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涵,你很好!”狐晏忽然覺得,這個年輕的人族修真者,除了身懷道一真人的一縷魂魄以外,另外還有一種令人十分欣賞的氣度。這種氣度,是一個有擔當、有自信的磊落男兒才具有的廣闊胸襟!

“我絕非你的對手,所以這一戰,將會是我們兩人一起出手。”高庸涵實話實說,絲毫不以二人聯手為意,坦誠道:“此戰我們將全力以赴,不留任何餘地,甚至不惜自爆靈胎!”說得如此直白,完全是因為狐晏身上那股仙家氣息。從一踏上升仙台,高庸涵就發現,麵對狐晏居然提不起一點恨意,完全沒有麵對靈殊等人時那種恨不能寢其骨、食其肉的怨毒,滿腔隻有滔天的戰意。

在仙人麵前,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如果想憑類似於耍心眼、小聰明之類的招數,反而會影響到實力的發揮,落了下乘。倒不如坦然相承,以光明正大的心態迎敵,坦坦****,將自身的潛能全部釋放出來。高庸涵對敵經驗無比豐富,這麽做很好地將信心和戰意結合在一起,又贏得了對手的尊重,可謂是一舉兩得。

“不必有所忌諱,你們盡管出手!”狐晏眼中精光一閃,竟然有些期待,想要看看高庸涵刻下的實力。他獲取了靈山碎片的先天靈氣加持,近年來躲在須彌山深處苦修,終於在今日成就正果,恢複了所有的仙力。不過,在此之前,他始終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憂。

大約在半年前,狐晏靜如止水的道心突然悸動,本能地感覺到一絲凶險。此時正是他修煉的緊要關頭,於是問卜於天,推算出將有人潛上須彌山,欲對自己不利。憑他的修為當然不懼,隻是那樣一來就會影響到修煉,不得已這才命羽農等人嚴加戒備。其實,他還真沒想到,擾亂他心神的竟會是高庸涵。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高庸涵一出手就是威猛無匹的聚象金元大法,同時靈念一動凝出一條雲絲天龍,齊齊向狐晏攻了過去。

“九鸞飛來,萬物朝元!”紫袖雙唇微啟,吐出字字珠璣,周身白光大盛,散發出無窮無盡的上古鸞龍之威。她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殺機之盛遠超高庸涵,這便是鸞龍部族傳承了數十萬年的神器——皇極經!

皇極經實際上是一枚玉牌大小的龍骨,隻因內中蘊含了鸞龍部族累世積累的學問,故而得名皇極經。相傳,鸞龍第八任大帝臨終前發下宏願,願以自身承載族中千萬年的經史,死後全身骨骼縮為一麵龍骨玉牌,內中則另有乾坤。此後,族中不論是誰,凡有領悟便記錄在冊,隨後由族中長老審核通過以後,存入皇極經當中。

由於紫袖上一次下凡過於凶險,一幫子長老決定提前將皇極經傳給她,以作護身之用。結果卻在對付狐晏時使了出來,若是被鸞龍部族的列祖列宗獲悉,隻怕要氣個半死了。但是狐晏此刻卻十分頭痛,甚至是驚駭,萬萬沒料到紫袖一出手就是皇極經。開玩笑,鸞龍數十萬年的積累,那是何等的雄厚,相比之下九天古琴一類仙器就遜色多了。

“惡邪歸正,苦海返虛;菩提貝葉,萬法貫一!”狐晏每念一個字,空中的靈氣便渾厚一分,及至最後一個“一”字出口,靈氣宛如實質一般填滿了整個祭壇。

“這是什麽法術,居然如此古怪?”高庸涵頓時覺得陷入到層層重壓之中,就連奔湧而出的金光都凝滯停頓,那條雲絲天龍也被定在了半空。就在轉念之間,慧光情忘心法自行運轉,多年來領悟的種種心境一起湧了上來,刹那間生出了一個近乎錯覺的念頭,忍不住大喝一聲:“大音**魂鍾,破!”

