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纏寵,萌妃十三歲so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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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斜撒,魚鱗雲片片鮮明於硝煙濃霧滾滾中,似不安翻騰洶動,咆哮掙紮。

榆汝城堅固土牆城樓,上麵摩肩接踵的鄲單士兵不時朝下探望,心驚膽顫,即使氣候即將進入初夏時節,他們一個二個依舊寒白著臉,一頭冷汗,手腳攥緊槍直哆嗦。

城樓上那一片深藍,濃鬱密布得就像巍巍黑色地獄生物一樣靜立不動的朝淵兵馬,旗幟獵獵翻飛,如捕捉獵物的雄鷹盤旋——

鄲單士兵怯怯相覷一眼,便將視線投向依舊持著關武大刀,身軀如一座大山寬廣英偉的宇文弼。

宇文弼麵覆一層冷寒,一雙犀利雙目緊緊盯著下方朝淵前排那一縱列隊騎兵,他們每一個人都造型不一,有手持各種兵器,血滴子,子母連鎖弩,七星槌,千段鞭……那是東廠青閻殿的十二鯨騎。

來者果然是那個傳聞中的青衣候啊!宇文弼疲憊地閉上眼睛,仿佛一瞬間老了幾十歲,悲涼的麵容露出一種萬物湮滅的苦笑。

宇文煜跟宇文曄兩兄弟換上了鄲單戰甲,一左一右神色錚錚不屈地站在他身邊,留意到父親那痛苦的目光,他們亦順線望去,看到那羅列在城門,帶著一種強大生物俯睥鄙夷,休閑的十二鯨騎,亦是心中一涼,半晌無法言語。

連朝淵東廠青閻殿的十二鯨騎的來了,他們鄲單已經在劫難逃了!

若鄲單真的被滅國了,那他們這些鄲單人又會變成什麽樣?

或許會變成別國的奴隸,或許會落地為寇,或許會被販賣成青樓花街,黑窯苦力……

誒~一聲悲涼的無限歎息,就跟那漸漸將鄲單榆汝城籠罩的陰霾一樣,久趨不散,充滿不詳與沉重。

城中很多京官將領已經暗中帶著家眷潛逃了,而寧家跟鄭家軍就偷偷地想潛出城,去調兵詢求支援,但無一例外都被朝淵士兵們殺了,而一具具屍體就用架子車吊在空中,一排排展示炫耀性地向城樓方向,借此警告城中人一旦敢逃,必死無疑。

城樓上快馬加鞭的聖旨送了一道又一道。

一時言戰,一時說降,朝令夕改。

從聖旨上那潦草的字跡,跟混亂的語序看得出來鄲單朝廷已亂,如一盤難以聚整的散棋。

滿城風雨皆兵,城中百姓哭嚎聲傳遍了整個天空。

經過一日一夜的僵持,士兵們的心理防線早已被突破,從一片漆黑的夜晚等到天亮,他們都抽嗒著,想幹脆直接跳下城樓摔死,也比這種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吊著。

可當他們心中期盼的事情真正成真了,那種被凝聚一層層疊加的恐懼,瞬間飆升至頂端了!

隻見一直如潛龍勿用的朝淵的兵馬不再蟄伏了,他們開始動了,鼓聲如擂,嗚聲大作——

“啊啊啊——將軍!朝淵,朝淵要,要攻城了!”

“怎麽辦啊!我,我們怎麽辦!”

城樓下的鄲單士兵一瞬間便沸騰起來,因害怕而撥尖的嗓音在城樓上回**不止,他們慌張地一跑便匍匐地摔倒在宇文弼跟前。

宇文弼臉色難看,風聲嘯嘯虎聲吟:“能怎麽辦!戰!”

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鄲單在他手中被滅,還不如戰死來得痛快!

“爹!”宇文煜跟宇文曄一左一右抓住他的雙臂,一臉震驚。

“等等,等等,大將軍,朝廷又來旨了!”

