬼啊?”劉大俠、江勇駭得魂不附體,撒腿便往山下的馬路上跑去。

色農和農民也駭呆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快救火!”吳小文總算將話完整地嚷了出來,同時一個老虎打滾,滾到著火的墳包上,使勁地碾壓著墳包上呼呼亂竄的火焰……

色農和農民也幫著上前撲打,總算撲滅了火焰。

吳小文大口喘著粗氣道:“快去看看麻子怎麽樣了?”

農民撿起吳小文掉在地上的火把,找了半天才在一座墳包後麵找到了李壽生。

原來他的腳卡在一個碗口粗、不知有多深的墳洞裏了,此刻臉色白得跟一張紙一樣,見到眾人,語無倫次地狂喊道:“快救我……鬼扯腳……”

吳小文等人幫他將腳從墳洞裏拔了出來,嗤道:“什麽‘鬼扯腳’?明明是你自己踩到這墳洞裏來了!”

農民道:“劉大俠和江勇呢?”

色農道:“他們好象跑到馬路上去了。”

“這兩個怕怕,實在是太不象話了!”吳小文忽然氣憤地罵了起來。

農民則衝山下叫道:“你們兩個怕怕快點上來,實在是太不象話了!”

劉大俠和江勇並沒有跑遠,聽到眾人的斥罵,隻得又爬了上來。吳小文和農民還要罵,色農勸道:“算了,歸根到底還是我們心裏的‘怕’字在作怪,要不然麻子的一聲慘叫怎麽會引來這麽一場大混亂。還險些引發了山火?”

農民笑道:“剛才老吳的動作也真夠勇猛,一跳過去就在那墳包上打滾,硬是將呼呼燃燒的火焰給滾滅了。”

吳小文道:“這個事情我也有錯。好了,大家就在附近找找看,另外不要再自驚自嚇了,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如果有,那也是我們自己心裏有‘鬼’。”

再說黃跑跑,一個人呆在車廂上,那滋味也不比吳小文他們好到哪裏去。他幾次想跳下車來,跑到車前去守著蝦皮他們,又怕蝦皮“克”他。隻得耐著性子守著那具屍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吳小文他們還沒有回來,舒文的車子也還沒有修好。黃跑跑扒著車廂左側的擋板,心裏一個勁地在打鼓,全身幾乎都長了一寸長的寒毛出來……

就在這時,遠方“蓬”地燃起了一股火焰,似乎還傳來一陣隱隱的喊聲。黃跑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遠方。直到遠方的火焰完全熄滅了,喊聲也完全聽不見了,他才記起了躺在車廂板上的那具屍體,回過頭來慢慢地向屍體看去……

這一看不打緊,隻見那屍體竟然慢慢地伸胳膊動腿爬了起來,黑暗中隻見兩顆碩大的獠牙在閃閃發光!

黃跑跑這一嚇非同小可,隻覺得心髒象被誰猛力地扯了一把,又象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下來……

他想要喊出來,但是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身體本能地往後一靠,沒想到那車廂擋板在之前的顛簸中竟然將掛鉤給顛鬆了。黃跑跑這一靠,那掛鉤便完全鬆脫,整塊擋板都掉了下去。黃跑跑自然也坐上了“土飛機”,摔了個結結實實……

黃跑跑掉在地上的這一聲巨響將蝦皮和舒文、田小兵等人都給驚動了。

蝦皮衝著車廂上麵罵道:“黃跑跑,你在發什麽神經?”

沒聽見人應聲。

蝦皮又喊了兩聲,仍然無人應答。

“這小子,聾了還是啞了?”蝦皮的無名之火忽然升了上來。

舒文道:“莫不是出什麽事了?蝦皮給我掌火把,小兵上去看看吧。”

田小兵便將火把交給蝦皮,自己從車子前蓋上“騰”地跳到車門旁的踏板上,再攀住車廂擋板的鐵欄杆利索地爬了上去。

然而他借著淡淡的夜光一看,車廂裏竟然空無一人!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不但黃跑跑,就連那具屍體也不見了蹤影!一貫沉穩的田小兵此刻也沉不住氣來,扯開喉嚨大聲喊道:“黃跑跑、黃跑跑,你在哪裏?”

