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越來越詭譎的鮮卑族
聽到屋外的混亂聲,大祭師第一時間便扭過頭來朝著虞子嬰叮囑一聲:“你先休息”便斂袍匆匆轉身趕出。(~
很明顯他的舉動在告訴她,別出去待在屋內。
虞子嬰黑瞳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也並沒有執意要出去一探究竟,隻是聽著外麵夾帶著嘶吼,尖叫,撞砸破壞的吵鬧聲音,憑她敏銳的耳力,接收得一清二楚——
起身走到用蒲草編織的窗邊,她撐開虛掩的窗子,正巧能看到水月井邊有一群背脊繃直如彎弓,手持尖槍的鮮卑族人,他們鬧哄哄正圍成一個圓圈,將一個趴在地上的人緊緊地困在其中。
入夜後,鮮卑部落各石屋前都會點燃一柱火把,那橘黃的光線映亮了四周,扯出人影幢幢,虛忽閃眼。
雖然現場有些混亂,人影交錯縱疊,但憑虞子嬰一雙強化過的眼睛,仍舊一眼便看出造成一切吵噪是誰了。
是那個曾攔著她,問她是否是那個仙苑崖神醫徒弟,名叫布咖的少女。
她之前整齊辮織的長發已扯落淩亂散下,那鍵纖均勻的身體變得像充氣的球體,整個膨脹起來,就像瞬間肥了上百斤,但她的頭部依舊是原貌大小,這麽一看,巨身細頭一對給人一種寒毛悚立的感覺。
她**在外的皮膚呈詭異的淺粉色,像快要被繃破般,透過薄薄的表皮,能看到那深紫色暴突紅管錯縱,她之前樸純而清秀的麵龐如今隻剩凶殘猙獰,一雙眼睛充血,毫無人性,隻懂嗷嗷地狂叫。
虞子嬰一怔,死氣,濃重的死氣與腐爛的氣息!
不可能!雖然隻是匆匆一眼掠過,但她麵相該屬薄福多壽之數,嘴口朝上,眉長而眉毛聚,非短命之相才是。
她迅速將左眼掀開,那隻黃金瞳因接觸光線緊縮一下,但落在布咖身上卻一動不動了。
她看到子少女全身彌漫著黑氣,那黑霧如隆滾細長的鎖鏈將她緊緊纏繞,它束縛著她的四肢,侵占著她的血脈,吞食著她的內髒骨肉,就像一頭饑餓的饕餮獸,瘋狂地吞噬著少女的一切。
而少女頭頂上的紅色、綠色、紫色色帶已消弭無蹤,整個人如空殼一樣,當真如屍變一樣。
“布咖!”
布咖的母親看到布咖被族人打倒在地久久爬不起來,便掙脫他們的阻擋,衝上前顫音喊著少女的名字,她淚眼婆娑地趴在地上想喚醒她,然而此時的布咖神智全失,她紅著眼睛盯著她阿媽,咧嘴扯出一個笑容。
布咖阿媽一愣,淚目顫動,卻不料下一刻,布咖一個俯衝跳躍而起,就像一頭精準計算的獵狗撲倒她阿媽,張嘴便一口撕破了她母親的喉嚨,當即鮮血如泉湧,咕嚕咕嚕,布咖埋進她脖子,嗞嗞有味地汲食著她體內的血液。
“糟了!快!快救人,布咖阿媽快不行了!”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大夥兒立即取下火把杵向布咖眼前,像對付山間野獸一樣,她果然驚嚇了地縮了一下,便鬆開了人,而族人們則趁機將布咖阿媽拖走,此時她已懨懨一息,瞳孔煥散。
她胸膛如破風的拉箱,刮著呼呼風聲,緩緩移動視線,從族人臉上看過去,當她不經意跟虞子嬰視線相對時,她雙眼突出,先是震驚,接著便是咧開嘴古怪的桀桀狂笑。
隨著她的笑聲,她的血流得更猛了,幾乎將她染成一個血人了,她沒有笑幾聲卻又哭,雙唇艱難地蠕動了幾下,便死不瞑目地盯著虞子嬰斷氣了。
而虞子嬰雖然不懂她為什麽要這樣看著她,但她死前眼底持憎恨與怨懟卻是針對她的,難道她認識她?
我等著你……她死前是想說這個吧。
虞子嬰的黃金瞳掃過她的屍體,在她死的時候一切燃燒生命的光亮從黯淡,直至消失。
在布咖阿媽被活活咬死後,終於激怒了鮮卑族落,他們不再心軟猶豫,直接將布咖打到早就堆積好的柴火前,放火燒死。
布咖在熊熊烈火前,逃脫不了,嗷嗷直叫幾聲便從嘴裏空嘔吐出許多蟲子。
那些蟲子令鮮卑部落的人都臉色大變,迅速退後,這些就是能夠寄生在他們皮膚表麵的蟲子。
約吐了上百隻,卻被周圍的火燒死後,她便開始哭喊,叫痛,聲音淒厲悲慘,雖然眾人不忍,卻並沒有撲熄火焰。
隨著她生氣越來越少的時候,她也不喊了也不叫了,她將最後流戀的目光望向了九連雲峰最高最美的地方,滑落一滴眼淚。
就像那裏曾經有一朵純潔無暇的花蕾緩緩綻放過,然而卻等不到種花之人來愛憐頎賞,它便已枯萎凋零。
從她的眼睛能夠看得出來,在臨死那一刻,她終於清醒了。
虞子嬰整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裏許久,看著被烈火吞沉的布咖,眼中沒有不忍同情,亦沒有害怕恐懼,就像枯井無波,平靜得很可怕。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耳邊忽地聽到一道往生咒,虞子嬰一轉眼便看到了於火前岑音梵淼的大祭師,火光映在他半邊臉頰上,他闔眸輕念,顯得更加柔和溫暖,然而她先是莫名蹙眉,接著便是瞠大眼睛。
通過黃金瞳的透視,她看到了他全身籠罩著一層神聖而柔白的光暈,令他有一種超凡入聖,不似凡人的錯覺。
這種感覺她曾在一個人身上感受過,卻不曾這樣具體地“看見”,這令她有些古怪。
然而細細一看,卻被另一件事情震驚到了,大祭師身上竟有一種如水流暢的紅色光斑,又像是一種無規則烙印,更像是一種詛咒枷鎖一樣蔓延縱伸的紋路。
虞子嬰雙眸入神,似乎要將全部精力都注入那隻黃金瞳,她發現這樣做,大祭師在她眼睛內就像並沒有穿衣服一樣,那光潔神聖一樣的身子,煥著柔光,而那鮮紅血色一樣印記竟蔓延至他全身,從纖長的脖子,平坦的胸膛,勻稱而結實的大腿……
呃!虞子嬰左眼一痛,那種酸澀刺痛,較之前的更甚,她一把按住跟睛,半蹲了下去。
她曾見過!是符祿,是某種符分解成碎片的印記,如今如血色光斑一樣布滿他身軀。
呼呼,她喘著粗氣,臉色蒼白,明明已經不會有痛覺的不是嗎?為什麽這隻左眼會令她有一種灼熱到“痛”的不舒服感?
還有,她根本看不到大祭師有跟猀華他們一樣的三色氣帶懸於頭頂,他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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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又見陰謀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