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真讓他給唱出來了!
“像他那種心機深沉,偏要像脫了褲子放屁一樣無聊地偽裝成一名浩然正氣的善良男人,有什麽值得人喜歡的。”車廂暗處之人撇撇嘴,刻薄而尖酸地評論道。
羅刹小公主對於他的無禮散漫言談,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直接充耳不聞,反而天真而頎喜地鼓掌道:“咦,你看、你看,瑛皇國公主的簾子好像動了哎,看來那個公主也是喜歡怒哥哥呢……”
車廂角落的人聲音一窒,良久。
“又是一個白癡的女人!”他一掌掀開眼前空氣,滿嘴不屑地啐了一口。
瑛皇國那邊,嶽軍呈森海壁壘般擋在怒跟前,怒帶著一隊魁梧英偉的鬼蜮軍,一副唱歌不是要錢而是準備要命的轟鳴架勢之下,虞子嬰那輛公主馬車的車廂窗簾稍微掀開一角。
喝!動了、動了、動了、動了、動了!
瑛皇國眾人一愣之後,嘴角微僵地等侯著事態發展。
而鬼蜮國一眾那炯炯發燙的目光徒然蹭蹭上升幾個亮度——他們就知道,沒有怒侯出手後還拿不下的妞!
別瞧怒侯在中原國那變態的名聲不咋地,但是在崇派強者為尊的鬼蜮國,像怒侯這種武功強、能力高、手握重權的極品男人可是多少閨閣小姐墮落男(?)女肖想的最佳夫婿。
怒隔著重重人牆阻隔,目光巋然不動地注視著那投射在車廂窗散幕簾的虛晃身影,陽光拂過他的肩,落下斑駁影子,無論周圍的目光如何變換,唯他那道眼神如同生了根,隻是深深紮在公主車轅之上。
微風拂動,那繁複鏽著勾邊海棠花瓣的車窗簾簇簇一動,隻見從車廂裏麵伸出一隻瑩如修竹般漂亮的手掌。
手?眾人噓起眼睛,努力聚焦,想能夠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手掌軟軟一甩,便從中拋出一錠雪花花的銀錠子。
那銀錠子圓咕嚕地摔在地上,尤因為慣性的原因在地上滾動了幾下撞在一條馬蹄上,供大家更能夠更仔細看清楚它的飽滿圓度。
陽光下,那錠銀子熠熠發光。
咦?
咦咦咦~?!
眾人目光瞠大,滿目問號,是銀子吧……可為什麽寶黛公主要朝怒侯扔一錠銀子呢?
難道,這是在暗示些什麽嗎?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胡亂猜測之時,但聞從車廂內不緊不慢地傳出的一道涓涓細流,音色亮麗而倨傲的聲音,炎炎夏日之中,就如一道甘洌滑過眾人心頭,也一並解了他們的惑。
“賞你的,不用再唱了。”
四周很詭異地靜滯了一瞬間,因為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歪了樓的結果。
“哈哈哈哈哈——”最後,還是怒捧腹仰頭的大笑令所有人都表情怪異地回過神來。
怒揮袍憑空一吸,將地上那塊銀錠子納入掌中,觀賞把玩片刻,笑眯眯地看向馬車,揶揄地挑了挑眉,道:“這算是定情信物嗎?這還是本侯第一次遇見送這種雖然俗氣卻十分實用的定情信物,嗬嗬哈哈哈……”
當著所有人的麵兒,那截白皙皓膚沉默地收了回去,車窗簾再次封鎖得嚴密。
鬼蜮國那廂的人看著撿起銀子歡愉大笑的怒侯,再看向寶黛公主那安靜得出奇的車廂,都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道:侯爺,您真心想太多了……這的確是賞您的,這寶黛公主分明將你當成茶館兒內那些唱戲曲兒的藝人打發了……
而羅刹小公主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呆呆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因為在她車內那個角落的黑影已經笑得天翻地覆,前仰後合了。
“好玩,太好玩了,看來這個女人也並不蠢得太徹底嘛,哈哈哈……”
“喂,你這樣嘲笑怒哥哥會不會不太好……”羅刹小公主委屈地瞥了他一眼,她對了對手指,麵露尷尬之色道。
“不跟你這個白癡說話了。”
羅刹小公主看他收住笑聲,便一臉晦氣地徑直翻身過去躺在軟塌之上準備睡覺,看著他那冷漠相對的背影,她輕咬下嘴唇,聲音不由得放低了姿態,央求道:“別惱我好嗎?我……我並不是故意的。”
“蠢貨!”
