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來曆之謎(上)

兩人吃過午飯,又閑聊了一會兒,主要是仲世煌問溫故答,兩人的關係在一邊主動一邊刻意下,變得尷尬又溫馨。秘書催了兩次,仲世煌實在拖延不下去,才叫溫故坐在辦公室裏休息,自己出去開會。

溫故哪裏坐得住,跑出去找周伏虎。

仲世煌中途回來過一次,泡了杯熱可可給他,扭頭又走了。

溫故看著手裏的熱可可,周伏虎看著溫故,一時靜默。

“喝嗎?”溫故將熱可可推給周伏虎。

周伏虎嘿嘿地笑。

溫故以為他看出什麽,渾身燥熱:“不喝就算了。”

周伏虎道:“娃娃喝的東西,小仲先生把你當娃娃養啊。”

溫故道:“我們一起經曆過翻車,所以對我比較好吧。”

周伏虎摟著他的肩膀:“你小子真命大。”

溫故裝傻。

仲世煌從會議室出來接電話,看到兩人摟成一個人似的,眉頭皺起,朝周伏虎打個手勢,叫他進會議室裏去。

周伏虎一走,溫故跟著要走,被仲世煌拽住了,順手還關了會議室的門,擋住了一群人好奇的探視。

溫故手被他抓住,心跳速度噌噌往上漲。這樣的感覺,與張崎成親時亦不曾有過。

仲世煌拉著他的手,五指無意識地扣住對方的五指,一邊分心聽耿頌平的匯報,一邊偷瞄溫故的表情,見他十分泰然,心裏又是一陣失落。

“你在聽我說話嗎?”耿頌平講了半天,沒得到回應,有些不滿。

仲世煌道:“你剛剛說警察驗了陳發和他兒子的dna。”

耿頌平道:“也不知道警察怎麽想的,簡直神來一筆!”

仲世煌道:“難道檢驗出了什麽?”

耿頌平道:“你猜怎麽的?他們倆不是親生父子。”

仲世煌愣住。陳發兒子這個人物一出場就是以陳發的兒子的身份,怎麽轉了半天,又不是他兒子了呢?“用什麽驗的?會不會拿錯樣本?”

耿頌平道:“用的是陳發兒子的牙刷,絕對不會出錯。”

仲世煌道:“那你為什麽說他是他兒子?”最先說陳發有私生子的也是他。

耿頌平苦笑道:“因為調查結果的確說陳發是那個男孩母親的男朋友,男孩出生的時間也吻合。誰知道會冒出個姘夫來。”

“那個姘夫……會不會是鴨舌帽男?”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陳發死了,孩子卻失蹤了。應該是被他真正的父親帶走了。

耿頌平道:“說到這裏,又不得不稱讚一下警察的英明和遠見。他們竟然驗了那孩子和胡勝才的dna。”

仲世煌恍然道:“原來他是胡勝才的兒子,怪不得胡勝才願意自殺。”那他之前的猜測也沒有錯,孩子多半還是在鴨舌帽男的手裏。

耿頌平無奈道:“喂,你這麽快反應過來,讓我很沒有成就感。事情到現在,總算有了眉目。警察已經去查胡勝才和孩子他媽的關係了,應該很快會有結果。不過我覺得調查的方向應該是胡勝才和那個鴨舌帽男才對。”

仲世煌道:“既然你這麽清楚,那就交給你。”

“講得好像以前不是。”他頓了頓道,“樹青小朋友不在你身邊?”

“你問這個做什麽?”人在旁邊,仲世煌有幾分心虛,悄悄地放開他的手,轉身走向洗手間。

溫故不知道他平日裏會和耿頌平怎麽說自己,也不好意思繼續聽下去。

兩人距離拉遠,他才放心講電話:“你查到了什麽?”

耿頌平道:“你當我神仙,你早上說,我中午就辦好了?人才剛派出去,坐車到那裏也要點時間。你急什麽?”

眼看著趙樹青的生日就快到了,他還什麽準備都沒有,怎能不急?

仲世煌催促道:“快點快點。”

“我又要查這個又要查那個,到底哪個快點?”

“都快點。”

耿頌平:“……”總想著魚翅熊掌兼得的大款太難合作!

下午,仲世煌接到仲敦善的電話,笑眯眯地問他為什麽帶走自己的保鏢。

仲世煌裝傻:“帶習慣了,我一會兒就叫他回去。”

仲敦善問了他幾句公司的事情,酒吧電話掛了。仲世煌轉頭就讓周伏虎回老宅。

周伏虎不大放心:“樹青還沒學會開車呢。”

仲世煌道:“你不信我的開車技術?有幾個駕駛員能讓車從山上空翻下來,人完好無損的?”

