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小鎮之行上

仲世煌回公司加班,作為貼身保鏢,溫故隻能奉陪。晚飯是樓下速食店的漢堡套餐,外加黑咖啡。

溫故第一次喝黑咖啡,表情十分精彩。

仲世煌斜瞄他:“不要告訴我你第一次喝咖啡。”

溫故默默地往前走。

“怎麽不說話?”

“你讓我別告訴你。”溫故覺得仲世煌說話簡直自相矛盾。

仲世煌道:“你活在幾十年代?我第一次遇到第一次喝咖啡的人。”

溫故疑惑道:“其他人都是跳過第一次,直接從第二次開始喝?”

“……”仲世煌發現自己今天是說的話就像是篩子,到處都是洞。幸好手機突然響起,解了他的尷尬。他接起手機,不知聽到了什麽,臉色變了變,走開兩步,陰森森地說:“你找的是什麽人?連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都看不住?”

聽到孩子,溫故有些好奇,耳朵動了動,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

“仲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他。”

“希望他今晚能準時回家睡覺。”仲世煌掛下電話,端著咖啡望著窗外出神。

溫故好奇地問:“誰的孩子?”

仲世煌白了他一眼,猛地放下咖啡,拿起手機撥給耿頌平:“司機的孩子不見了。我懷疑他們今晚有行動,你把那個司機看牢了!”

耿頌平不敢怠慢,連聲應下。

仲世煌不自覺地咬著手機,心頭不安,直覺告訴他,孩子的失蹤是有預謀的。這種陰謀在暗處滋生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你的漢堡在這裏。”溫故把漢堡遞給他,試圖解救他可憐的手機和同樣可憐的牙齒。

仲世煌拍桌而起,“走。”

“去哪裏?”

“監獄。”

活了上千年,溫故從未去過牢獄,不免好奇。可惜,行到半路,仲世煌接到個電話,又改道了,車在十字路口一百八十度轉彎,原路返回。

溫故張了張嘴,看到仲世煌冷漠成冰雕的側臉,又默默地閉上了。

仲世煌將車開到真平安保全公司樓下,耿頌平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打開副駕駛座車門,看到溫故,微微一愣,問了個好,又關上車門,坐到後麵,一陣帶著夜晚氣息的涼風跟著他鑽進來,絲絲沁涼。

“傍晚體能訓練的時候還在,看新聞時就不見了。估計是吃飯前後跑的。”

仲世煌揉了揉眉心:“我不管他人怎麽弄丟的,我隻想知道怎麽把人弄回來。”

耿頌平道:“機場、火車站、汽車站和高速公路收費站我都派人去了。前麵三個還好說,高速公路有點不好辦,要是有人接應,故意把他藏在後備箱裏,我們是看不到的。他要是不急著走,人藏在市裏,那就更難找了。”

仲世煌轉頭。

一輛車從前麵駛來,前燈亮得發白,擋風玻璃猶如白色布景。

仲世煌逆光,五官在黑暗中模糊成一團。但耿頌平就是感到一股寒氣拍在他臉上,兩頰生疼,嘴巴不由自主地說:“你放心,上天入地我也找到他。”

看著耿頌平匆匆離開,他突然泄了氣,人趴在方向盤上,呆呆地看著外麵。

他的車停得很不是地方,進進出出的車要刻意繞過他才能向前走,兩旁車燈不絕。但仲世煌愣是看不見,就這麽呆坐著。

溫故等了會兒,終於忍不住,將手裏的漢堡遞過去:“餓不餓?”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仲世煌不悅地側頭,目光碰到漢堡,微微閃爍:“什麽時候拿的?”

“一直拿著。”

肚子配合著咕嚕了一聲,仲世煌接過來剛要咬,看看他,又遞回去:“你吃一口。”

“我不餓。”

“我不想遇到危險時,我的保鏢餓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隻能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

“……不會。”溫故額頭青筋微微一跳,仲世煌將漢堡遞到他嘴邊。嘴唇碰著軟軟的麵包,實在盛情難卻,他張開嘴,咬了一小口。

仲世煌縮回手,不滿意地看著他咬過的位置:“吃的比女人都少。”

溫故道:“沒人規定男人一定要吃得多。”

仲世煌大口大口地吃著漢堡。他是真的餓了,白天勞神晚上勞心,精神到現在還沒有鬆弛下來,漢堡到肚子裏,好像定海神針,讓他空****的內心有了幾分踏實感。

“那個司機是撞死我父母的凶手。”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溫故緊跟他的思緒:“他越獄了?”

