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纏寵,萌妃十三歲2,九皇纏寵,萌妃十三歲貪蓮少年(二) 鳳凰 網

“族長,蠻夷族又派人跑來越女族那裏搶食物了,越女族長讓咱們趕緊派人前去增援!”

蒼灰青的天空下,偏偶的沼湖旁,驚響了一聲悶雷,灰色的天空像驚蟄一般,翻滾出一線猙獰的麵目。

如今的冷族早已遺忘了以往的那種舒適平靜的生活,如今的他們在宛丘如履薄冰。

此時的他們已改換了當初在中原生活的服裝,換成越女族的服飾——頭上戴著一團枯草編織的帽罩,上身粗麻褂、頸掛著一串骨鎖鏈、下身半罩半截短揭,無鞋無襪,露臂袒臂。

野蠻,直接,簡單,輕便,或者硬要讚美,可以說它帶著一種特殊的異域風情,隻可惜這種“風情”冷氏一族無人懂得頎賞。

這樣的裝束在中原人看來就是一種文化倒退、自甘墮落的蠻夷表現,於騰蛇族人而言,亦是一種恥辱的表現。

但,不為生存,隻為能夠活著等待騰蛇複仇的時刻,光複騰蛇純血種皇室的使命,他們不得不丟棄一些自我的堅持。

投盟,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亦意味著必須舍棄自己的文化,暫時依附起別的種族。

“他們需要多少人?”冷氏族長從三角茅草屋內掀開布垂門走出,他披著一件五禽彩羽披裘,身形較幾年前佝僂得更加低一些,常年嚴肅的麵容此刻顯得蒼老而深壑。

傳報的人是冷霍,他因習得一些粗淺的拳腳武藝,所以便帶著一隊人在村口常年警戒巡邏,在碰到越女族的人後,便將人先交給族老們先接待著,他則從村口一口氣跑到族長這裏,早已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畢竟已過而立之年,他撐著雙膝,張著嘴喘氣:“他們、他們說,這次、次蠻夷族可、可能會有五百人,所、所以咱們這裏、裏,就必須出達、達到一百人才行、行,如、如果咱們拒絕的話,他、他們越女族、族,便不跟咱們冷氏結盟了。”

“一百?”冷氏族長倒吸一口氣,一掌拍到門圓柱上,震得蓑草簌簌作響。

“是、是啊。”冷霍驚了一跳,連忙點頭。

冷氏族長顫動著胡須,雙目像凝固燒盡的灰一樣,黯淡卻爆發出幽餘火光星點:“咱們一族攏共剩下的不過方一百二十幾人,他一要便要一百,一百啊……幾乎是要傾盡咱們一族啊!”

“可族長,那咱們怎麽辦,若真是一百的話,那、那豈不是連咱們那些小娃娃也要一並參加?”冷霍使勁搓著雙掌,一臉著急擔憂,愁垮下了眉眼。

“五十!頂多五十!”冷氏族長一咬牙,雙目瞪大,冷聲道。

冷霍一愣:“可——”

“你將……始也一並帶去吧,就跟他們說,他是冷氏的少族長,他亦會跟著他們一道參戰,這便是我冷氏的最大誠意,別的,冷氏已不能再妥協了!”冷氏族長偏過頭去,聲音冷硬得便是冰一樣,每一個字都咬得十分之重。

“什麽?!讓、讓他上戰場?可、可是,族長啊,他才八歲啊。”傳報人聞言,一臉吃驚錯愕。

冷氏族長猛地轉過身去,粗重的呼吸似乎彰顯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無量道人不是說過有他在,冷氏一族便不會滅嗎?我等留著他,他就必須有用!在這種全族危亡的時候,能夠站出來的人都在戰鬥,他若想活著,便必須也得拚盡一份力!”

“……那、那我去試一試吧。”冷霍多看了冷氏族長一眼,便撓了撓腦袋,長長歎息一聲。

“族長,這場戰鬥凶險萬分,若他、若他……”

冷氏族長仰起頭來,像突然被一隻手拽住了某根神經,渾身僵硬,許久,他才一點一點地放鬆下來,雙肩垂下,然後頹廢疲憊地擺了擺手。

“這便是命,這便是命啊……”

傳報人冷霍抿了抿嘴角,垂下視線,也不再說話了,他在族內召了幾個人,一塊兒啟程去冰川旁的暗苦沼澤湖。

這些年,貪食一直是獨自一人生活在那裏。

當他們來到已經河床已幹涸的湖畔,黑石濯濯,天清而低,枯藤亂草叢中,有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籠子,籠子裏正趴爬著一道髒亂黑漆漆的瘦小身影,他正撅著身子,似向籠外探抓著什麽,正一下一下地蠕動著,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停止住了動作,緩慢地轉過頭來。