角落的人軟趴趴地躺在黑暗之處,聞言頓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對著她譏笑一聲。
看他終於肯理她了,羅刹小公主亦不計較他對她的謾罵,甜甜一笑。
“隻要你肯理我,隨你罵吧。”
“……有病。”
——
“有病!”
另一輛車廂內,亦有人同時狠狠地罵了這句。
華鋣瞧著那就跟茅坑裏的蒼蠅一樣死纏不放、嗡嗡繞著他們轉的怒,挖了挖被那“鬼哭狼嚎”歌聲禍害的耳朵,搖搖晃晃湊近虞子嬰,低聲咬牙切齒道:“他這人怎麽橫的豎的都聽不懂啊?”
虞子嬰多少了解一些怒的性情,你與他正著說,他便反著聽,你與他反著說,他便也反著聽。
說白了,他天生叛逆骨,好與壞,正與邪,皆全憑他一時性起而決定。
像這種人別說橫的豎的不聽,即使扁的圓的他也是不聽的。
而牧驪歌那邊一直選擇按耐著性子不動,便是他有意在考驗“牧曉鳳”對怒此事的處理方式。
眼下看來,雖說對她處理的方式淡不上十分滿意,倒也讚成。
當斷則斷。
既然看到了她堅決拒絕的態度,他便放下心來了,她能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與責任就可以了,接下來他自然不可能再坐視不管,任由鬼蜮國的怒侯再繼續糾纏下去了。
說實話,牧驪歌其實也挺奇怪的,這怒侯以常人的眼光看來,也似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且身居高位手握重權之人,身邊何時缺過解語花溫柔鄉,可怎麽會偏偏看上他的皇妹呢?
並非他貶低牧曉鳳,而是他對她太了解了,對於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虜獲到七罪之一的怒侯,他著實無法朝好的方麵去猜度,他覺得要麽就是怒侯故意耍著他皇妹玩,要麽就是這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
所以說,思想複雜的人想的問題往往也是朝複雜的方向進行。
當他正準備出麵幹擾之時,卻聽到一直沉默的“牧曉鳳”再次出聲了。
“你嚴重地耽誤了我們出發的行程,本宮有理由懷疑,你是不是故意這麽做的。”
這麽一句輕飄飄的問話,直接截斷了怒的笑聲。
“若是真的呢?本侯不想讓你去朝淵國呢?”怒把玩著那錠銀子,眉眼風流輕蘊韻味,痞雅一笑,漫不經心道。
“你究竟想做什麽?”車內沉默了片刻,不解地問道。
海棠團簇的帷幕重重掩下,遮住了馬車內的光景。
四周錦繡龍旗颯颯吹拂,如同無聲的詔令。
怒聞言,彎唇一笑,眯起的雙眸,上揚的嘴角,猶如陽光一般耀眼,他再次引亢高唱一曲:“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那纏纏悱惻的歌聲比之較之前的輕佻,反而顯得慎重與小心翼翼,像是有一種珍惜愛護之感,那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音調,每一字每一腔都踩著旋律的節拍而來,強弱分明,仿佛一隻溫軟的拳頭捶向聽者的胸膛,他那低吟醉人的嗓音,十分具有張力跟感染力。
軍隊行規十分嚴謹,其餘的時候不見命令皆悶聲靜守不敢有絲毫放肆之處,但終究有那麽些刺頭會發出一兩聲嗤笑聲,但此刻,卻安靜得就就像水下的世界,隻聽著那鏗鏘有力的歌聲在他們耳朵內引爆一顆顆悶雷。
這一次,在眾人發懵杵神期間,不知道何時,寶黛公主那就像被巫婆施了魔法禁止開啟的車簾子,終於緩緩再度掀開。
那真摯的歌聲越飄越遠,如求偶的鳳盤旋梧桐,展開那絢麗多彩的鳳翎吸引著雌性。
眾人有那麽一刻屏息,然而這次露出的並非一隻手,而是緩緩露出了寶黛公主那張如驕陽盛放的豔麗身影。
她此時戴了一張火紅麵紗,露出一片光皙白潔的額麵,一雙無光、漆黑如點墨的眸子,白與黑的極致對比下,令她如一尊冰魂雪魄般神秘、遙遠而難以接近。
霍!真讓怒侯給唱出來了!鬼蜮國的士兵跟瑛皇國的士兵都呆住了。
“你究竟想做什麽?”她這次,是親自出聲問道。
原來之前兩次皆是由華鋣模擬她的聲音在說話,她不知道怒有沒有察覺得到,但很明顯這種程度的敷衍,是打發不了他的執著的。
怒停止了唱歌,眼底一片清棱棱的光彩滲開,暈化了眼底的情緒,看著她終於露出麵從之後,那如焰火一般劃過他眼波光彩與密集的陽光融成一種璀璨的光芒,映輝得他整張俊逸深邃的麵容古月神輝,他嘴角向上挑,微微一笑:“還不明白嗎?”
