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噓~千萬別得罪虞妹紙
“咯吱”一腳碾碎一塊焦黑的蠱蟲屍骸,青衣侯襟邊纞鏽藻的綠袍鼓風舞動,意態漠然:“異域如今跟皇朝之間已經水火不容,甚至連表麵功夫都懶得維持了,那麽你的立場呢,世人眼中慈悲為懷的無相國師?”
關於無相真正的身世不僅青衣侯曾暗派探子查過,自他橫空出世,別國更是有著層出不窮的人對他的來曆感到好奇與警惕。
但是至今三年有餘,憑皇朝的能力即使是一個深藏地底三千的人亦都能被挖掘出來,但關於他的身份來曆依舊保持一個秘,這表示要麽他是一個剛誕生的嬰兒,往事一片空白,要麽就是他的勢力強悍得足以能夠抵禦住別國的情報網窺視入侵。
無相澄清如溪的瞳仁平靜無波,周身靜謐如一道分水嶺,隔開的兩重天,仿佛連暗野滲骨的寒風拂近他身邊,亦會漸漸變得溫馴而柔和。
“我已經不再是國師了,鄲單小國早已滅國,無相如今隻是自由之身,實擔不起‘國師’二字,至於異域與皇朝之間的事情,那已經升華為國家大事,自有當政當權者作主,無相一介布衣平民無官無職,且做不到解濟天下,唯有盡平生之力為眾生心靈帶來一絲安慰。”
他話中的意思很簡單,他既然不做別國的國師了,那麽他跟青衣侯之間就不存在著什麽不可調解的矛盾,至於後麵那些似真似的話,則由人心而定,信則認真,不信則忽耳而過。
“所貴聖人之治,不貴其獨治,貴其能與眾共治,無相太自謙了。”青衣侯從手下手中取過素潔綢帕,清理手中汙垢,再取下千魂百骨鏈,漫不經心地說道。
此句出自《子匯》,大概意思就是:聖人治理天下之道的可貴之處,不在於他能夠通過自己的才能獨自治理天下,而在於他能夠集合眾人的智慧治理天下。
看來他一直在提防他聚眾惑言啊……無相但笑不語。
“今日來此本侯隻為私事,你想做什麽,本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希望我們下一次碰見,不會是因為國事。”青衣侯狹長眼眸斜睨他一眼,便冷負轉身,帶著一陣人馬整理事務,啟程離去。
“虞姑娘……”
虞子嬰耷拉著腦袋,亦步亦趨地跟著青衣侯像一條小尾巴走著,本以為沒她什麽事兒了,卻還是被無相喊住了。
她腳步一滯,並沒有回過頭去,而感應到虞子嬰停下的青衣侯亦一頓,減緩了步伐,唯侯爺馬道是瞻的精兵們看侯爺變龜速,他們亦糾結著該怎麽邁步,如今這情形就是所謂一發牽動全身啊。
“你鄲單的親人托我替他們帶來一個口信,他們的事情你不必憂心,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以後隻希望你也能萬事小心,別再受傷了。”
看著她身上的衣物破損幾角,手背跟臉上皆有血痕擦傷,他眉宇淺顰,忍不住將心底話叮囑了出來。
親人?她腦中頓時浮現出宇文曄跟宇文煜兩兄弟的臉龐,接著是宇文清漣,至於宇文夫婦的形象則顯得模糊許多,比陌生人也強不了多少。
他們會記得給她帶信,還會說這種話?虞子嬰撇撇嘴,冷情的黑瞳全然不信,但是……
“你身體太弱了,應該經常鍛煉曬曬太陽,也不要常年吃素,多吃點蛋類跟肉食。”虞子嬰扭過脖子,別扭地盯著他,硬邦邦地交待著。
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是她承他的情了。
其實她麵對無相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心虛感,當他偽裝成大祭師的時候,她可以催眠自己也將他當成別人,可如今這層窗戶紙被麵對麵捅破,她尷尬啊。
或許是因為當初太“饑不擇食”,不對,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做得太極端太荒堂,也或許是因為奪了人家陽元,不顧他像被玩弄成破布娃娃一樣的脆弱,就拍拍屁股就走人,反正如今人家不僅既往不究,麵對她依舊麵善言和,甚至之前猀華算計她時多次暗中相助,都令她更加無顏麵對。
明明之前在鄲單不是已經還了他的人情嗎?她怎麽就是不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直視他呢?怪哉,虞子嬰擰眉暗自思忱。
無相意外詫目,如墨凝潤涼的雙瞳覃亮了幾分,他柔聲道:“多謝關心,我會注意的。”
虞子嬰眨了眨眼睛,盯著他一會兒,又忍不住眼神轉移。
“走了!”