一聲渾厚之極的鍾鳴響徹天地,一口銅鍾憑空懸在高庸涵頭頂上方。似乎受到靈氣的激發,銅鍾表麵無數符篆遊走,伴隨著鍾聲四下擴散,祭壇上空的靈氣仿佛被擠碎了一般,空間陡然出現無數細小的裂紋。趁此機會,聚象金元大法和雲絲天龍破碎虛空,不再受靈氣阻隔,倏忽間攻了過去。

“龍皇降世!”紫袖還是第一次祭出皇極經,根本不清楚這件神器的威力究竟如何。一見狐晏用靈氣阻攔,也不去想那麽多,全身靈力急劇注入龍骨玉牌當中,伴隨著一聲龍吟,一條上古鸞龍憑空現身。這條龍十分奇特,共有九頭五爪,仰天嘶吼了一聲,原本就被大音**魂鍾震裂的靈氣登時散開,龍爪當頭朝狐晏抓去。

納蘭以本命元神催動九天古琴,都逼得酒界老祖凝神應對,此刻紫袖祭出皇極經,使得上古鸞龍顯形,其威力更是遠勝納蘭。這實在是因為皇極經太過厲害,以至於這一擊和仙人的實力不相上下,而況還有高庸涵的大音**魂鍾從旁相助,聲威大振!

“貝葉寶鼎,定!”話音一落,整個祭壇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一切都被定住,甚至龍吟聲都定在了半空。在危急關頭,狐晏使出了最後的保命法寶——貝葉寶鼎!

放眼整個宇宙,包括仙界、魔界和幽冥界,沒有哪一樣法器能與貝葉寶鼎相提並論,因為鼎內有九界道祖對於天道的所有見解。當然,勉強可與貝葉寶鼎一爭的法器也不是沒有,至少其餘十位古仙人的法寶,就可以勉力抗衡。大音**魂鍾如果在九幽神君手裏,這一下當然不會輸,但是高庸涵的修為較之狐晏,尚有相當差距,隻覺得靈念一窒,人和銅鍾同時被定在那裏動彈不得。

“龍皇降世,千疊夢斷!”皇極經雖然厲害,而且還曾得到鸞龍武帝的祭煉,終究還是敵不過貝葉寶鼎,上古鸞龍被生生定住。但是,這一下隻是定住了有形和無形的東西,心神靈念還可以流轉,紫袖心知形勢危急,再次催動皇極經。這一次,和納蘭一樣用上了本命真元。

高庸涵心神一動,感知到紫袖已然拚命,不由得心急如焚。可惜他對大音**魂鍾了解不深,任憑如何催動,都無法掙開貝葉寶鼎的束縛,唯有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景象空自焦急。

在本命元神的催動下,龍骨玉牌閃過一道白光,上古鸞龍緩慢扭動著身軀,繼續探爪抓去。它這麽一動,周遭的空間不斷扭曲變形,產生出大大小小無數的空間黑洞,貝葉寶鼎的禁製竟然鬆動了。

“屍螟蝠,去!”眼見四周空間開始坍塌,高庸涵勉勵使出凝愁術,將屍螟蝠放了出來。

自從藏鴉指環失而複得,高庸涵就發現屍螟蝠又有了極大的變化。由於虎風和榮書雋都無法真正使用藏鴉指環,屍螟蝠得以躲在指環內安心修煉,經過十多年的苦修,已經略微具備了神獸的特質。此刻甫一現身,便化作一道淡綠色的流光,順著坍塌的空間縫隙,朝狐晏攻去。

“定!”狐晏臉色微微一變,萬料不到紫袖到了這時還能拚命,一聲大喝,一具古樸的青銅小鼎從靈念中閃了出來,靜靜地懸在頭頂。寶鼎一出,升仙台所在的仙山連同四周九座山峰,所有的一切再度被定住。

“大悲天龍,疾!”紫袖很清楚,一旦被貝葉寶鼎定在這裏,就再也沒有任何生機,於是不管不顧地將神念靈胎全都注入皇極經當中,登時引發鸞龍先賢的齊聲頌鳴。無數聲沉重的龍吟,雖然合在一處,但是聽在耳中仍可辨別其中的差別,其中包含了世間所有的情感,窮極想像。那條上古鸞龍仰天長嘯,逐漸停滯的身軀再次動了起來。

“好一個皇極經,再定!”狐晏又是一道法訣祭出,貝葉寶鼎瞬間變得奇大無比,一下子飛到天上,將整座須彌山全都定住了。

這一刻,天上的陽光全被貝葉寶鼎遮住,漫天靈氣停止了流動,甚至是靈氣亂流也完全安靜下來。方圓上千裏的須彌山,仿佛被時空遺忘一般,統統定在那裏靜止不動。其中,當然少不了臨星觀前的打鬥。就在鳳五等人行將絕望之際,正當羽農等人準備痛下殺手之時,所有的一切都頓住了,包括法術法訣法器,還有刀光劍氣殺意,徹底停頓!

