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思雨要被金色劍氣穿胸的那一刹那,一個人影出現在思雨前方,用他的身體替她擋下了這道淩厲無匹的劍氣。。。

金色劍芒一閃即逝,死裏逃生的思雨已是梨花落淚,泣不成聲,她隻看到漫天的血花之中,林小福頹然倒地。

劍氣穿肩而過,傷處血水如泉湧,林小福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隱約聽見思雨哭喊著。

“小福,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用你的身體保護著我。你不要有事啊,都是我太逞強,不但沒能保護好你,還連累的你受重傷,嗚嗚……”

林小福勉力將眼睜開一條縫,未看到思雨,卻隻看到周圍是一片血紅,自己仿佛置身在血海汪洋之中,何曾的熟悉,無數個零散的片段在腦海中閃過,將他帶回四年前與思雨初遇的那一天。

……

夕陽西下,天際由白變黃,由黃變紅,萬道金光射穿玫瑰紅色的彩霞,似給雲彩撒下一層碎金,隨著微風漾動,像是金蛇起舞。

天空之下,雲海之上,四道光芒在縱橫馳騁,間或發出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餘音不絕。

“血狼,你已無路可逃,還是放下那名孩童,束手就擒吧!”光華散去,現出一名白眉老僧的身影。

“名門正道,千古不衰,皆因倚多為勝,更可謬的還自詡‘眾誌成城、齊心合力除妖魔’,可笑,可笑!”血狼也在一團血霧之中現出身形,滿麵俱是嘲弄之色。

“你手刃無數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之時,可曾想過有今日的窮途末路。血狼你還好意思期求得到公平一戰的機會?更為可笑!”手持‘青冥’仙劍的紫虛真人聲色俱厲的道。

“與這種惡貫滿盈的家夥多說無益,大家合力擊殺他,必要時無須再顧忌他懷中的孩童。”風雲莊莊主雲卓絕滿麵殺氣,死死盯著血狼。

“雲卓絕,你難怪年少時欲拜佛門道門的散仙為師,被拒之門外。如此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哪有一點慈悲心腸。先前與你鬥法過招,若不是我小心護住我懷中這孩童,恐怕他早已被你擊斃。聖僧與真人你們都是明眼人,難道假裝不知?”血狼冷聲說道,眼神鋒利如刀,令人不敢直視。

聖僧幻滅與紫虛真人知血狼所言屬實,尷尬無比,未敢接話。

隻有雲卓絕冷笑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隻要你除去你這個妖魔,犧牲這個孩童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言罷,雲卓絕單掌蓄勢轟向血狼。

雖是簡簡單單的一掌,卻帶給血狼沉重如山的龐大壓力,空氣似乎凝結,不再流動,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氣勁幾乎將血狼的經脈壓爆。

雲卓絕、幻滅及紫虛三人呈品字形將血狼圍住,後二人見雲卓絕出手,便同時低歎一聲,聯手朝血狼攻去,再不留情。

仙劍‘青冥’劍光如錦似緞,遮天蔽日,與‘辟邪’佛珠形成的十八道光環一前一後,朝血狼籠罩而去。

血狼知眼前這佛、道、俗三位絕頂高手全力施法,自己絕對無法幸免生還,加上自己的大半功力在這幾天的逃逸中,已經輸入懷中少年體內,藏匿於他的百竅之中,此刻更是無法與三人抗衡。

別無他法,血狼隻得勉力祭起妖扇‘天血’,在身前四周布下數道殷紅色的血幕,真身飛速朝地麵馳去,半空之中卻猶留有一個殘像。

刹那間,紫虛真人、聖僧幻滅及雲卓絕衝破重重血幕,先後擊中了血狼留下的殘像,感覺不對勁時,這才發現下方有一道血光,逃逸而去。

三人心急如焚,自是禦空追去。

荒野之地,山腳之下,隻有一間茅草屋,屋內傳來一陣吵罵聲,似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在吵架。

“二牛,你收養這個小女孩這麽多年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再不送走她,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一起餓死得了!”

“鳳妹,你小點聲,別讓思雨聽見。”

“聽見怎麽呢?誰叫這小妮子不肯到張員外家去做童養媳,有福不知道享,真是一個笨丫頭!”

“那張員外的兒子是個傻子,你說我怎麽忍心讓思雨的一輩子就這麽毀了!”

“好,你偉大,我自私,我看你有什麽能耐,養活我肚子裏的孩子和那個小妮子!”