青衣侯聽著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表情遽冷下來,長袍掠起一陣風氣,便沉步離去,想起之前嫉臨走憤罵的話——“沒想到你不僅長得醜陋不堪,還妄想學那些漂亮女人一樣花心”,他此刻心中竟忍不住附和讚同!
這次虞子嬰倒是一言不發,便跟著青衣侯一塊兒走了。
看著他們撤離了鮮卑族,無相凝墨的雙瞳沿著血色地麵,掃視著四處廢墟殘骸,遍地扭曲殘害的屍體,黑焦燃燼的地皮,隨著炙亮的火把光芒逐漸遠處,空氣中剩下的是濃重猩臭的氣味,隻覺整個世界靜得冷人發寒。
生命究竟是什麽?無相輕輕闔睫,輕啟慈潤的雙唇,合掌於夜風中念頌著“往生咒”,反複頌完幾遍,他才睜開眼睛,此刻眼中的悲憫已被麻木跟灰涼替代。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趨狗。
鮮卑族中巫醫已被青衣侯帶走了,若沒有意外應該很快便能查出幕後黑手了吧,其實憑青衣侯的本事,即使不需要大費周章地查詢一番,恐怕也早料這一隴棋是誰引他入局的了吧?
可是接下來他會怎麽做呢?
無相望著天上,那輪被烏雲遮掩了一半的明月,呢喃道:“要變天了……”
當明月徹底被烏霾吞噬掉,他麵目也躲在孤寂的陰影裏,閑雜煩惱的事情漸漸彌散開去,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明明才剛離開的人,隻覺身旁的位置變得孤寂起來,想起佛寺中發生的那件曾經於他來說難以啟齒,甚至覺得帶著侮辱性的事情,或許是由於心境變幻得不同了,如今回憶起來竟有種意猶未盡……無可救藥。
一閉上眼,他甚至可以聞見那個隆春稚嫩花蕊綻入的味道,曾經的痛意與惱意也盡散入風中,仿佛存在一首遙遠的歌謠,輕輕沙啞地一唱再唱,卻印染了一段霏糜與悸動。
“尊上,鮮卑族已滅,如今我們該去哪裏?”暗處有一道暗啞低沉的男聲驟然響起。
無相一震,這才從魔障之中如夢初醒,他凝了凝墨眸,緩緩吐納長一口氣,清明的視線移向東方處。
“朝淵國。”
——
巍峨的巨峰岩上,懸崖陡壁,峰上雲霧繚繞翠林成蔭,峭壁急風凜冽,刮膚生痛,就這樣缺水缺食,被吊了一整天的舞樂整個人就像脫水的魚一樣,有氣無力,時不時**地彈跳一下。
烏雲漸漸散開,明月清輝撒落,不知道何時崖上忽閃一道朦朧身影,他雙手插兜,居高臨下俯視著崖避之下。
“堂堂一國的皇子,又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俗媚妖醫……嘖嘖嘖,竟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見者流淚,聞者傷心啊~”
諷刺風涼的笑言的聲音從頭頂呼呼傳來,似醒非醒的舞樂精神一震,他睜開眼睛,借著繩子晃動的力道,用力一擺動,在搖晃中終於看到了那張譏笑連連男人的臉。
“猀華?”他眨了眨睫毛,若有所思片刻,那幹澀起皮的嘴唇勾起,氣息不穩道:“這種、種時候、竟有閑心跑來、來看我,看來、來是計劃失敗了吧。”
若然真的成功誅殺掉青衣侯了,他恐怕是連看都不會再來看他這種被利用完畢的人一眼,該是直接狂奔回到他吾皇的身邊報喜慶賀了吧。
知道青衣侯沒有死,舞樂並沒有覺得有多失望,或許在他心目中,若這麽容易就會被算計死掉的那個,就不是那個從賤民戶籍混到如今將整個諾大朝淵大國掌握在手心中的青衣侯了吧。
猀華半蹲下來,笑眯起一雙狐狸眼,拍拍掌:“倒是看得明白啊,可惜啊卻總是看不準自己的處境啊,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田地吧,你說,若是讓青衣侯發現,其實是你故意通風報信的話——”
“閉嘴!”舞樂叱喝打斷了他:“猀華,你不過就是惰皇身邊的一條狗,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跟本殿說這種話!若非是本殿替你移植疫蟲,你以為你可以煉製得出人蠱?若不是本殿替你控製住鮮卑族的那些巫醫,你以為你可以暗中施蠱隱瞞這麽久?若不是,咳咳咳——本殿告訴你虞子嬰的存在,你,咳咳能順利地將青衣侯引入陷阱,咳咳咳咳——”
蹩足一口氣想說完,卻不想突地灌了一大口冷風,舞樂忍不住邊說邊激烈地咳嗽了起來,難受得都快哭了,有木有!