祭壇上的高庸涵和紫袖二人,首當其衝,便連心靈都被定住了,隻能呆呆地看著狐晏,甚至一個小小的念頭動起來都無比艱辛,無比緩慢。

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完敗,再沒有半點機會!

“你們兩個很了不起,逼得我不得不祭出貝葉寶鼎,而且還要將寶鼎催動到極致!”狐晏輕輕地撫摸著定在身前的屍螟蝠,抬頭又看了看離自己不過數丈之遙的上古鸞龍,讚歎了一番後,轉而自語道:“看來,我的修為還是有很大的欠缺,不然在第二聲‘定’時,就應該把局麵控製下來。”

“你用心不純,再努力也難以成就大器!”一個莊嚴肅穆的聲音自天外傳來,穿過貝葉寶鼎形成的重重禁製,直指祭壇正中的狐晏。

“啊?”狐晏大驚失色,第一個念頭就是收回貝葉寶鼎,可是依然來不及了。

“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那聲音瞬間已到了近前,隨同而來的還有點點甘露,隻聽得來人輕輕歎息道:“狐晏,你還不知罪?”

甘露所至,狐晏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翻身倒地變回原形,卻是一隻長著九條尾巴的靈狐。這便是秉天地靈氣而生的九尾靈狐,周身雪白的毛發沒有一絲雜色,體表流淌著一層淡淡的仙靈之氣。驟然遭受劇變,狐晏不甘心地抬頭望去,登時麵如死灰,喃喃道:“默提上人,你還不肯放過我麽?”

“當年你搶奪貝葉寶鼎,而後藏身其中,逃過了一劫。今天你妄自動用寶鼎,卻泄露了行蹤,正可謂是成也寶鼎敗也寶鼎,所謂天機循環便是如此。”默提上人搖頭道:“前後加起來六百餘年,你造下了無邊業果,能不能過得了這一關,就看你自己了!”說著一揮衣袖,不再給狐晏辯駁的機會,直接將他收入袖袍當中。

“參見師尊!”

“參見上人!”

受甘露拂體,高庸涵和紫袖均擺脫了貝葉寶鼎的束縛,紫袖更是因此避免了本命元神的爆裂,總算撿回了一條性命。兩人眼見默提上人收了狐晏,各自收回法器,齊齊上前躬身施禮。

“公主有禮了!”紫袖身份尊貴,默提上人雖地位崇高,仍是稽首回禮:“這次若非公主駕臨,恐怕還難以收服這個孽畜,日後霜月海若是有什麽難事,但言無妨!”

原來,默提上人神通廣大,早已算出狐晏即將返世,便打算將其收回天庭,同時找回失落數百年的貝葉寶鼎。無奈狐晏的肉身陰差陽錯之下被寶鼎煉化,居然和寶鼎相容,事情就不大好辦了。

如果當麵捉拿狐晏,他肯定會依仗貝葉寶鼎拚命,就算默提上人神通廣大能殺得了他,寶鼎恐怕也會有所損傷。為了保證貝葉寶鼎的安全,隻有另外想辦法,誘使他自行將寶鼎從神念當中拿出來。幸好,今日之戰本是應命天意的一戰,默提上人便藏身九天之外等待時機。

這麽做其實有一點冒險,萬一狐晏起了殺心,高庸涵和紫袖可就危險了,但是為了大局,默提上人隻得硬著心腸作壁上觀。還好,高庸涵沒有讓人失望,而狐晏也還沒有墮落到喪心病狂的地步,總算是有驚無險。正因為有了些許愧疚,默提上人才對紫袖說了那番話,他當然知道秋潮的死,給鸞龍部族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有上人出麵,晚輩可是求之不得!”默提上人身為殘存的古仙人之一,威望不亞於仙界之主,有他出麵難題自是迎刃而解,紫袖連忙施禮。

“公主不必多禮,我欠你一份人情,理當如此!”