他直接舍馬,縱身如一抹翔梟黑蝠,在那些瑛皇國侍衛甚至來不及反應,已躍至她二步開外的馬車前。
那飄拂於晨光中飛舞閃耀的發絲,如一簇舒卷的輕雲緩緩滑落於肩,他斂袍挺身,伸出一隻手虛空細致而輕柔地描繪著她的五官,就像是在刻畫她那張麵具下的真容一般。
“本以為能夠忍耐得了的,這一段時間不是一直就這樣過來了嗎?但奇怪的是,當真正知道你就在停靠在咫尺的地方,便再也不能繼續裝作無動於衷了……想見你,想跟你說話,想觸碰你……”
他的眼神似一團炙熱的火焰舐舔著她的麵容,從那張**不羈的嘴瓣裏吐出的話語,依舊帶著輕佻隨意的味道,但虞子嬰偏生從中聽出了他的認真。
“我一直在問自己,為何一定要克製呢?現在我也想問問你,為何一定要讓我克製呢?”怒微低下頭,眼梢越發勾出俊逸弧度:“你總是讓我不安……抓不住很煩躁,你不在意也很煩躁,你不靠近依舊煩躁……”
虞子嬰一直低眉地回視他,眼瞳深處隱隱有一道冰粼粼的光彩泯滅了瞬間的悸動,但隨即又了一波波濤襲上。
她怔忡無言,僅能做的便是不偏不移地正視他的話。
“怒侯,可是能出發了?”
這時,牧驪歌從前方緩步踏著木踏而下,一身紫藍蔚錦袍輕攏於肩,於陽光下流溢出異彩,他出聲打破了兩人獨處的氛圍。
他身後跟隨著兩名隨身太監。
就在停滯不前的隊伍後方,後方一輛較為內斂的馬車內宇文三兄妹亦跟隊伍隨行了,他們的身份牧驪歌書信真央國後雖然已經確認了,但他心思九竅,並不能完全相信,留他們在宮中自是不行的,將唯有將人帶上隨行監視,反正他們的目的亦是準備去朝淵國。
“大哥,怎麽隊伍不繼續前行了,前方發生什麽事情了?”隔著重重人牆,錦鏽旗幟翻獵,宇文櫻翹頭以望,也根本瞧不仔細前頭的風景,。
“與我們無關,這一趟我們盡量閑事少管,做好本份事情。”宇文煊端坐,身姿筆挺。
宇文曄則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他的傷勢其實不宜路途的顛簸勞碌,可眼下身不由已,苦累亦不是他能作主得了的。
他眼下疲青,隨意勾了勾肩上發絲圈在指頭,杏眸若有所思道:“那個寶黛公主好像並非傳言中那般愚蠢不堪……我們倒是失算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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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妞們六一兒快樂,還有提前祝大夥兒端午節快樂,在這裏靜不得不請個假,靜被勒令回鄉下過節了,今天下午就得走了,由於鄉下沒有網,若二號那日趕不回來,可能會斷更一日,若趕回來則不會斷更,請妞們諒解靜這個卡文一直龜速碼字,且想過節想瘋了的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