“是、是、是,咱們妖醫很厲害了可以了是吧,既然如此那你看來也不需要我了,接下來就請你自己救自己吧,我啊就是一個失敗者,誒~還真是心灰意冷,我決定在惰皇發怒發配我之前,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躲災,再回去負荊請罪吧。”
說著,他站起來轉過身去,隨意地揮了揮手道別,便身形入黑暗中一隱,幹淨利索地離去了。
“喂,喂~等,等一下,喂喂,既然來了,就救我一下哇~~”舞樂臉色一變,激動地搖晃著身子,放聲大喊。
嗚嗚哇~他的命怎麽比黃連還有苦啊!他招誰惹誰了他!
——
鮮卑族事情的後續青衣侯預備怎麽處理,虞子嬰表示沒有問,他也不會主動告訴她,所以他們就這樣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兩兩生厭地準備朝著朝淵的國界出發。
不過在離開九連雲峰之前,或許侯爺他看不慣她一身落魄醜亂的慘兮兮模樣,也或許是她的一身沒經過任何處理的傷勢直接關係著他的身體,是以他冷顏地擒著她先去了一趟仙苑崖,替她重新梳洗一遍再處理了一下傷口。
這次,他令妖醫的那些下人從庫房找來一種潔淨性最強的洗液,最終才將虞子嬰那一層油垢的黑皮重新還原得白白嫩嫩。
雖然清瘦了些許,但她的體型依舊很難找到合適匹配的衣服穿,所以下人們隻能舍棄掉那些漂亮華麗的衣服,無奈去找一些高壯的粗使丫鬟幹淨的衣服,拿來稍微改裝一下替她換上。
對於虞子嬰來說,穿什麽並不重要,總之身上有穿著就行了。
所以即使是這種簡直得藍染布短衣加上一條褐色襦裙,她依舊無所謂,或許是覺得她長得肥嘟嘟,卻總愛板著臉這種反差萌很可愛,是以丫鬟們自作主動替虞子嬰著手梳了一個包包頭,腦袋一左一右頂著兩團用布裹成的包子,再從包子裏垂下兩條短小辮子。
於是,當虞子嬰打扮著這一身從後堂出現在青衣侯的視線中時,他正端坐於大廳沉吟品茗,尖殼指甲敲點桌麵,眸露不耐,但他一抬眼,第一眼看到她走出來時,險些將一口香茶噴出來。
一向泰山崩於眼前都不變色侯爺,此刻攥緊拳手掩於寬大的袖袍中,不忍直視地緩緩闔上眼,暗吸一口氣。
沒想到,本來那張大餅臉就長得夠呆了,如今這一番打扮直接就朝著傻的方向出發了!
忍耐了半晌,好在青衣侯早就對她的容貌絕望了,是以很快恢複平常,不願再直視她一眼,便直接吩咐隊伍出發。
虞子嬰直立在那裏半晌,看他從便秘的臉色,變成忍耐的臉色,最終又變成憋回去的臉色,心中腹誹道——想拉粑粑就去啊,幹嘛對著她一直來醞釀屎意?
……虞妹紙,你就用你的奇葩思維坑死侯爺吧!
——
這次趕路,他們代步的工具跟之前坐的那種九人禦風奢華大轎不同,像是終於也認同虞子嬰是一具天生的災難體,青衣侯這次也不再低調地選擇僻靜的小道,而是直接帶足了一大批精兵戰馬,浩浩****一支隊伍出現。
他們坐著一輛由著四匹高頭大馬帶行,四輪高轅廂車,車廂上端有一柄類型鐵傘物體的機巧馬車趕路。
耳畔傳來踐踏著沙礫地麵的馬蹄聲娓娓,像是預謀好了的節拍,整齊如一,平靜前行,在灰褐色底漆,外刻代表平安撰紋的車廂內,虞子嬰托著圓圓的下巴,目不轉瞬地盯著車坐矮墩上多出來的一個窈窕身影。
如刷漆的瞳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來越疑惑,她撓了撓腦袋,怎麽莫名地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呢?