而冷霍等人走近,在看清鐵籠子四周圍時,一個個都皆麵露古怪又震驚之色。

因為原本應該雜草叢堆的鐵籠子四周,如今簡直是幹淨得寸草不生,空禿禿一片,露出泥麵肌紋,僅堆亂著不少動物的森森白骨。

原來,這些年,他就是靠著這些東西來勉強維生。

才幾歲的孩子,幾歲的孩子啊……

冷霍一時隻覺胸悶重得很,喉嚨裏堵著什麽,此時對貪食是已恨不起……卻又憐不下。

“喂!等一下,你就跟著我們走。”冷霍深吸一口氣,原先圓潤的身材在宛丘這些年早已消瘦精幹,便搖著五短身材,黑沉著臉,朝鐵籠子邊上踢了一腳。

貪食一驚,赫然抬起頭,他的臉早已經髒得看不清楚原色跟五官了,但仍舊能夠分辨出,他有一雙水轆轆的柔潤大眼,長長睫毛帶著乖巧與懼怯之意,遠遠地警惕地盯著他們,一言不吭。

冷霍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瞥了開去。

那杏子般一樣大的眼睛,烏黑有光,清澈,誘人,那樣的天真、那樣純潔地望著這整個的世界,像是任何肮髒的東西,危險的東西,他都不曾看見。

“你們幾個過去,將籠子打開,帶他出來。”冷霍轉過臉,朝身邊的人揮手吩咐道。

那兩個人滿臉不願地躊躇了一下,便粗手粗腳地上前將籠子哐當哐當地打開了。

而貪食或許這麽多年早已窩居地籠子裏麵生活習慣了,如今,他隻懂得圈抱著雙臂,將自己擠進角落裏,想不起反抗,也不懂得逃跑。

他們在外麵吆喝一聲,見他一愣一愣地,像傻子似地隻懂睜著一雙一雙羚羊似眼睛看人,心底不禁感到一種心虛的惱羞成怒,他們用腳勾過一截鏈子,再用力朝外一拽扯,將他瘦小的身子硬拖了出來。

貪食抓著脖子上的鐵鏈,踉踉蹌蹌地,黑烏烏的大眼溢滿水色,帶著無措跟茫然跟著他們身後,他被關在籠子裏麵幾年了,早已不懂得用腳立行,所以被扯著前行時,隻是手腳並用地爬著走。

他記得他們是他的族人,他也記得他們厭惡、排斥他,雖然他們說他們是來帶他回去的,可是他卻感到了不安跟害怕,所以他不敢反抗,也不敢隨便開口說話惹他們生氣。

冷霍將貪食就這樣帶回了冷氏部落,一路上,貪食就像一個木頭人,任他們擺布,他們幫他清洗了一下臉,又換了一身比較幹淨的衣服。

然後,貪食沒有見到冷氏族長,就這樣被他們帶離了冷氏部落,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越女部落。

越女部落在宛丘算不上什麽大部落,但大部落卻是不願意跟冷氏一族結盟的,弱者隻配跟弱者一起,隻有弱小者才需要抱團聚攏成一團。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見過這麽多的人,也或許是不適應太過熱鬧的人氣,貪食隻覺得他眼前的一切都仿惚都在恍動、扭曲、變形。

他眼前是一群氣勢囂焰的越女族,他們每一個手上都握著一根骨矛,臉上劃著綠色橫紋,跟冷氏族人圍攏在祭塔下進行談判。

兩方的表情都不太好,甚至有人在談判激烈時,相互動手推攘叫罵著。

這時,一直在後方垂著腦袋的貪食被一道力量猛地從人群之後扯了出來。

太過粗魯的動作令貪食雙腿打轉,他不習慣用腿行走,但冷霍卻不充許他爬,所以他隻能讓雙膝曲彎著,雙臂朝前似猿一樣垂落著,整個身子不穩地弓起。

一個前傾的力道令他險些撲摔在地,他感到脖子緊咯得十分難受,他嘴裏委屈弱獸般嗚嗚了幾聲,抬頭濕轆轆地看了那人一眼。

動手的人正是越女族的族長,他是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漢子,滿臉虯髯,一身黝黑發亮的皮膚,他圓目瞪了貪食渾身上下一眼,目含鄙夷跟憤怒,大掌一揮,被一巴掌將其摑倒在地上。

“這便是你們的少族長?!呸,這樣的人怎麽能夠上戰場?”他粗氣粗氣地大聲氣嚷道。

冷霍麵色微變,他看了貪食一眼,便眼色讓身後的人將他扶起來,然後,仰頭看著越女族的族長,嘶聲力竭道:“我們冷氏為了此戰已經是傾盡了全部力量了,如今連年弱的少族長都出來拚命了,我們真的沒人了!若你真的不願意合作,我們立馬便撤人回去!”