周伏虎說不過他,囑咐其他保鏢盡量不讓他的人和車落單。

仲世煌又打了個電話給管,問他今天劉漢思做了什麽。管家說和仲敦善談了半天,下午的時候接了個電話出去了,看樣子挺高興。

昨晚被拒絕,今早被審問,下午挺高興?這不是失心瘋,就是遇到別的好事。仲世煌想起今天來公司裏找劉漢思的孟瑾家寶貝,搖搖頭。

這樣的事情他插手一次兩次是親戚間的情分,不可能保他一輩子。

他想了想,還是給遠在a國的姨媽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人是他姨父,聽完後口氣很敷衍,說是隨他去。

在仲世煌的記憶裏,這個姨父與他家一直不太親近,平日裏都是姨媽帶著劉漢思過來走動,遭到冷遇也不覺得奇怪,隻是問姨媽近況。

“挺好,都好。”姨父不欲多說的樣子。

仲世煌隻能意猶未盡地結束這通電話,心裏卻有點懷疑,想打給劉漢思問問,又覺得兩人現在的關係不適合太多交流,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撥出去。

晚上有應酬,仲世煌帶著溫故出席。

傳杯換盞,觥籌交錯,接連兩場吃喝下來,仲世煌有點發暈,借勢靠在溫故的身上,任由他摟著自己走。一個保鏢識趣地去開車,兩人坐在後座。

酒香如水,混合著兩人身上的味道,攪和成全新的氣味。

仲世煌頭靠在他的肩窩裏,心猿意馬地嗅著。

頸邊的暖意叫溫故渾身不自在。每當他想推開他,那隻摟腰的手鐵鉗似的死死地夾住,怎樣也不肯放開。

好不容易熬到老宅,溫故搶先下車,一手托著仲世煌的胳膊肘,一手將人扶出來。

仲世煌好似站不穩,向旁邊踉蹌兩步,又倒在他的身上。

溫故無奈地拖著他往裏走。

開車的保鏢想上來幫忙,被仲世煌一拐子推遠了。

兩人到客堂,管家捧著醒酒茶等著。

溫故喂仲世煌喝過茶,正要往樓上走,就聽管家說:“小少爺等等,老爺在房間裏等著您。”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仲世煌臉色微暗,不甘心地捏了捏溫故的腰,懶洋洋地站直身體,整了整兩人摟來摟去時弄皺得衣服,衝溫故笑了笑,轉身走著筆直的直線進去了。

溫故:“……”

房間裏,仲敦善斜靠著抱枕研究棋譜,見仲世煌進來,微微抬了抬眼皮,手指朝榻邊的小腳凳指了指。

仲世煌鬆開領帶坐下來。

“喝多了?”仲敦善漫不經心地問。

仲世煌記得以前父親喝酒回來,也會被這麽問,一家人幸福和諧的畫麵從腦海中掠過,心裏的煩躁漸漸平息下來,低聲道:“就半瓶白的幾杯紅的。”

仲敦善道:“混酒喝最容易醉。”

“沒辦法。遠勝的區總和昌圖的彭董各開一席,喝的不一樣。”

“以後讓伏虎跟著你,他能擋酒能開車。”

仲世煌道:“他經驗豐富,跟著爺爺更好。”

仲敦善道:“你不是不舍得趙樹青吧?”

一個雷打下來,仲世煌內心劇烈震**,腦裏隻有一個念頭:爺爺知道了!

小狐狸偽裝得再好,也逃不過老狐狸的法眼。仲敦善血氣逆流而上,到喉嚨處,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滔天的怒火早在當年發現劉漢思有意無意勾搭自己孫子往歪路走時,就衝著劉漢思的母親發過了,劉漢思還太小,他扯不下臉皮去計較,可從此之後,再沒給過他好臉色,後來他們舉家倉促出國,也有這方麵的因素在。這次劉漢思回來,他就明裏暗裏地提防,沒想到防了這邊漏了那頭,還是防不勝防。小時候不經意埋下的禍根,到今日,終成大患。

“爺爺。”仲世煌不願意騙他,也不願意離開溫故,幹笑著打哈哈:“出車禍的時候,我們生死患難,早就是兩個人一條命。他不在我身邊,我不就是去了半條命嘛。再說,他不會開車,當保鏢經驗也不如周伏虎豐富,跟在爺爺身邊我不放心。”

仲敦善道:“要是我說,他跟在你身邊,我也不放心呢?”

這話已經頂在紙上了,再往前捅一捅,就破了。

仲世煌臉色變了變,不敢激怒自己最親的人,委屈地攤手道:“爺爺這麽喜歡,我能怎麽辦?和誰搶也不能和爺爺搶啊。”

仲敦善臉上這才有些許笑意:“一身酒氣,快上去洗洗!”

仲世煌上二樓,沒有回臥室,徑自去了小書房,打開門發現裏麵是黑的。

管家端著碗糖水站在他身後,幽幽道:“趙先生搬到樓下去了。”

仲世煌被他嚇了一跳,捂著胸口道:“為什麽搬下去?”

管家說:“老爺說下棋方便。”

……

這是一點福利也不肯給他了。

仲世煌嘴裏喝著甜的,心裏熬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