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早已低垂,冷冷的夜風如刀割,從黑沉沉、死寂寂的雍水城外的荒地掃過。、、天空濃雲密布,遮住了往日璀璨的星河,而偶爾在雲層中露出的月亮,像半張死人的臉,冷光熹微,根本刺不透沉沉夜幕。

數道燦爛的光芒在空中閃爍,間或發出一聲低吼聲,那聲音雖是人的呼喚聲,卻如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獸瀕死前的叫聲,在寂靜的夜空顯得格外淒涼。

半空中,懸停著一柄白色的仙劍,這把名為‘飛雲’的上品五星仙劍,此刻已是多處破損,原本自然散發出的淡淡的瑩白光芒,也黯淡不少。

一直與‘飛雲’爭鬥追逐不休的六柄仙劍也突然在空中凝滯不動,似乎在猶豫,也許頗具靈性的它們,也感到以六敵一,有些勝之不武。

“姬冰,你走吧,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看著內傷頗重,外傷無數的姬冰仍舊在積聚法力,欲突圍而去,金一同眼中已是淚光閃爍,苦勸姬冰獨自逃離。

姬冰沒有答話,用手指指了指金一同,又指了指了自己的心口,眼神中包含著無限深情。

你已在我心中,我又怎能舍你而去,獨自逃生!

金一同掙紮的從地上爬起身來,與姬冰並肩站在一起,手中緊握著血紅色的招魂幡。

女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想找一位能與她同生共死的男子。

而這個對於世上絕大多數女子的奢夢,金一同已經實現,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無驚無懼,臉上泛著甜美的笑容,似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姬冰一身是傷,劍痕累累,衣衫已是襤褸,且被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看上去像是一個血人。

雖知毫無勝望,但他仍在頑抗,以高深的昊天道法抵擋著天空中六柄仙劍那水銀瀉地的攻勢,堅韌至極,讓一直押陣觀戰的翔天等幾人無不色變,心中敬佩這名獨臂男子。

姬冰與金一同相互扶持,坦然麵對生死的情形,撩動了林小福埋藏最深的那根心弦,曾幾何時,自己也曾與一位女子同生共死,相濡以沫。

腦海中的那個少女的身影太過模糊,看不真切,林小福越回憶越覺得頭痛,腦袋幾乎要炸裂開去,周圍的一切景物都開始朦朧,心靈深處似有一個聲音在呐喊。

沒有人注意到林小福麵色大變,都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被圍的姬冰與金一同這二人的動靜。

仙劍‘飛雲’的劍尖處突然電芒閃爍,隨後一飛衝天,直上雲霄,它身後則是窮追不舍的六柄仙劍。

“虛道清心,紫氣東來,化雷引電,劍若威霆!”

姬冰勉力念完這一法決,已是麵若金紙,身上的大小傷口同時爆裂,血如泉湧,身形已是搖搖欲墜。

四麵八方的烏雲飛速的聚集在仙劍‘飛雲’周圍,翻滾不休,雲中更是電閃雷鳴。

六柄仙劍尾隨而來,還未衝入雲層,烏雲中卻劈下六道紫色的閃電,不偏不倚的分別擊中六柄仙劍,將其震退,各自飛回主人的手中。

風雲色變,狂電暴雷,如此駭人的聲勢有些熟悉。

“啊,是‘雷霆仙劍決’!”不知是誰喊道。

眾人無不色變,心生懼意。

若被這夾天威而來的無匹劍光擊中,即使是仙佛之體,恐怕也非死即傷,更別提他們這修道未成的凡胎。

想到這,圍攻姬冰的六人情不自禁的退後了幾步,顯是心中膽怯。

姬冰雖已是強弩之末,但拚盡最後餘力冒死施展出的‘雷霆仙劍決’終於暫時逼退了眾人。

烏雲壓頂,場中氣氛沉悶到了極點,眼見雲層中白芒閃耀,仙劍‘飛雲’恐怕已經聚集了相當可怕的雷電之力,即將呼嘯而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躍空而來,撲向姬冰與金一同二人,他手中的仙劍藍芒閃爍,正是翔天。

神兵‘天琉’掀起近十米的藍色劍浪,鋪天蓋地的朝姬冰與金一同這二人席卷而去,威勢滔天。

姬冰早已極度透支體內的法力,幾乎虛脫暈厥,自無法抵抗翔天這驚天一劍。金一同則勉力舉起血紅色的招魂幡,迎向那道藍色劍浪。

明眼人都看出金一同根本無力再戰,如此硬接神兵‘天琉’的藍色劍氣,無異於螳臂擋車,自尋死路。

這時,仙劍‘飛雲’的劍氣化為巨大光柱,破雲而出,周旁是無數道閃電爆裂,朝三人狂罩而去。

翔天心知若不急退,恐怕頭頂上的這‘雷霆仙劍決’將重創自己。危急時刻,來不及多想,翔天禦氣飛退,遠離這無匹光柱的攻擊範圍。

如此一來,姬冰與金一同卻隻能閉目等死,姬冰更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死於自己所施的‘雷霆仙劍決’。

