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糊了自己一臉血啊
知道貓的特性嗎?
那是一種喜歡白天睡大覺,一入夜,四周一片黝黑寂靜時候便開始行動的暗黑生物。
它們是暗夜裏的捕食者,貓的腳掌生有肥厚而柔軟的肉墊,所以它們走路悄然無聲、潛伏暗處,才不致驚跑“鼠類”。
它們腳趾末端生有銳利的鉤爪,可以隨意伸縮,這使它不但能在平地上疾走如飛,還能沿壁上房,爬樹跳牆。
“老鼠”一般因此被追得喪魄落魂,很少能逃脫厄運。
一旦獵物被捉住後,貓隻要一張嘴,它的牙齒尖銳如錐,舌麵粗糙,有許多倒刺。一旦逮住老鼠,貓爪抓刺,貓齒撕咬,頃刻之間,它眼中的獵物就開腸破肚,血肉狼藉。
以上,是某文章對貓的一種很細致且深刻地闡述,而現在,虞子嬰清晰地感受到,“清娥“身上則擁用野貓,不,是山貓以上全部的特性,她有鋒利變異的鉤爪,身形矯捷且懂得藏匿屏息,即使是縱馳在濕滑軟雪的房簷瓦片上,她亦能如履平地般靈巧多變。
最重要一點,她擁有十分強悍且敏銳的捕獵能力,這不需要智商,隻需要……身體本能的殺戮,獵食者的天性。
“山貓獸擬化,這就是你的天賦?“
當“清娥“再次伸出利爪縱身撲殺過來時,虞子嬰沒有再躲,她側臂一擋,另一隻手從下抄上,遽如閃電,影象忽閃,五指如鋼錮鉗住她的手腕關節處,再撤手反捉她另一隻破風呼嘯而來的爪子,一扭一背,迫使她躬彎下腰,雙臂被鎖壓動彈不得。
她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像是早就演練過千百遍,不需要刻意用肉眼去捕捉,憑借著風聲與腦海模擬她前幾次攻擊的站位、定點、偏側重截殺對手的部分,等等軌跡,演算出她接下來一招的來勢,便手到擒來,無一絲拖泥帶水。
是以任她“清娥“速度再敏捷,她也需要一步一步來達成,而她上一步還沒完成,下一步已被虞子嬰先一手截取了,所以她一時也反應不及,就被逮個現著。
“嗚嗯——“
“清娥“肩關節被扭到極致,猝不及防的痛意令她驚呼一聲,她偏過臉,抬頭看向虞子嬰,一雙虎虎大眼瞠得大大地,臉上一瞬間變幻著各種神色——驚訝、錯愕、憤恨、氣極敗壞。
虞子嬰一手壓於她背脊,將她按至她下頜高度,居高臨下俯視,雪麗容顏如冰塑,明燦的金眸亦如冰川能冰封千裏。
其實她比“清娥“想像之中要更了解一些殷聖,騰蛇一族被滅雖然看似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實則其中暗礁寒湧是不為外人所道知的,在這之前,騰蛇族內部發動全部信息網曾大量收集過殷聖的資料,當初她在康城,亦就是如今獨立的騰升城內曾看過一份資料。
上麵記載了一份紀實戰鬥記錄,每一次騰蛇與殷聖的對戰的細節,對手的能力、弱點分析一一詳細描述,其中有一個人所使用的能力與“清娥“很相似。
“你竟然知道這些?!“
“你的父輩戚朋可有誰擁用這種能力,不過他不是山貓擬獸化,而是豹擬的?“虞子嬰淡淡地問道。
十七年前滅她一族據載打頭陣的其中一個就是擁有獵豹擬獸化的能力。
“清娥“一怔,接著一咬牙,破口大罵:”艸你大爺地!老娘憑什麽要乖乖地聽你的話回答!“
虞子嬰於她眉眼掃過一眼,通過微表情分析,心底已有了答案。
“我大爺已經死了,如果你想艸,隻能下去才能找到他了。“虞子嬰道。
“……”“清娥”聞言目瞪口呆,用一種死不瞑目的扭曲表情瞪著她。