爭吵的二牛和鳳妹都未注意到,他們的養女思雨在偏房木門處,透過縫隙看著二人,眼角更是有淚光閃動。

就在二牛和鳳妹吵得不可開交之際,茅草屋頂的似被重物擊中,砸出一個大洞,驚得二人目瞪口呆,因為他們麵前出現了一位男子,懷中還抱著一少年。

看著眼前這從天而降的二人,二牛與鳳妹這對鄉下夫婦愣了大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此刻,異變突生。

原本麵色還略有歉意的男子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可怕吼聲,雙眼瞬間充滿血絲,一張臉扭曲變形,猙獰恐怖。

“你快走,趁我還能勉強壓製住心魔,快……”男子將少年放開,指著大門吼道。

少年年紀不大,卻有應變的急智,未有任何拖泥帶水的表現,一把抓住這對鄉下夫婦,要將他們二人帶離這危險的茅草屋。

二牛從少年的手中掙脫,迷惑的道:“幹什麽?這是我家,我哪裏也不去!”

鳳妹雖見血狼麵目猙獰,但見他身子看起來比較瘦弱,沒有二牛壯實,於是大聲嚷嚷道:“別以為你們從天上掉下來就能唬住我鳳妹,方圓百裏,誰不知道我鳳妹膽大包天。你們給我滾出去,哦,不行,你們還得先賠我錢,誰叫你們弄壞了我的大紅瓦房!”

二牛用手指捅了一捅鳳妹,小聲道:“我說鳳妹,咱們這茅草屋什麽時候變成了紅瓦大屋呢?”

“人家都說天上的仙人不知道人間的疾苦,也許這兩個家夥是兩個傻仙,那我們可以大敲他們一筆!”鳳妹小聲噓道。

鳳妹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立時眉開眼笑,而憨厚的二牛也樂不可滋,二人渾然不知死神在向他們招手。

少年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將這對夫婦拉出茅草屋,卻一次又一次的被二牛推開。

不經意回頭,少年發現血狼的雙目已經變得完全赤紅,即使是自己,也陷入了極危險的境地。

二牛與鳳妹顯然也發現了血狼的詭異變化,鳳妹顯然不知道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她的頸上,竟朝血狼走去,口中嚷道:“你看這屋頂的大窟窿怎麽個補法,你還是賠點……”

鳳妹話還未說完,血狼右手探出,抓在她天靈蓋處,用力一擰,竟活生生的將鳳妹的頭顱擰下,無頭屍身‘撲通’倒地。

少年似早已經預料到會出現這一幕,沒有如二牛那般呆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鳳妹的屍體。

過了半晌,二牛這才接受眼前這冰冷殘酷的事實,自己的妻子已經慘死,而且是一屍兩命。

少年欲拉扯住二牛,卻被二牛一腳揣開。

“你這個瘋子,我要……”

二牛喉嚨‘咯吱’作響,如野獸般的朝血狼撲去。

血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二牛竟被無形勁氣開膛破腹,慘死當場。

半掩的木門被推開,這對夫婦的養女思雨從偏房衝出,撲在二牛和鳳妹的屍體上,痛哭起來。

血狼低了低頭,赤紅的眼神移向這名孤獨無助的小女孩。

少年再也不考慮自身的安危,衝上前去,橫在血狼麵前,拚命的揮動著雙手,示意血狼不要繼續這場慘無人道的殺戮。

少年身上的血魔妖力與血狼體內的殘存的法力同源,立刻被失去理智的血狼感應到,血狼沒有下重手傷害自己的同類,隻是將少年用力推倒在地。

但少年飛速從地上爬起,再次攔住了血狼,護在思雨的前方。

一次又一次的被血狼推倒在地,一次又一次的繼續橫在血狼的麵前,少年憑借著堅韌的毅力,猶如一個不倒翁,寸土不讓的守衛著他願意用鮮血及生命守護的那塊陣地。

遍體鱗傷的少年感到有些氣力不濟,但接觸到身後那小姑娘的惶恐無助的眼神後,便似立即恢複了氣力,腰杆挺的更直,猶如一座遮風擋雨的大山,永遠屹立在她的前方,守護著她。

血狼終於失去了耐性,凶性大發的他手指幻化成一把利劍,少年依舊不閃不避,任那種骨髓深處的劇痛直襲心頭,仍麵不改色。

少年終於倒下了,暈死在思雨的懷中,嬌豔動人的鮮血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將這對共同麵對生死之關的少男少女融為一體,仿似一尊血紅色的二人泥塑。

隻是泥塑中的那名少女的臉頰劃過一顆晶瑩的淚珠,飄然落地,似在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