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棍神馬滴最討厭!

“猀華,你越矩了。”

大祭師微顰眉,淡淡的嗓音,卻有著不容違背的威嚴。

猀華立即跪地,但抬起的一雙邪肆流溢的目光卻沒有半分尊重:“大祭師,請恕猀華無禮,不過此人是吾皇局中的一枚重要棋,您最好不要對她產生任何不該有的情緒。”

大祭師收回了手,一語不發,一雙沾染清寒的雙眸微微斂下。

惰,你究竟又在暗中謀算些做什麽?

——

東皇朝皇宮

光曦殿的寰旋走廊,一道裹著黑沉厚絨鬥篷的身影如急風驟雨冷冷掠過,中央古典式浮雕柱廊嚴謹整飭,宮殿左側是高聳的角樓和樓頂上的小尖塔與廣闊平坦的操練場。

操練場上此刻有三千宮廷士侍兵練,看到廊間絕塵而去的孤寒黑身影,立即械兵低頭,朝著他的方向靜滯跪拜,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嫉殿衝進一間奢華寢室,一腳踢飛眼前的七彩拱雲大寶瓶、漆金燈盞,推翻了一架絲繡透亮的小屏風,寢宮如臨狂風暴雨來襲般慘烈一陣,他才氣歇,一屁股便坐在房內唯一一張尚完好,鋪陣著名貴雪白狐絨的軟塌之上,嘴裏狠咬著拇指。

“該死的胖子!該死的胖子!”

他一連怒罵低咒了幾聲,便霍然站立起來,冷冷一掀袖,視線陰冷而寒森盯著一隅:“青衣侯一行人如今到了哪裏了?”

明明空無一人的淩亂臥室,瞬間出現一名臉罩鴉隼麵具身影,他撩袍跪於嫉殿麵前。

“九連雲峰。”

“怎麽會在九連雲峰?”嫉眯起雙睫,寶石般冰冷的瞳仁溢出絲絲綠幽光澤。

“據聞虞小姐身體抱恙,青衣侯便帶著她去了九連雲峰找俗媚妖醫醫治,俗媚妖醫好似跟青衣侯做了一筆什麽交易,才冶好了虞小姐,就在三人準備離開九連雲峰時,虞小姐卻意外失蹤了,現今青衣侯正發散南淵駐瑛皇精兵,遍山尋人並沒有出發。”

“失蹤了?”

嫉妖眸一轉,眼中綠光大盛,便嗤嗤嗤刺耳地猖厥笑了起來,滿腹愉悅與興奮,難不成是豬妖後悔自已跑了?

不過婪的態度未免也太奇怪了,他曆來冷酷絕情,如今竟會願意暴露一支暗駐精兵亦要尋到豬妖,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殿下,這件事情好像並非意外,異域那邊好像插手了。”

嫉斂笑,摩挲著尖細的下顎,長挑細眉:“你是說惰的人……”

異域散落成千的各族部落的人,早已私底稱惰為皇,亦等於是說惰早已成為了異域的無冕之皇,婪與惰的關係一直很微妙,似友似敵卻暗中合作不少,卻不想這件事情他暗中也插了一手?

果然盟友什麽都是假象的吧,等一起找到騰蛇族的皇裔後,接下來等著的便是撕破臉皮的時候了!

不過這件事情跟豬妖有什麽關係?惰要暗算青衣侯,難道他覺得豬妖是一步關鍵棋子?

別笑死他了,豬妖有何本事——等等,惰最能掐會算了,難不成他是算到了什麽?

煩死人了!所以說神棍神馬的人,最討厭了!

——

九連雲峰山高林密,大風吹過,萬木傾伏,有如大海裏卷起颶風。刹時間,波湧浪翻,轟轟聲響不絕。

蜿蜒於山峰間一條迴旋蹊徑之路,一支稀疏的隊伍,沿著曲折山路蟻行而上。

“仙女,對不起,大祭師分明說過要讓勇士們先探過路才護送你上山的,但是剛才看到阿魯他們險些撐不住的模樣,我——”

沙沙風聲中,猀華背著虞子嬰,那顆毛絨絨的頭顱耷拉下來,愧疚自責的聲音隨著風聲送進她耳中。

虞子嬰體重超標,再加上大姨媽來襲,沒走一會兒便消耗光體力,是以由猀華跟幾名勇士交替背著,她趴在他寬實的背脊上,黑瞳注視著山下雲霧在林間緩緩流動:“就拿那把匕首來慚悔吧。”

猀華一怔,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這是準備私吞他那柄借給她的屠龍匕首,然而他卻頎喜道:“若仙女喜歡,就盡管拿去吧。”

虞子嬰意興闌珊地撅了撅嘴,想起之前那四名重症情況惡化便匆匆被猀華拖上山,根本沒來得及跟大祭師道別,心底便湧上一陣煩燥情緒,以他愛說教溫吞的性子,回去她絕對會被念成耳繭。

他們一行七人,五個勇士外加虞子嬰跟猀華從一片蒼綠的浩瀚林海,走至一片陰暗灰調的枯木林,林間彌漫纏繞著縷縷淺霧,連一絲光線都射透不出,偶爾幾聲淒厲鴉叫,令人更覺寒意滲人,危險四伏。