她眥出兩顆尖牙,驀地轉過頭,朝著風雪中若隱若現的十幾人破嗓大吼道:“啊啊啊——你們這群狗娘養的廢物,還不趕緊滾過來,殺了她!殺了這個惡魔!!“我正在認真地跟你聊天,我不喜歡有任何人打擾。“
那十幾人拔動的身影,如長鞭唰唰逼近,淩空一撥,左右包抄一波。
虞子嬰幽沉沉地瞥過她一眼,一掌拂去,狂風夾帶冰雪像猛獸大吼一聲,直震得眾人耳鼓嗚嗚作響。
緊接著她一揚手,登時一股潛力從地麵湧上,雖然那十幾人早有防備,待對方手勢才動,便隨之一轉,想如風車般疾轉閃開,但他們太低估虞子嬰的精算能力,他們隻感到呼吸徒然一窒,麵前氣流如狂潮海嘯朝著他們翻騰席卷而來。
啪啪啪啪啪——那十幾人直接從高處撞砸至地麵,摔得七仰八翻,七竅出血。
這時,“清娥“趁她鬆懈應付其它人之時,不顧還在別人手中劫持的胳膊,朝前猛地一撞,隻聽“哢嚓”一聲骨斷,她咬緊牙關忍著痛意,抽出一臂,尖甲揮出,旋轉一圈。
虞子嬰被撞趔趄,剛轉過頭時,隻覺手臂一涼,那是一截袖擺被劃破,冰冷的雪花浸在傷口的感受,她看著那一條淡淡血痕半晌,才抬眼看著已幾步蹬跳幾丈之遠的“清娥“。
“哎呀,好像流血了呀。“她趾高氣昂地朝虞子嬰展示了一下一根手指甲上的紅色,接著十分色&情而挑釁地舔了舔指甲上的血,接著一臉嗨爽享受地勾唇笑道:”這味道……嘖嘖嘖,原來騰蛇一族的血跟別人的也沒什麽不同嘛,嗬。“
虞子嬰並沒有生氣,她隻是用與她截然不同的平靜語氣道:“可你們殷聖的血卻跟人的不一樣。“
這句話也不知道怎麽觸到“清娥”的哪一個敏感g點,她血是舔不下去了,僵硬著一張死不瞑目的臉,恨恨地瞪著虞子嬰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你很意是嗎?你究竟能得意些什麽?“
她朝虞子嬰十分猥瑣沒品地吐了一口唾沫,指著她就開始劈裏啪啦口不擇言:“你一族人全都被滅,剩下你一個孤伶伶的活著,你還有什麽?你沒有都沒有!屬於你的尊貴身份,疼愛嗬護你的長輩,尊重愛護你的族人,你的故鄉國土,你曾經該有的卻被掠奪掉的幸福……哈哈哈,可悲啊,你真是太可悲了。“
她一邊故作一副同情她淒慘模樣的哀歎,一邊重重地嘲諷著,但她的蛇精病分裂症始終無法激怒虞子嬰,哪怕一分,這令她簡直快要氣瘋了,沒有哪一種侮辱比無視更可恨。
她暗咬一下舌尖,逼著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她噴嗤著粗重鼻息想著,她就不相信她撕不破她那一張永遠保持從容的臉。
“剛才你不是問我有沒有一個豹擬的父輩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吧,有!而且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
“清娥”仰了仰臉,用兩個鼻孔眼對著虞子嬰:“你知道嗎?他每一天晚上都會將他當初剿滅騰蛇區部落的事情當成睡前故事一遍一遍地講給我聽,他說那是他一生值得自豪並引以為榮的事情。“
終於,在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清娥”看到鐵打不動的虞子嬰臉色終於開動微動了,這令她心底一陣激動,就像入魔了一樣,她忘卻了一切,隻想用更歹毒,更惡劣,更刺激的內容來激怒她,她想要看到她的痛苦,她的憤怒,她在她麵前露出扭曲而醜陋的麵容!
