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惱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甚至連質問陳俊生知道這件事為什麽不告訴他,陳俊生又為什麽不攔著白葭去自首,他來不及發火,連電話都忘了掛,直接朝著酒店門口跑去。
如果白葭是要去警察局,按照她的性子,她應該會走路去離這裏最近的一家派出所,因為在進去之前,她一定會想在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
他開著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派出所,他衝進去,沉寂的雙眼焦急的到處尋索著白葭的身影。
“楚慕言,你怎麽來了?”
說話的這位,正好是他的同校師兄。
他緩了口氣,問他,“白葭來了嗎?”
“白葭?”想起上次那個不願意把車扣下的小女人,師兄輕輕的笑出了聲,“她啊,來了,在審訊室……”
他話還沒說完,一陣風從他的身邊刮了過去,看著楚慕言快速奔跑的身影,他勾著唇笑笑,“這小子,還真是一個護妻狂魔。”
不過……哎,可能以後也沒這個機會了。
楚慕言跑到審訊室門口,連門都沒敲,伸手就推開了,“小白!”
白葭心裏一震,木訥的,慢慢的將頭轉過去,看到楚慕言一臉疲憊,卻又緊張激動的看著自己,她彎了彎唇角,“楚先生,離婚協議書,下午的時候,律師會送給你,你回去吧。”
“不!”楚慕言兩步走過來,才看見白葭的手上已經被戴了手銬,他鬱悶的擰緊眉,“你都跟他說什麽了?”
白葭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什麽都說了。”
“你……”楚慕言憤恨的瞪了她一眼,小聲的問,“昨天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今天等我的嗎?你為什麽沒有等我?”
答案很明顯,就擺在白葭的臉上,她不想等。
楚慕言真是恨不得扛起白葭就走,不讓她在這裏做傻事!
可眼下,他所有的霸道和衝動都被壓在了國徽之下,這裏可是法治社會!
“警察,你等一下,這裏麵有些誤會。”楚慕言不想跟白葭說,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麽,白葭都會反駁,甚至拒絕他的好意,他現在不指望她會配合自己,隻希望她閉緊嘴巴不要說話。
警察抬起眼眸,皺眉看向楚慕言,“誤會?什麽誤會?”
楚慕言解釋道,“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派人一直在追查當年的真相,今早上我的私家偵探打電話告訴我,他們找到了新的證據,可以證明那兩個人不是我老婆殺的!”
難道他是要把真相說出來?
難道他為了她,就不顧蘇曼琳的安危了嗎?
“楚慕言!”白葭心裏一慌,立刻喊住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楚慕言擰眉,給了她一個閉嘴的眼神,轉身對警察說,“那個男人有個前妻,被他迫害了很多年,最後他把所有的錢財敗光,還害死了他們的兒子,前妻痛徹心扉卻又拿他沒有辦法,所以躲了起來,最後,請了很多人幫忙,才勉強離了婚。”
他頓了下,緩了緩幹澀的喉嚨,繼續說,“那晚,她前妻正好過來找他,因為男人告訴她,會還她一大筆錢,但是事情的真相是,他不但把自己的老婆和繼女賣掉了,甚至還把自己的前妻也用去抵債,她前妻一怒之下,就拿起刀子殺了他!”
不得不說,楚慕言編的這個說辭比白葭的更具有說服力,因為有著殺兒仇恨的前妻,又因自己再次被前夫出賣,各種惱恨,憤怒夾雜在一起,做出殺人的舉動就很正常了。
警察看了眼白葭,又看了看楚慕言,忽然覺得有點迷茫,因為他覺得白葭說的也很對!
“我們兩人說的有相同之處,卻也有不同之處,我到底該相信你們誰?”
白葭聽完了楚慕言的話後,先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她就沉下了臉色,因為她知道,楚慕言這是在編造虛偽的事,來替她開脫!
他不過就是想找一個替罪羊,來把她和她母親所犯下的錯給承擔下去。
“楚慕言。”她嘲諷的笑了起來,“夠了,真的夠了,你不要再替我掩飾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的討厭你,懷疑你的人品!”
她轉過頭,清亮的視線,譏諷的盯著楚慕言,“你以為找到這個女人,就可以編造一個毫無破綻,密不透風的謊言嗎?”
笑著搖了搖頭,“謊話就是謊話,終有被拆穿的一天,這麽多年,我都活在自責,內疚之中,現在我想解脫,你不要再用你的臭錢,替我開脫了,好嗎?”