這個機巧車廂設計得很寬敞,但物件擺放卻並不缺虞,呈“口”字型四方落座下十人也都不成問題,是以主位的青衣侯端坐在車廂北麵,而虞子嬰盤腿坐在東麵,而西麵則病懨懨地坐著另一個陌生人。
他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眉宇褶皺成幾道溝壑,微闔的眼瞼描繪著黑色濃重的眼線,勾勒著一雙眼睛顯得更為細長、深邃,胭脂紅唇,麵敷白粉,身穿一件仿似女子旗袍一樣的長衫,從大腿處開岔,長衫製作得很精致,領間,袖間,邊角每一寸都另具心裁。
此人若看作女子對待,則顯得有些俗豔,若是男子作此打扮,又有些妖媚怪異,他看起來有些像——
虞子嬰偏過腦袋,苦思冥想著一個呼之欲出的詞。
“看什麽看,沒有看過——”足足被人盯了半個時辰以上,那眼睛裏麵半點不透露情緒,就這麽黑鴉鴉地盯著別人,滲人得緊,就算是個鬼,估計也得被她給盯活,而一直像吊死鬼一樣充滿怨氣濃重裝死的舞樂,終於忍無可忍地插腰,冷眯起眼線,怒吼道。
“人妖!”虞子嬰雙拳一捶,打斷了他的怒喝,她終於想起來了一個詞是十分貼切地形容他的。
“啥?”舞樂瞠大眼睛,嘴角抽搐,細長的眉毛一挑,臉怪異地扭曲著,很想掏掏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人妖?”正在車廂案台處理軍機事務的青衣侯頓筆,撇了舞樂一眼,似想了一下,麵露刻薄道:“的確像隻人妖。”
人不人妖不妖的。
青衣侯理解的人妖跟虞子嬰口中的人妖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物種,不過這並不妨礙“人妖”兩字對舞樂的打擊。
舞樂一張粉白的臉龐憤灰漲紅,他驕傲地抬起下頜,偷偷地白了青衣侯一眼,接著便惡狠狠地睨著虞子嬰,囂張嗤笑:“若我像人妖,那你呢,是豬妖嗎?”
青衣侯是厲害,他打不過又得罪不起,可她呢,一個小丫頭片子,之前還對他做了那些羞羞的事情,就別怪他欺善怕惡了,柿子不都挑軟的捏嗎?
無恥的舞樂這貨完全沒有以強欺弱、女男欺女、以大欺小的羞恥感,有的隻有稟著我既然拿青衣侯沒有辦法,就拿你的女人來出氣!
被吊了一天一夜的仇恨,也足足憋了他一天一夜了,再不找個渠道來發泄發泄,他指不定哪天瘋魔了,直接在睡夢中都得跑去刺殺了青衣侯!
虞子嬰一聽“豬妖”很自然就想起嫉那張癲狂猙獰的臉,頓時心情直接滑落幾個小數點,黑壓壓的雙眸有些危險地耷拉下垂,語意不詳道:“你是在罵我?”
可惜舞樂全然沒有看見,他撣袖扇了扇臉頰,初夏的中午車廂還是有些悶熱,他翹起壞壞的嘴角,懶懶道:“其實我是在讚美你。”
真好笑,這種事情還用問嗎?
“哦。”虞子嬰手指微動,淡淡地應了一聲。
貌似真的對他的回答信以為真了。
舞樂一愣,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口直心快道:“我說,你會不會太蠢了點,這樣都信?”