越女族族長頓時勃然大怒,眼珠瞪得拳頭大:“好,到時候這個小羊羔崽子被打死了,你們也就別怪我們!”

冷霍跟冷氏族人都冷繃著臉,麵帶屈辱,卻沒有說話。

“走!”

越女族族長帶著族人正準備離開,這時,遠處的酸棗樹山崖旁,發出了驚天的擂鼓聲響,牛鼓皮嘭嘭嘭嘭,一波一波,一波比一波急切緊張,傳遍了整個越女族。

“喲唷~~~來了,蠻夷族來了!”

“趕緊反擊!”

“警戒!警戒!”

越女族族長一驚,巨熊身軀重重一跺腳,立刻帶領族人朝部落的木柵欄高處跑去,隻見遠處,一片矮灌木叢林中,蠻夷族人帶著一隊弓箭手跟長矛手已經開始進攻越女族部落。

越女族族長怒赤立即組織了族中兵力,他命令他們每一個人都身披骨甲,頭頂盾牌,手舉骨矛,開始反擊。

在宛丘鐵器是十分難得的,基本上除了大部落會有鐵器,一般部落都是用骨刀。

雙方一交戰便開始了肉博激戰,因為冷氏一族加上別的小部落人力增援,雖然蠻夷用盡了各種攻城辦法,但因越女族也竭盡全力來防守,所以一直久攻不下。

但這時,蠻夷一族的箭矢像飛蝗般地越過城牆,緊接著一大隊人馬帶著鐵刀隨著跟了上來。

“該死的,蠻夷又來人了!”

“是刀,他們有鐵刀!”

箭矢的威力是巨大的,鐵器的威脅亦是令人不容上覷的,越女族不小人被射中倒地,僥幸沒有被射中的,則慌忙回身逃命,你衝我撞,互相踐踏,隊伍大亂。

努赤也在激戰中受了重傷,他大吼一聲:“不準跑!將冷氏的人放在最前麵抵擋!其餘朝後撤!”

“什麽?!”

冷霍等人臉色大變,卻被眾人用矛齊擠抵於前,他們被迫著不能前進。

“怒赤!你這是在背信棄義!”冷霍大聲吼道。

“不,這是保存實力,你們冷氏一族從中原來的,你們應該知道什麽叫做棄尾保首,你們若不願意這麽做,那麽你們冷氏一族,將徹底失去我們越女族的庇佑!”努赤被族人護在後方,他陰眯起眼,哼聲道。

“你——”冷霍愣怔住了。

這時,蠻夷族已經攻了進來,冷霍一回頭,整個人血色盡失,冷氏的族人都惶恐失措了。

五十幾人的隊伍,僅用鈍挫的骨矛,怎麽可能敵得過蠻夷的鋒利的箭矢跟鐵刀長矛!

越女族完全是將冷氏一族來當肉盾,給他們撤退騰時間。

雖明知如此,但他們卻不得不妥協犧牲,至少這樣一來,越女族僥幸逃脫一劫,他們剩下的族人還能夠得到一絲保護,若大夥兒全部都在今天被蠻夷殺光,那麽這世上,恐怕將再無騰蛇冷氏了。

“兄弟們,不要怕!死並不可怕!為了冷氏,為了複仇,咱們跟他們拚了!”冷霍破嗓地大聲吼完,便咬緊牙根,獨自一人狂嚎地單槍匹馬獨自衝了上去。

其它冷氏族人白著臉,紅著眼,撿石頭的撿石頭,拿木棍的拿木棍,或撿起越女族死人的骨矛,跟在冷霍身後,瘋狂朝前衝去。

眼看冷氏一族即將被淹沒在一片刀光人海之中時,突然,一道黑影“咻”地一下從後方衝了出來。

這時,掛在越女族祭塔下方的百十個紅皮腰鼓發出一陣的沉重響聲,它猛碰撞在木樁子上,那一片片編織的彩帶亦無風驟然飄起,越女族空曠的上空聽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