“這不是謊言!”楚慕言雙手搭在白葭的肩上,用力的壓了下去,“這就是事實!”
肩上的重量,讓白葭清楚的明白,他是在警告她,是在讓她妥協,可這個時候,她不想,她想找回以前的那個自己,她想將自己和蘇曼琳手上的鮮血洗幹淨!
不管後半生還有多長的時間,她想輕鬆的度過……
“嗬,是嗎?”她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輕輕的笑,“是不是事實,你我心知肚明!”
警察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白葭,又看了看楚慕言,這兩個人到底是在演戲呢,還是在真情流露?
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白葭用力的掙脫開楚慕言的鉗製,轉身對警察說,“走吧。”
不管怎麽說,白葭都逃不開嫌疑人的身份,警察點點頭,領著白葭走了出去。
楚慕言站在那,看著白葭決絕離開的背影,一顆心疼得擰了起來,他去美國單獨見蘇曼琳,就是不希望這件事的真相被白葭知道。
因為他知道,隻要白葭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一定會站出來認罪來保護蘇曼琳!
可他沒有想到,蘇曼琳竟然告訴了白葭!
難道蘇曼琳就這麽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能把事情辦好?
他說了,他隻要一點點時間,就能把這件事解決掉,為什麽就不能給他一點點信任呢?
如果白葭不知道真相,哪怕現在白葭出來認罪,他隻要拿著那兩個人的死亡證明給她看,讓她知道致命傷是胸口的刀傷,那樣的話,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固執的認罪了,那樣的話,她心裏所有的自責,內疚也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散……
他這一個多月來繁忙的奔波,到了這一刻,全部化成了泡影。
白葭在看守所裏的幾天,過得很平靜,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睡得這麽踏實,或許就像她自己說的一樣,這是一種心靈的解脫。
而即便是這樣,楚慕言也沒有放棄繼續想要救白葭的心。
他又重新整理了思路,將這件事又從頭開始做起。
而美國的蘇曼琳,此時就像瘋了一樣,被蘇珊關在房間裏,又哭又鬧,“蘇珊,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這句話,蘇珊這幾天聽得耳朵都長繭了,她也勸過蘇曼琳,可蘇曼琳就是不聽,繼續鬧。
她歎了口氣,摸出手機想了想,還是撥了楚慕言的電話。
這時候的安城,已經是夜裏。
楚慕言坐在床頭,聽見手機的震動聲,他拿過手機,看到是蘇珊打來的電話,他滑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了耳邊,“喂。”
蘇珊知道自己打擾了他休息,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你應該已經睡了吧?我就是想問問你,葭葭怎麽樣了?我這兩天打不通她的電話。”
楚慕言的聲音很疲憊,“她自首了。”
自首……
這是蘇珊早已預見的結果,她黯然的垂下眼瞼,拿著手機,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半餉,楚慕言忽然問,“她為什麽要把真相告訴小白?”
這個真相,蘇珊知道。
她抿了抿唇,有些無奈,“因為幹媽想勸說讓葭葭不要離開美國,幹媽是想自己回安城自首的。”
這是人之常情……
楚慕言能夠理解,可他不能夠理解的是,“我不是跟她說了,給我一點時間嗎?為什麽不能等我兩天?”
“這……”蘇珊鬱悶的咬了下唇,“那時候大家的心情都很差,還有……幹媽和葭葭都不想讓你為難。”
“為難?”楚慕言冷冷的笑了一聲,“難道現在我就不為難了?你知道,我精心策劃的偽證被小白毫不留情的拆穿,我當時的心情嗎?你又能夠理解,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警察帶走,我心裏的絕望嗎?”
絕望……能不絕望嗎?
誰又能夠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走向那個死局,又有誰願意和自己心愛的人分開?
蘇珊自責的吸了吸鼻子,“當時我勸說幹媽,讓她相信你,可是……哎,算了,我已經把她軟禁起來了,短時間之內,她不會出現在安城,等著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會放她出來。”
這些事,楚慕言根本一點都不關心!
他現在隻關心自己想的那個辦法是否能夠幫白葭脫罪!
冷冷的掛了電話之後,他疲憊的靠著床頭,陷入了沉思……
案件很快遞交到法院,由於這是一起多年來的懸案,所以警察動用了一切手段,讓法院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