從樓梯手腳並用跑上來一個信息兵大喊。

“慢~”

一道尖銳高亢的嗓音隨之響起,宇文弼一怔,虎目一凜,撩袍一躍便俯衝下城樓,但見街道兩旁官兵林立,朝廷各官員身後帶著一隊宮侍護衛,簇擁著鄲單王、其王後、妃嬪,慌容失色地趕來。

“開城門!”鄲單王揚臂,顫抖著聲音,高聲吆喝一聲,而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守門將,就怕朝淵軍等不及殺進來,連忙頷首,連不迭地將城門開門,約十個士兵一左一右費力拉門。

咯吱——嘎嘎——榆汝那扇高大沉重的城門被從裏麵打開了。

門一開,朝淵軍便看到城門口,包括鄲單王在內,鄲單全部官員,士兵,都匍匐趴地上跪了一地。

跪在最前方的鄲單王將腦袋深深地埋進雙腿間,一拜到底,呐聲高喊:“鄲單降,降!”

“降!”

其後的全部人員異口同聲地齊喊道。

這一個“降”字,就跟佛祖的手,重重壓在孫悟空的身上,從此令整個鄲單人民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宇文弼踉蹌地退了一步,臉色血色盡退。

篤篤篤篤——

榆汝城城門大開,十二鯨鐵騎便揚蹄開路,以他們為首令八千驃騎兵外擴散防守,將整個榆汝城門外部圍繞起來,就像回環縈繞的山巒,牢牢形成一層屏障。

似被空氣中那壓抑令人快窒息的緊張感嚇破膽,有人探頭小心翼翼地覷向前方,隻見從遠處,有一道青煙、不,是一道青染的身影如同水上驚鴻,冷漠飄逸,自千軍萬馬當中至北而南掠來。

他似乎是浩渺煙波上的白鶴翩然飛舞,兩臂伸張禦風而行,而那聳立的軍隊就跟麥子遇到風,全部單膝跪下。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震驚莫名。

從天空處傳出一道冷魅寒竦的聲音:“現在降,太遲了!”

“嘎——青、青、青衣候來了!”鄲單王雙眸呆滯不動地盯著城牆上,臉色嚇白。

“戒備!保護王!”宇文弼一驚,搶步衝身擋在鄲單王身前,舉起大刀拔地一衝上城,大刀激厲破空之聲將那一層朦朧綠紗吹拂開去,於晨光露出青衣候那張冷魅仿佛水仙花妖的臉孔,即是陰柔如魅又顯得妖冶。

他微微抬起那一隻如魔修長如藝術家的手,絲絲血脈清晰可見與蒼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城樓下的十二鯨騎立即垂手躬首,有候爺在,根本沒有他們置喙的餘地。

看著殺氣騰騰而來的宇文弼,青衣候一雙鐵灰色的眼瞳,不具任何生氣,更沒有任何親和力,隻餘一片死氣。

“不值得被收藏價值的人,便沒有活著的價值。”

淡漠而無情的聲音冷冷劃過空氣,眾人根本來不及待看青衣候如何動作,宇文弼那高大強壯的身軀便跟斷線的風箏一震飛出去。

噗——鮮血噴霧於天空。

“爹!”宇文兩兄弟臉色大變,撲身衝過去接住他。

青衣候雙瞳一凝,直視地麵上那螻蟻一般的鄲單人。

“一個時辰,本候不想在城中看到任何活人存在的痕跡。”

鄲單王心髒驟然停止,整個人呆住了。

“是!”響徹天際的錚錚殺氣凜然的男兒聲。

眼看一場無情的屠殺即將展示時,一道化戾氣為祥和的嗓音響起:“且慢。”

這時從街道走出一道身影,眾人驚疑回頭一看——寒衣寬袖,白玉紅翎簪發,他每一步仿佛踏在梵蓮之上,身子跟籠上了一層淡淡光暈,遠遠看去就像一尊斜臥慈悲的佛。

他的出現就像黑暗中的一縷曙光,頓時令鄲單王恍然回神,雙眼發光,熱淚盈眶地撲了上去:“國師,國師!您終於,終於肯出來了!嗚嗚——救救孤,救救我們啊。”

但鄲單王卻沒有機會觸碰到無相,便被雪狐使截身擋住了。

無相寒衣勝雪,不染纖塵,他眸光永遠清澈澄空,語氣誠摯道:“青衣候,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實屬平常,但屠城卻是有違和天道,但願你能聽無相一句勸,凡事不要太盡。”

青衣候那雙似被熏染紅霞的狹長眸子微微上勾,鐵繡灰的眼瞳定定地盯著無相:“無相……你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有份量,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