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醫院的食堂……食堂……食堂在哪裏啊?
這新落成不久的醫院,占地麵積超大,光是住院部的一層就繞得黃彬暈頭轉向。
方然的母親說這醫院象黑店?
依他看來……靠!簡直就是一座迷宮。
食堂?或者可以說是一座小型的餐廳。
正當黃彬打量著各式剛端出來的快餐之時,突然有人從背後輕輕拍了他一下。
黃彬看向來人,不禁遲疑了一下。
眼熟……很眼熟……
來人笑容滿麵顯得十分的‘喜麵人’ (大概的意思就是容易讓人接近喜歡的麵孔),讓黃彬不由的心生親近之意。
而且方才他拍著自己的肩膀,從肢體語言來看,顯然好象也比較熟撚……隻是他想不起這人的名字?
想不起他的身份?
“黃彬真的好巧,竟然在這裏遇到你……對了,上次明帆跟我說,目前你手中有個很大的房地產投資項目,是不是啊?”
這人清楚他的底細,並且清楚那項投資,再加上應該是明帆的朋友……
黃彬麵帶笑容,依舊不動聲色,盡管他到現在還想不起這人是誰。
“對……不過你確定我們要這樣站在快餐窗口前談論麽?”
那人哈哈大笑,指著餐廳的一角說道:“我們到那邊去談談,說真的,聽說你一直在外地,什麽時候回來本市的啊?”
黃彬一邊在心裏核對來人身份,一邊回答道:“回來有一二個月了。本地的房地產很興旺啊,所以忍不住回來看看。”
那人好奇道:“你怎麽在醫院?你的什麽人住院麽?”
“隻是一個朋友。”黃彬微笑,繼而反問:“你呢?”
那人笑歎,聲音也壓低了:“是杜輝,他出了一點小事……”
杜輝?杜輝!
明帆曾跟他說過,若論投資,他可以介紹幾位本地人,其中一位就是在XX銀行現任副行長一職的杜輝。
那麽另一位……黃彬靈光一現,他想起來了。
狄樣龍,是本市某茶館和KTV的老板之一,而且在許多地方都有投資,是位實力雄厚的商人,與他相搭檔的便是杜輝。
上次狄樣龍還親自到了異浪酒吧,當然是明帆帶著他來的。
這麽說起來他們也僅僅隻有一麵之緣。
隻見過一麵,並且在知道他的性向的情況之下,竟然也能象多年的好友一樣暢快相談,感覺不到一絲拘謹和排斥,狄樣龍果然名不虛傳。
隻是這位龍哥去異浪的那個夜晚,卻是值得回憶的一晚。
黃彬不禁芫爾。
“上次我聽明帆說,杜輝也有意於那個投資?”
“是啊,他現在躺在病**正無聊的緊,你若有空,可以過來大家一起談談,他比我懂得多了。”狄樣龍這時顯然想起自己到餐廳的目的。
黃彬笑道:“那好,我想想……明天我去看望一下杜輝罷,到時候咱們再詳談。”
“好,那把你的電話號碼報給我,到時候我們再聯絡。”
兩人快速了交換了彼此的電話號碼。
止到此時,黃彬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因為他找到了籍口,一個就算他被發現出現在醫院也可以冠冕堂皇的籍口了。
黃彬提了四個飯盒,裏麵有八樣菜,還端了二碗飯興衝衝的走到病房。
他小心翼翼的將飯菜擱在床頭並且柔聲道:“別裝了,起來吃飯。”
這樣平躺著後背右肋疼痛難忍,方然早想換個姿勢,但是他死撐著,硬是不睜開眼。
因為他想不明白黃彬這樣做的用意。
若在以前,在沒有認識羅自新以前,黃彬若是也能這樣注視著他,哪怕隻是一眼,他都會雀躍,會自鳴得意。
看罷,看罷,整個異浪的人甚至包括黃彬在內,大家都注意他啊。
可是在異浪酒吧這許多的夜晚,與許多的人擦肩而過,那些人仿佛很瞧不起他,但卻無時無刻不在秘密的注意著,唯有黃彬除外。
黃彬根本就無視他,真的無視……
就算視線掃過他的身體,但是瞳眸裏僅僅是個閃過的影像而已,毫無意義。
而現在,黃彬憑什麽會這樣溫柔的對待他,想來隻有一個原因。
那是因為羅自新的關係。
羅自新交了新的男友,所以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在醫院。
黃彬是羅自新派來的替身而已。
若非如此,恐怕黃彬看他的笑話也覺得是浪費時間罷。
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容易讓人誤會的麽?
既然不能給予,為什麽還要讓這誤會有存在的可能?
所以,就算黃彬再低聲下氣,再溫柔體貼,這一切隻不過是為羅自新而做,代替他而做。
這僅僅隻是幻象……
方然,你千萬不能上當……
不稀罕,一點都不稀罕。
快滾,快滾出去罷。
黃彬將病床邊上的小桌升起(如同飛機上一般),將飯菜全都擱在上頭,並且將病床的靠背緩緩升起。
這一動作,驚得方然猛然睜開眼,又驚又怒又痛又狼狽:“啊……你慢一點——痛死了!”
黃彬將方然身側的插管位置放好,免得不小心碰壞。
“吃飯了啊,這麽一點痛,是個男子漢還叫大半天……”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做什麽?”眼見黃彬端起飯碗,勺了白米飯擱到他的嘴邊,方然不禁驚惶失措。
“我看你恐怕連碗都端不住,快張嘴——”
方然近距離瞪著這勺子飯,繼而再覷覷房間內其他人也正自顧自的用著晚飯,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他想了想,不情願的張口含住了調羹。
那長長的垂睫仿佛因為這個微弱的動作而顫動,輕輕抿住飯粒而微微豉起的腮幫子一動一動的,輕嚼慢咽著……而這一切,看得黃彬口幹舌燥。
這慘淡的嘴唇若是染上了豔色,會是何等景象?
這蒼白的雙頰憑添一抹桃色又會是何等的豔麗?
俗豔?俗豔……
曾經他是這樣認為的。
而且直到現在,就在前一刻,他依舊認為方然粗陋而又無知,他的美貌也俗不可耐。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是根本沒有辦法談論收藏、藝術以及更高雅的事物。
縱然這樣想著,為什麽沒有辦法轉身離去?
為什麽覺得這一刻的方然,看起來如此的脆弱而又純真?想要一點一點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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