“怎麽回事?黃跑跑怎麽了?”蝦皮和舒文都吃了一驚。

田小兵跳下車廂,從舒文的手裏分了半支火把,然後拿著火把再次爬到車廂上麵。

這一次他完全看清了,車廂上麵確實空空****,既沒有黃跑跑,也沒有色農外太婆的屍體。

更詭異的是,左側的車廂擋板也放了下去,還在那裏輕輕地晃動。

田小兵連忙從左側的車廂擋板那裏一跳而下,隻覺得腳上踩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還算他沒有用力。及時地收住了腳,要不然他就會聽見某人的肚子被踩爆的聲音,以及腦袋上會濺滿從踩爆的肚子裏噴出來的糞水。

田小兵將火把舉到自己的腦袋旁邊,借助火光仔細一看,地上仰麵朝天躺著一個家夥,那張邋裏邋遢的臉表明了此人正是黃跑跑!

田小兵連忙探了探黃跑跑的鼻孔,發覺還有氣流在進進出出——顯然是還有呼吸。再掐了掐他的脈搏,跳動得也還算正常。當下算定這家夥隻是摔昏了過去。於是照準他鼻子下麵的人中狠狠地一戮,戮得黃跑跑條件反射似地彈了起來,驚慌大叫道:“鬼!有鬼……”

田小兵一把推開他的巴掌,哂道:“什麽有鬼?是我!”

舒文和蝦皮也停止了修車。舉著火把走了過來。舒文問道:“黃跑跑,你不老老實實地呆在車上,跑到地下來躺著幹什麽?地上比車上舒服嗎?”

蝦皮則皺著眉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負責看守的屍體呢?”田小兵也問道。

“屍體?”黃跑跑一時有點茫然了,須臾,轉頭望著車上,驚恐已極道,“屍體爬起來了……有鬼、有鬼!”

“是這樣的,我剛才看見車廂擋板放下來了,黃跑跑也摔昏在地上,屍體也不見了蹤影。”田小兵解釋道。

“屍體不見了?”舒文和蝦皮聽到這一句都真的大吃了一驚。兩人借著火把的光亮往車廂上一看,車廂上果然空空如也,那屍體已經不見了蹤影!

舒文道:“是不是剛才汽車顛簸得太厲害,把屍體給顛簸下去了?”

黃跑跑搖頭道:“屍體一直在車上,就是剛才不見的……”

“那可就真見了鬼了,屍體好好的怎麽會不見了?”一向大大咧咧的舒文也頭大了起來。剛才差點翻了車,他都還能鎮靜自若,頭一點都沒大。然而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卻由不得他的頭不大!

蝦皮的臉色也難看得打緊,他搔了搔花崗岩,又轉到車子的前後左右看了個遍,都沒有發現屍體的蹤跡,他也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了。

“會不會是炸屍?”黃跑跑試探地問道。

這一次舒文和田小兵都沒有反駁:“看起來是有點象……”

蝦皮也沒有批,隻是蹙緊了眉頭道:“最有可能是掉在了剛才開過的馬路上了,一會兒待吳小文他們回來後,讓他們沿著馬路往回找去!”

“我看往回找未必有用。如果車廂擋板就是剛才掉下來的,那麽屍體也應該就是在車廂擋板掉下來的時候走掉的,而這個時候也恰好是黃跑跑昏過去了的時候。”舒文分析道。他的話裏已經用了“走”,看來他已經確定是“炸屍”無疑了。

就在這時,馬路前邊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音,原來是吳小文他們回來了。他們果真抬來了一個用杉木板做的簡易的函子,函子的蓋子都還緊緊地蓋著,眾人也是抬得屁滾尿流,似乎那函子還挺有分量。

舒文嗤道:“瞧你們抬得這麽費力,莫非這函子裏還有東西?”