交代完這一頭,默提上人轉而對高庸涵說道:“你做的很好,仙界有好幾個人都對你期許極高,希望你能好生修煉,早日修成正果!”

“是,弟子絕不敢有絲毫懈怠!”高庸涵此刻才明白,酒界老祖臨行前的信心源自何處,對默提上人的教導更是銘記在心。

“我將貝葉寶鼎的禁製再留一個時辰,你去把臨星觀的爭鬥平息了吧!”默提上人說完飄然而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好徒兒,我在仙界等著你!”

尾聲

距離須彌山一戰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高庸涵和紫袖漫步在牧野原風景如畫的草原上,不一日來到曲江邊。舊地重遊,回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兩人都是感慨萬千!

看著一輪紅日從天邊冉冉升起,高庸涵強忍住心中的離愁,輕聲道:“不能多留幾天麽?”

紫袖抿著嘴搖了搖頭,默然良久,望著初升的朝陽忽然露出一絲笑容:“現在大局已定,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的變故,以後我還是可以回來看你的!”

“嗯,我等著你!”高庸涵緊緊握住紫袖的手,神情道:“你放心,有了須彌山的靈氣,修行起來一定事半功倍,一旦成仙我就可以去霜月海找你!”

“到那時,我們就不用再分開了!”紫袖輕輕依偎在高庸涵的肩頭,眼中滿是憧憬。

高庸涵笑了笑,不再說話,隻是用力地將紫袖摟在懷裏,一切盡在不言中。

翌日,紫袖翩然而去,高庸涵百感交集仰天長嘯,而後收束心情揚長而去。

自那日默提上人收了狐晏之後,秉承仙界之意,須彌山仍由玄元、重始兩宗交替守護。由於海邀黎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麵,申樸真人同遣雲真人分別代表重始宗和玄元宗,接受了默提上人的建議,將須彌山交由修真界共管。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還邀請了九大修真門派和詭門,各派出三至五人的代表。另外再請一些德高望重的修真者,如千靈族的智鍾大師,靈訣府的天靈子,苦行者中的普照尊者,機關學宗師獨笑翁、水窮叟,以及丹會中的宗師級人物等等,共約百餘人輪流駐守臨星觀,以監督玄元、重始兩宗的行為。這麽一來,等於是大家可以共享須彌山的靈氣,整個修真界的不平之氣登時平複下來。

最重要的一點,須彌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嚴禁修真者出入,而是每年開放兩次,隻要能過得了天梯,人人都可以上山領略一番。這麽做好像有些冒失,其實不然,隻有真正了解須彌山奧妙的人才知道,想要奪取靈山碎片根本就不可能。

且不說靠近靈山碎片,就是想要突破陰陽平衡,進入須彌山下層都辦不到。當年仙界之主就曾嚐試過,結果無功而返,連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厚土界的人更加不可能做到,何必再遮遮掩掩,故作神秘?

當年之所以將此秘密隱藏起來,一是擔心魔界聞訊搶奪,二是害怕修真界受不了**,平白起了紛爭不說,還會影響到大家的修行。從九界坍塌以後的一千年來看,如此處置未必妥當,須彌山的靈氣非但沒能物盡其用,反而成了某些野心家操縱世間的工具。

況且,經過了須彌山大戰,內中的情形落到有心人眼中,就算不知道詳情也會生出許多揣測,豈不是又成了混亂的根源?再者說,經過了這麽多年,真相總會或多或少地流傳出去,與其這樣,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至少,各個種族在看到純淨的靈氣時,無不欣喜若狂,徹底鬆了口氣!

源石族不用再擔心沒有石魂,禦風族不用害怕生命傳承中靈念的流逝,鳳羽族的血脈得到了加強,棲綿族也不必再依靠屠殺狂莽族灌溉元木神樹。其餘的千靈族、蘊水族、炎焱族和人族,均從靈氣中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至於七蟲族,當然也看到了希望!經過多方努力,靈氣澆灌後的霧零花終於可以擴種,七蟲族恢複靈胎、重見天日指日可待。當狂尊迫不及待地將消息帶回家時,整個焚天坑都沸騰了,上千萬的蟲人不知疲倦地歡呼,幾乎把玄元道尊留下的禁製都給震散。枯鏑親自領著眾人,一起在七蟲大帝的牌位前焚香頌禱,隻等著高庸涵來了以後重重謝他!