一踏入枯髏林,鮮卑勇士便緊張地將虞子嬰圍攏,呈亞型,由於當初殺蟲的勇士不是重症便是已歿,是以他們這群人隻能憑著曾經的描述摸索著尋找,最終越走越深,最終不知不覺來到一片如蜘蛛網布天蓋地滕纏的地界。

中央有一棵古樹,上麵爬滿了枯藤,大約有上百年的光景了,樹和藤交織在一起鋪天蓋地,分不清哪些是樹枝哪些是藤,整個空間由樹藤跟樹杆切隔自成一世界,密密結實纏繞,一層一層。

陽光很難射到地上,而難得漏下的一點陽光,就像色彩鮮豔的昆蟲一樣,仿佛是在蒼苔和淡紅色的枯萎的羊齒革上爬行似的

他們茫然而警覺地巡望,虞子嬰從猀華背上滑下來,趁他們注意力分散時,將左眼掀開,黃金瞳受光線映入,閃爍著鱗片光斑,美得令無意見窺得的猀華失神良久。

與正常的景象不同,黃金瞳中的情形是充滿異樣,整個空氣氛圍抑鬱而濃重瘴氣,特別是古樹藤枝徹成的牆後,那裏麵似隱藏著令人心悸的黑暗之氣。“燒!”

虞子嬰遮住左眼,隻簡單地說了一個字。

其它五人一愣,視線不由得閃爍一下,瞥向猀華,而猀華則神色如常,隻是驚訝地問了一句:“仙女,你發現了什麽嗎?”

“燒了就知道了。”虞子嬰言短意長,率先取出火折子燃起一片交纏的枯藤。

猀華褐瞳在她背後微暗一瞬,便亦上前幫忙,其它人見此亦放開了手腳燒樹,虞子嬰燒斷根根垂落的枯藤,隱約能窺到裏麵有一個陷洞,借著昏暗火光,能模糊看到一隻龐大軀殼的輪廓,它四周繁衍著密密麻麻的小蟲子蠕動爬行,那幾千上萬若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怕是會直接嚇昏厥過去。

虞子嬰神色一緊,竟然真的是一隻成年的蒲甲蠱!

愣神一會兒,她聽到旁邊有人顫顫魏巍地驚喚聲:“仙女,那,那是疫蟲嗎?”

“這是什麽?”猀華靠過來也震驚道。

虞子嬰不置一詞,蠱毒一事她隻跟大祭師提過,是以部落還不知道有蠱毒一事。

虞子嬰令他們站遠些,她從腰間隨身攜帶的罐子取下來,再將手中火折子直接扔進罐子裏,轟地一聲罐子燃起來,虞子嬰便利落一砸,哐察一聲罐子破碎後,那瞬間燃起了熊熊火焰,不一會兒洞內便響起滋滋烤聲。

那罐子裏是她預先提煉的動物油脂跟可燃性樹脂,遇火則燃類似石油特性,那些蟲悉悉窣窣觸手爬動在覺察到到危險便四處瘋狂亂躥,可赤青的烈焰無情咆哮一口便吞噬得無處可逃。

空氣中散發著一種焦臭氣味,盯著紫青的火舌怒卷,明亮的火光映在猀華五官分明的麵容竟顯得有幾分猙獰。

“四處再去找一找,可能還有,若遇到便直接燒掉,然後將灰燼收集起來帶回去。”

語訖,她心髒驀地一跳,有一種不舒服的視線爬上她。

“仙女,你怎麽了?”

猀華看虞子嬰眉頭緊鎖,手撫胸口,緊張上前卻還沒有靠近她,已被她漠然避開,猀華的臉色倏地難看幾分,但很快又恢複關懷:“仙女,可是被熏著了,我記得這附近有水,我替你去弄點。”

看虞子嬰並沒有回應他,猀華眼中的猶豫瞬間變得冷硬,他緊了緊拳頭,直接帶著兩個人離開,留下五人保護她。

實則虞子嬰剛才一瞬感覺有一道視線著著她背脊發涼,正斂神四處探巡蹤跡,根本沒有聽清楚猀華說了些什麽,等她回過神,人已被她傷得負氣走人了。

枯林四周的霧意越來越濃厚,而猀華他們始終沒有回來。

虞子嬰覺察到天色越來越暗,怕是已入夜了,便蹲下用九爻演算推,三列成陣,九爻成章幾番擺弄始終算不出結果,自從她違背天意剝奪了部分屬於無相的氣運,自身運術便徹底被搗亂了。

她已無法卜卦,隻剩下相術奏靈,還有一隻奇異的金瞳……

“來……來找我……”

“!”虞子嬰詫異抬目,左右巡視一圈,蹙眉問著身旁五人:“你們聽到什麽沒有?”

咻!背後勁風一掠而過,虞子嬰倏地回頭,身後已空無一人。

她站起來,黑瞳幽深如墨,透不出一絲光亮。

“過……來……”

虞子嬰再次聽到那一道飄渺虛無的聲音,她側著耳朵感應,最終發現聲音是從剛才她燒毀的蟲洞傳來的——

她心中一動,便信步鑽入一條黑暗甬道,等她跨出黑暗映入眼前的景象,眼睛微瞠——一輪妖異的紅月下,黑枯藤蔓如賁蠕動的觸手,瘦石嶙峋荒涼,緋色光澤霧霾中,有一座冰冷華麗的鳥籠懸於半空。

並且,籠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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