吳小文道:“有東西那是不可能的,這個函子估計已經下葬了一年多了,裏麵就算有東西也早化成了水、變成了泥巴。”

田小兵道:“為什麽不打開看看?”

“這函子的蓋子用鎖魂釘釘死了,必須要用取釘夾才能取出來,舒文工具箱裏的鉗子也可以。”吳小文解釋道。

“我去拿鉗子。”農民道。他跑向駕駛室。轉眼間便拿來了鉗子,開始取那些釘子。

劉大俠道:“剛才我說這函子有點重,裏麵有東西,你們說不重,沒東西,咱們要不要賭一賭?”

吳小文道:“我們剛才抬這函子的時候大家已經估過它的重量了,它最多有二十多斤,這些杉木板本身就有這麽重的重量了,因此函子裏麵實際上就是空的,你就算賭也是輸!”

農民道:“你們都讓開一點,我要把它撬開了。”隻聽他“嘿著”一聲,使出了一股牛力,函子的蓋子被他掀到了一邊。

李壽生看也不看那函子裏麵,就將手伸到函子裏麵摸了一把道:“這裏麵光禿禿的,哪裏有什麽嘛?”然而他說這話的時候,手裏卻下意識地拽了一個東西出來。

早有江勇驚異地叫道:“麻子你拽的是什麽?怎麽象顆死人頭?”

李壽生仔細一看手裏的東西,可不正是一顆人的頭蓋骨?

“媽呀!”李壽駭叫一聲,如到通紅的爐火中抓了一塊火炭出來了似的將那頭蓋骨給扔了出去。然而他忙亂中又失了準頭,正砸在劉大俠的肚子上。劉大俠也駭得魂不附體道:“麻子你亂什麽?”

“好了,都別大驚小怪了,不就是個小孩子的頭蓋骨麽?瞧你們一個個都有多大的出息?”吳小文嗤道。

農民伸頭往函子裏看了一眼,隻見函子裏除了剛才的那顆頭蓋骨,實際上也已經是空無一物。當下道:“好了,咱們把老人家的屍體裝到這函子裏來吧。”

舒文道:“別裝了,沒有裝的了。”

農民驚問道:“怎麽沒有裝的了?”

“老人家的屍體不見了……”舒文簡要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麽?炸屍了?”眾人一個個駭得毛發都豎了起來。

北上的列車上,楊浩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風景在出神著。憶兒將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他道:“可司,吃蘋果吧。”

楊浩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落到了憶兒的臉上,他的心裏不知為什麽一下又揪疼起來。他情不自禁地呼喚道:“虹虹,謝謝你,我不餓,你自己吃吧,你要多吃點水果,你們女孩子愛美容,多吃水果是好的……”

憶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看得出,虹虹真的是你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你對我會象對她那麽好嗎?”

憶兒的話如棒槌敲在楊浩的腦袋上,使得他從回憶中又回到了現實。他凝視著憶兒清俊的臉龐,動情道:“會的,無論你是不是她?我一定會好好的珍惜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可是在你心裏似乎還有一個女人……文靜姐和虹虹在你心裏的位置究竟怎麽樣?”

“你是說‘她’嗎?如果你文靜姐隻是文靜姐而不是‘她’,那麽也許我隻會把她當作普通朋友看待,可她現在是‘她’,也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女子,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和她三番五次的生離死別,讓我更加無法割舍她……”

“可是在我——在‘虹虹’之間,你總要做出一個選擇……”

“如果一定要我做出一個選擇,我寧願這個選擇一萬年後才到來……”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你……”

“沒關係的,你不要往心裏去……”楊浩凝視著憶兒,再想到不久就要見到的“她”,心情實在無法平靜下來。

在兩個最深愛的女人之間做出抉擇確實很難,但這抉擇卻是一定要做的。他這時才想起蝦皮當初的話是正確的。當初蝦皮讓他不要帶上憶兒,他卻偏不聽,現在才知道騎虎難下是什麽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