說時遲那時快,又一人驟然出現在場中,左右雙手分別抓住姬冰與金一同,拖著他們二人狂奔。

轟……

光柱般的雷霆劍氣落地,整個大地都一陣輕微的晃動,塵土飛揚,地麵上出現直徑超過十米的一個巨坑。

在這混亂之中,僥幸躲過死劫的金一同‘啪啪’扔出兩顆黑色的球狀物,頓時黑霧彌漫,目不能視。

“小兄弟,多謝你,若有相見之日,我與姬冰定報你大恩。”

待黑霧散去,眾人隻看見不遠處一臉傻笑的林小福,姬冰與金一同二人行蹤已渺,不知去向。

翔天見此情形,沒有說話,隻是冷哼了一聲,朱章則偷偷的朝林小福豎起了大拇指。

雲小瑩從大坑中爬出,手中拿著先前被姬冰奪去的仙劍‘飛雲’,衝到林小福麵前,劈頭蓋臉的罵道:“福頭,你是不是瘋了,眼見他們就要伏法受誅,你卻救走了他們?”

林小福麵色一變,道:“伏法?姬冰似乎是昊天門下弟子,即使庇護鬼門中人,也罪不至死,我們若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他殺了,和胡亂殺戮的邪魔歪道有什麽區別?”

“你……你……你!”雲小瑩氣得說不出來,轉身離去。

“還真看不出,林師弟是一個維護正義之人,實在是我們風雲莊之幸啊!”楊梅冷笑著譏諷道。

“林師弟一直都是我們風雲莊後輩弟子中的中流砥柱,一年前便以啞仆身份成為風雲莊的入室弟子而名揚四海,之後他擂台鬥法奪冠,更是名滿天下,誰人不知啊!”雲海揚也陰陽怪氣的說道。

林小福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對金童玉女對他說話時的刻薄,隻是自嘲的笑了笑,沒有應話,呆立在原地。

“福頭,別理他們,你人太過忠厚老實,本性也太過善良,所以不忍見他們二人血濺當場,橫屍荒野,我絕對能夠理解。”朱章走上前來,白胖的手臂搭在林小福的肩上,細聲安慰道。

“我沒事,當時也是一時衝動,救了他們二人,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督促我如此做,很是奇怪。”林小福答道。

“啊,是嗎?也許是你的心魔在作祟吧。”朱章笑道。

林小福沒有答話,看著疏遠他甚至仇視他的那幾位同門師兄,心中湧起一股悲涼之意。

“翔天師兄,眼下這鬼門女子已不知所蹤,而魔門中人同樣未見蹤跡,我們此刻是否回雍水城,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太乙門的雷震天對翔天說道。

“如此也好,我們找間客棧,先各自休息,剛才這場鬥法,大家都辛苦了。明日如何尋找魔門秘地,還需從長計議!”翔天點了點頭,答道。

眾人正欲禦劍飛回雍水城,卻見北方的天空閃爍著幾點紅芒,朝怒天山脈方向飛去。

“你們看,天空中那幾點紅芒有些古怪!”白馬寺的方生指著天空喊道。

“那顯然是法寶所發的熒光,若我沒猜錯的話,這附近能禦法寶飛天之人,必是魔門中人無疑!”翔天斬釘截鐵的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正好可以尾隨其後,查探出這魔門聚集地究竟在何處!”陸豪提議道。

“我沒有異議,隻是你們幾位先前與姬冰鬥法,爭鬥的十分激烈,不知是否受傷?此行也許頗為凶險,你們……”翔天話還未說完,便被眾人打斷。

“沒事!”

“我毫發未傷!”

“昊天道法雖然威力無匹,但我太乙門的道法同樣玄妙異常。以姬冰的道行,還傷不了我。”

……

聽聞這些人的答話,朱章暗自好笑,以六敵一若還受傷,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風雲莊、太乙門及白馬寺三大派還不聲望掃地。

朱章幹咳了幾聲,然後道:“逃得從容,勝得狼狽!”

聞朱章這句話,眾人哭笑不得,尷尬異常,就連風雲莊的陸豪等人也怒視了朱章幾眼。

“好了,既然大家都無事,那麽我們這就禦劍飛天,探出這雍水城附近的魔門重地究竟在何處!”

翔天言罷,一個飛身,踏在‘天琉’之上,化作一道藍光,禦劍而去。

見翔天率先破空而去,其餘人也先後禦劍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隻餘下禦劍術不到火候的林小福。

林小福雖勉力將‘王劍’祭起,但幾次欲飛身踏上,卻總是差之毫厘。

試了幾次,依舊不得要領,林小福仍未足踏劍上。

最後,這個可憐的少年隻好以一個狼狽不堪的姿勢匍匐到劍身上,死死抱住劍柄,終於‘禦劍’而去。

整個荒地空無一人,卻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一位蒙著黑色麵紗,體態婀娜的女子竟似憑空出現在半空之中,麵上含笑,自言自語的道:“這個少年實在是笨得可以,竟然以這種前無古人的‘笨熊’式的爬上仙劍,有趣,有趣!”

(祝所有書友中秋快樂,萬事如意!肥鴨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