此外,隨著混亂局麵的逐漸結束,普天下的百姓不用再提心吊膽、顛沛流離,他們可以安心地過活。盡管仍有諸多不如意的地方,比如說各地肆虐的陰靈亡魂,熔海崖外溢的天火熔漿等等,但是有修真界的協力壓製,並不會影響到大局。

整個厚土界,經曆了三十多年的戰亂之後,重新歸於平靜,預示著又一個盛世的開啟!

喝著酒蟲釀出的美酒,高庸涵一臉的愜意,唯獨身旁的杜若冷著臉一句話不說,直到高庸涵醉眼朦朧才忍不住問道:“你到是好生說一說,臨星觀那一戰最後是什麽結果?”

“除了開始死的那些人,狐晏祭出貝葉寶鼎之後,就再沒人死了!”高庸涵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若非紫袖不要命地催動皇極經,狐晏絕不會用貝葉寶鼎定住整個須彌山,那麽自孟微子以下的絕大多數人都鐵定性命不保。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恰恰就在最危急的關頭,須彌山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下來,等到禁製消除之時,高庸涵和紫袖已經從容將雙方分開,而且帶來了默提上人的意思。沒有多少人想殺人或是被殺,所以在聽完高庸涵的轉述之後,眾人先是一愣,而後齊聲歡呼。

羽農等人再不甘心,也不敢違逆上仙的旨意,不敢挑釁人心所向,惟有憤憤不已地接受現實。所幸,對於所有曾跟隨過狐晏的人,默提上人並不願過多追究,隻希望這些人能好自為之,算是網開一麵。

“就這麽放了羽農他們?”杜若不解地皺了皺眉頭,搖頭道:“要是換作我們大明王,肯定會斬草除根,而且還會把他們——”

“打住,打住!”酒界老祖唾沫星子四濺,張嘴打了個酒嗝,擺手道:“這裏是厚土界,不是魔界。再說默提上人乃是古仙人,心懷大慈悲身具大神通之人,怎麽可能和你們大明王的做法相同?”

“哼!”杜若至今仍對被軟禁一事耿耿於懷,不過他已經摸清了酒界老祖的脾性,倒也不怎麽怕他,冷哼一聲轉口道:“咱們十二疊鼓樓的傷亡如何,烈九烽和水漣漪沒事吧?”畢竟這些人都曾是他的手下,關心一下無可厚非,至於其他人的死活那是毫不在意。

“還好,死傷了六成。”高庸涵神情一黯,低頭喝了口酒悶聲道:“九哥被火龍旗所傷,傷勢雖重還有的救,但是水大小姐強使斷江法術,靈胎碎裂成了廢人,如今隻能靠靈氣維持。就算這樣,至多也就十年的陽壽,唉!”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愚笨了,難道就不會想辦法麽?”杜若對烈九烽和水漣漪十分欣賞,聽高庸涵這麽一說不由得大為惱怒,“當初你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連個渣都不剩,隻餘一縷神念,我都給你救了回來,怎麽不試試我的法子?”

“雲霄瓶和乾機落月壺都被我給弄碎了,隻剩一個大音**魂鍾,我又不怎麽會用,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高庸涵也是一臉的懊惱之色。

“說你迂笨還真是一點沒錯!”杜若敲了高庸涵一記爆栗,一努嘴低聲道:“你不會求這老頭將葫蘆借給你使使?”

高庸涵登時醒悟,知道這是杜若提點自己從酒界老祖那裏想辦法,當即笑嘻嘻地說道:“老祖,我——”

“不用說了,你們那點心思我明白。”酒界老祖想了想,慨然道:“我當初害得你差點葬身火海,今天就幫你一次,從今以後咱們兩清!”

“多謝老祖!”高庸涵大喜過望,長揖到地。

三人笑過之後,酒界老祖問道:“我說,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等諸事理順之後,我就要閉關靜修了。”高庸涵坐直身子,目光變得溫暖而多情:“一旦修為有成,我就要走一趟幽冥界,然後是霜月海。”這麽說著,仿佛已經看到了葉帆,看到了審香妍和紫袖!

“英雄氣短呐!”杜若大搖其頭。

酒界老祖接口道:“兒女情長,也沒什麽不對啊!”

三人齊齊一頓,相視縱聲大笑!

(《九界》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