“他背後另有主謀,我花了很多心思都撬不開他的嘴巴。”

溫故想:要是白須大仙在這裏,說不定動動手指就能知道來龍去脈。

仲世煌道:“他有個兒子,十六歲,最近正打算出國。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有這麽多錢。”

溫故道:“你懷疑是主謀提供的錢?”

“今晚他的兒子也失蹤了,這絕不會是巧合。”仲世煌手指捏著方向盤,“他們想把人送出去,我絕不會讓他們如願。”

溫故想了想道:“萬一他們是要滅口呢?”

仲世煌身體微僵,臉冷下來。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不,你說得對極了。”仲世煌突然發動汽車,從真平安保全公司大廈樓下出來,順著大路往前開。

溫故看著越來越僻靜的道路和荒涼的景色,忍不住問道:“我們去哪裏?”

仲世煌道:“z鎮。”

聽起來就很遠。他問:“……你的行李呢?”

仲世煌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掏出錢包,往溫故身上一丟。

溫故打開錢包,裏麵插著厚厚的一遝錢,各種各樣的卡,還有定格了他青澀時期的身份證,最顯眼的是身份證旁邊的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家五口,仲國強摟著劉曉玲,仲敦善邊上站著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少年版仲世煌站在最前麵,眉眼青澀,笑容靦腆,幸福之情幾乎從四四方方的照片裏溢出來。

“那時候你幾歲?”溫故問。

“十二歲。”

溫故的手機響起來,愣了下才接起電話。是跟著他們的保鏢打來的,問他們的行程。溫故看著仲世煌的臉色回答了。過了會兒,一輛車從他們旁邊超過去,在前麵帶路。

z鎮離龍城將近六百公裏,開車起碼四個半小時以上。仲世煌出發時已將近九點,加上夜車開得慢,到z鎮差不多淩晨三點。

溫故很清醒,仲世煌卻累了。下車的時候,他看著麵色紅潤神采奕奕的溫故,惡狠狠地說:“明天就給我學車去!”

溫故覺得這句話可以成為他的口頭禪了。不過看他這麽辛苦,他也很過意不去:“不如找個人來開車?”

這時候仲世煌又不願意了:“不用,我不累。”

溫故:“……”

兩人在鎮上一家四星級酒店住下,安全起見,同住一間房——套房,仲世煌臥室,溫故客廳沙發。

仲世煌衝了個澡出來,看到溫故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腦補溫故蜷著身子睡在沙發裏的委屈樣,心情大好,催促溫故快點洗澡睡覺。

溫故不懂他天天洗澡的執著,不過閑來無事,也就遂了他的願。

仲世煌躺在**,裝在腦袋裏的東西翻來覆去地搗騰,讓他難以安睡,好不容易心靜了點,就聽到浴室水聲停了,過了會兒,一陣暖風帶著沐浴液和洗發水混合的香味吹出來,將他團團圍住。

溫故怕吵醒他,走得很小心,卻不知軟綿綿的腳步聲像翩翩起舞的鵝毛,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仲世煌的心,令他心癢難忍,更加睡不著。

第二天醒來,仲世煌頭疼得要命,看天蒙蒙亮,忍不住又睡了會兒,再醒來時,天總算全亮了。他洗漱完畢,揉著太陽穴對坐在沙發上看酒店指南的溫故道:“去吃早餐。”

溫故奇怪地看著他:“現在是下午一點。”

仲世煌道:“怎麽可能?天還沒亮。”

溫故道:“今天陰天。”

仲世煌:“……”

兩人吃了一頓下午茶,大多還是仲世煌吃掉的。溫故怕自己吃太少引他懷疑,多吃了兩塊餅幹,但在仲世煌眼裏,他和絕食沒區別。

“你到底喜歡吃什麽?”仲世煌問。

溫故道:“蔬菜和水果。”修真之初,他就是吃這些東西的。

仲世煌道:“不吃肉沒力氣。”

修道之人不是不能吃肉,隻是清心寡欲久了,肉就不喜歡了。溫故沒爭辯。

離開的時候,仲世煌打包了一份溫故吃的餅幹,塞進他懷裏:“拿著。”

溫故道:“是給我吃的還是光拿著?”有了**和襪子的前車之鑒,他決定將事情問清楚。

仲世煌的表情像是想找把起子,把他的腦袋撬開。但特意為溫故準備零食,怕他肚子餓這種話,仲世煌是絕對說不出口的,所以他的答案是:“拿著!”

於是,溫故很認真地拿著,拿著,拿著……一點偷吃的意思都沒有。

……

仲世煌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