於是,她放開了一切,張大嗓子,繼續像倒豆子一樣的語序:“那一役,我父親就像一個屠魔勇士一樣,將你們騰蛇族人的頭顱一顆顆咬斷,你想知道你的族人他們死得有多慘嗎?老的,小的,甚至還有懷孕,小小的嬰兒,他們無一都死了,父親說,當時那一片場景很美,碧綠的青草地被染紅了,溝裏流得全是血水,火光,遍地屍骸,對了,聽說你父母的頭,被我們族中最厲害的勇士綁在刀尖上甩著……”
“清娥”越說越激動,來就蜜色的膚色漲得通紅,她體內的瘋狂因子正在活躍地躥動著,一雙正常的眼睛,眼白開始漸漸泛出紅血絲,變得渾濁,她雙手激動地張開,像是在講台演講一樣。
“天天給你講床頭故事,看來你父親很愛你。”
一道清冷如雪花一樣幹淨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激昂陳詞。
仿佛從夢囈中還沒有回過神來,“清娥”反射性地問了一句:“什麽?”
“沒什麽,隻是我在想,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悲傷,是否殷聖的人亦能感受得到。”虞子嬰麵色如常,卻難得調皮地朝她聳聳肩,眸色幽沉道:“畢竟你知道,人跟畜生有時候區別就在於,它們對誰的生命都沒有感覺。”
嘎——
“清娥”像被無形的線拽住四肢,麵部表情不由控製地顫粟,每一片肌肉都在不受控製地抽搐。
這一次,她在聽到虞子嬰這種侮辱性的話,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火冒三丈,而虞子嬰這種比之前死板木訥多了幾分調皮親和之感,但這些都沒有令清娥感到一絲放鬆。
冷……
痛……
在她那一雙澈燦的金眸中,倒映在裏麵的她,全身像是被什麽又細又軟又緊的東西一圈一圈地捆綁起來。
冷……
痛……
那是什麽?
對,她知道了,是她的眼睛,是那一雙已經徹底失去人性的眼神,令她感到“冷”,”痛”。
“清娥”知道自己徹底惹怒她了。
之前她一直瘋狂地期盼著惹怒她,讓她痛,讓她難過,讓她崩潰,但現在她生氣了,即使從她臉上看不出來什麽,但她周身平和從容的氣息卻變了,但這種變化並沒有像她預期的那樣令她感到高興,她現在隻覺得渾身地難受。
難受……
她眼中光影與陰影都沒有,那裏麵也沒有她想象中的仇恨,亦沒有怨恨,沒有憤怒,甚至於沒有情緒,空洞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種平靜,就像預示著,她根本不需要有那些情緒,因為她會親手將一切都結束掉。
“你……”“清娥”剛發出一個音節,她才發現她的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
“你之前好像提了一個叫靶靼的人吧,他才是這次策劃的總謀吧,他在哪裏?”虞子嬰踏前一步,一步一瞬,縮地成寸,殘影忽閃,她已近至“清娥”麵前。
嘶~
“清娥”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氣,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雪麗容顏,這張臉其實在此刻看來並不美,精致無雙的五官被一層寒霜覆蓋,白得不像正常人的膚色,完全掩蓋了她五官輪廓的驚豔,一頭妖異流瑩白發迎風流逸拂動,迷人而尊貴無雙的金眸一組合……更像蠻荒古代流傳下來古神仙描述的一種強大而恐怖的凶獸——九尾狐。
“我……我……”“清娥”身體在感到危險的時候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在察覺到自己這恥辱的行為時,她當即滿臉猙獰,羞恥地滿耳根通紅,反手一爪撕去……
……
“嘭!”
一道灰黑色身影身體如同炮彈一樣猛烈地撞擊翻了房簷上的鱗次櫛比的瓦片,險些墜落掉下,但她最終沒有從宮簷簷邊掉下去,因為下一秒,一道白色身影化身一道光,忽閃地朝著黑色身影撞去,將其又一腳按原路揣了回去。
噗——
“清娥”朝空噴了一口血霧,冰冷的雪花被浸成紅色,片片滴融成水,濺滿她一臉。
這當真是糊了自己一臉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