那廂對妹紙起碼有保底認識的青衣侯則冷笑一聲,心道,真正蠢的人是誰還不知道呢。
虞子嬰抬眼看著他,那不帶閃爍直黑到底的目光,盯著他莫名地有些心慌,抑住想伸手掩住她那雙眼睛的衝動,卻沒有發現,虞子嬰指尖凝聚的玄光一閃,虛空便將他頭頂的紫色氣運帶擊散開來。
“呃?”舞樂莫地感覺背脊一涼,他疑惑地反手摸了摸脖背。
剛才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般來說氣運帶被擊散,是會像雲朵一樣重新地凝聚起來,但在時間長短這種時間,虞子嬰沒有試驗過,這是第一次嚐試,所以舞樂算是“有幸”在今世成為得罪她之後試驗的第一人。
而在氣運帶重新凝聚起來之前,估計發生的倒黴的事情則要有多少有多少,不知道舞樂能支撐得了多久。
想起以往得罪她的人,不是被睡夢中割掉腎烤著吃了,就是發現身體缺了某了零件,大小便失禁不能人道,這一世的她,明顯善良又大度了。
而青衣侯暗中一直觀察著虞子嬰,雖然並不知道他對舞樂做了什麽,但他知道她肯定已經下了手了,沒瞧見她小嘴微不可見地撅了撅,明顯是在得意著什麽。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青衣侯對她的觀注與認識,早就不知不覺超越了他感知的範圍。
在確定她騰蛇族的身份後,他這幾天一直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回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並不是黃金瞳,而是又恢複了以往的黑瞳,這其實已經意味著她血統蛻變失敗。
但是直覺得他不相信她的失敗,想通過知微見著,來斷定她是否得到了血脈傳承,還是暗中隱藏了什麽,可惜她看似呆笨,但在日常生活中,卻做每一件事情都滴水不漏,簡直令人無跡可尋,如此看來,她的確不像是十三歲。
她的身份他也早已派人前去查探,回饋而來的情報詳細闡述了她的來曆、親人、生平、往事,事無矩細每一條他都反複看過不下於十遍。
但越看他便越難以相信,資料上那個的宇文子嬰跟他眼前的這個虞子嬰,一個就像弱性的草食性植物,一個則像凶殘的肉食性動物,兩者簡直不像是同一個品種。
而資料上也並沒有提過,她什麽時候失去痛覺這一項事曆,更沒有提過她會一些普通,暗殺的拳腳功夫,還有她給他暗中下的稀珍同心蠱,她一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小姐,又是從什麽渠道得來的?
其中特別有一條值得他反複思量的,那就是她是怎麽跟衝虛派的桑昆翊認識的,還做了他的徒弟。
虞子嬰就像一團秘線,越深入探究便會發現她的秘密越多,如今那些秘線已將他越纏越緊了。
“啊!”突然,馬車驟然停滯,鬆懈舞樂的一個踉蹌護擋不及,直接栽頭便撞到菱角柱上,“呯!”地發出好大地一聲響動。
待兒會腦袋肯定會長出一個包了……五識靈敏的虞子嬰早已妥妥穩身安坐著,暗暗扯了扯嘴角。
“侯爺恕罪!前麵好像有些情況,請您在內稍等片刻。”車窗外,青衣侯帶領的親衛軍駕馬矮首附窗,緊色稟報道。
“什麽人啊?”不等青衣侯先發作,這邊舞樂撫著腫漲的腦門兒,已怒氣衝衝地一馬當向地跨出車廂,卻不想剛露了一個腦頭,便啪地一聲,一塊稀粑粑的東西直接兜頭兜臉地糊到了他呆滯的臉上。
要知道舞樂雖然醫術高明,毒術略精,可偏偏虧在沒學過什麽高深武功,像這種惡作劇程度的偷襲都是沒有辦法躲開的!
但是、但是,他又招誰惹誰了,誰tmd地在路上亂扔東西!
他一把抹下臉上的粘粘物體,有種泥腥味,一看果然是稀泥巴,想著他精心畫繪的妝容被毀得一塌糊塗,他心中憋著一股熊熊怒火直接燒火了眼。
他咬著牙橫掃著前方,隻見不遠處傳來轟隆隆地聲響,好像有一群什麽橫衝直撞的東西急卷滾滾煙塵,以就像是沙塵暴襲來,勢不可擋地衝了過來。
“什麽東西啊?”
舞樂駭然不已,周圍士兵立即嚴陣以待,就在他們視線被前方的動靜牢牢抓住目光時,嗖嗖嗖地又見三枚“稀泥巴”又被擲來,舞樂這下倒是憑著危險識辨度趕緊地急急縮進車廂裏。
尚來不及探頭看是誰扔的惡作劇,隻聽身後巨響連聲,碎屑石沙飛迸,打在車廂之上,簡直震耳欲聾。
舞樂傻眼,那、哪裏是什麽稀泥巴啊,明顯是、是天雷彈啊!
不過分明扔了幾枚,怎麽會都扔偏了呢?
他眨了眨呆滯的眼睛,咽了口唾沫,隻覺全身肌肉都有些麻木,聯想到剛才他就站在車廂口,如果天雷彈直直地扔進來,他豈不是直接被炸成了肉碎了?還是七分熟的呢!
------題外話------
今天吃喜酒去,所以今天先提前更一章,平時依舊是安排在下午二點鍾左右更新的哦。今天是小年,不知道親們流不流行這個說法,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