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稀稀落落的尖頂周圍，莫巴已經悄悄帶著人將老弱‘婦’孺帶到了安全的地方——“聖殿”。
尖頂中偌大的空地上，篝火、“巫殛天火”、“修羅魔火”三種不同顏‘色’的火焰競相爭輝。可是柳如水麵對著濕婆魔神身上那種威壓，卻根本生不起抵抗的念頭，
一個是相當於渡劫境界的實力，一個是淩駕於一品上仙之上的上界巔峰，如此巨大的差距，根本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濕婆魔神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顯‘露’出來的實力太嚇人了，囂張地狂笑道：“哦，不好意思，哈，哈，本魔君高估了你們的實力了。嗯，要跟本魔君的‘修羅魔火’抗衡，起碼也得大巫的境界才行！”
柳如水與柳夢憐此刻正被濕婆魔神強大的威壓所束縛，不但動彈不得，連渾身都不由自主地發著抖。
濕婆魔神瞧著兩人，猙獰笑道：“哈，動不了了吧。哼，哼，本魔君的威壓豈是你們能夠抵禦得了的，對你們這些修真者來說，本魔君就是神！嗯，神？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那個時刻也快來臨了吧，本魔君還要盡快恢複實力，今晚就不陪你們玩了。”說著走到柳夢憐身前，想將那古怪的項鏈抄入手中。
就在濕婆魔神的右手將要觸及那根項鏈的時候，空氣中劃過兩道詭異的綠光，接著柳如水、柳夢憐兩人就感覺到自己周圍空間變幻，似乎被人挪移了位置直接出現在了三丈開外。
濕婆魔神這必中的一抓，落空了！
兩道綠光凝聚，空氣中顯現出大祭祀兩道綠幽幽的眼神。
“咦？老頭，是你做了手腳？”濕婆魔神難以置信地瞧著麵前這幹癟矮小的老頭。
大祭祀還沒有他‘胸’口高，可是大祭祀此刻給人的感覺卻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老頭……”濕婆魔神正要再說話——
一個手肘瞬間變大，正麵將濕婆魔神轟飛！
“嘩——啦——啦——”一路撞倒了無數巨大的樹木，在地麵上開墾出一道深深的壕溝，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
“大祭祀……”柳夢憐吃驚得張大了嘴，好半晌才能發出聲音。
大祭祀頭也不回地說道：“巫後，你們好好地呆在那兒別動！”沙啞的聲音中蘊含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緊接著柳夢憐兄妹二人震驚地發現，大祭祀幹癟的身子就開始豐盈起來，肌‘肉’重新恢複了彈‘性’，變得強壯而有活力。光禿禿的腦袋上，烏黑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不一會就已經長到了‘臀’部。手臂上筋‘肉’虯結，輕輕一握拳，掌心中的空氣就被快速握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地上被深深開墾出來的壕溝一眼望不到頭。
突然，遠處出現了一點光亮，那是漆黑的魔氣與周圍的空氣高速摩擦所產生的火光。
前一刻還隻是遠處的一個光點，下一刻就站在了大祭祀的麵前。
濕婆魔神口鼻流血，怒道：“老頭，你‘弄’疼我了！”
濕婆魔神那種嘻嘻哈哈的語氣不見了，變得森寒懾人。在他高傲的內心中，被人間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碰到自己的臉，那是一種恥辱。怒極之下，連經常掛在嘴邊的“本魔君”三個字也扔掉了。
大祭祀雄偉的身軀就筆直地站在濕婆的麵前，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字地道：“意圖染指巫族聖器者，死！”
“咦，你變了？”濕婆凝視著大祭祀，這哪裏還是之前那個身體幹枯的老頭。
回答他的是一個疾速變大的手肘，結結實實地再次轟擊在濕婆的臉上。
濕婆魔神這次頭一歪，硬‘挺’住了，一個回身，繚繞著魔火的拳頭也狠狠擊在大祭祀厚實的‘胸’膛上。
兩人同時退開了一丈。
勢均力敵！
相互凝視了一眼，兩人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砰！砰！砰”
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交’了三次手，濕婆與大祭祀兩人都是口角流血。
依然是勢均力敵。
“哈，哈，想不到人間界也有如此高手！”濕婆魔神猙獰地笑了起來：“本魔君要認真了，哼，哼，你自己小心！”
濃鬱到極致的森森魔氣如同實質一般從濕婆魔神的身上升騰起來，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團火焰，在猙獰的臉上，那額頭正中的漩渦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豎著的‘肉’眼。‘肉’眼睜開，從眼瞳中‘射’出一股詭異的黑氣，瞬間籠罩了大祭祀。
之前在天神島上，濕婆魔神就是以這招瞬殺了聖霄真人。這一道黑氣，有著能夠召喚對手元嬰的可怕威力。
在黑氣籠罩之下，大祭祀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生。
“什麽！你，你，你沒有元嬰？”濕婆驚道。
剛才能夠與自己打成平手的家夥，會是個沒有元嬰的凡人嗎？
“時間不多了……”大祭祀的聲音平穩而清晰：“準提對你們也太仁慈了。濕婆，為了那個機會，讓我先送你到另一界吧！”
大祭祀話音剛一落下，方圓萬裏的天地靈氣都劇烈地‘波’動了起來，這種‘波’動比“上界天罰”出現的時候竟然更加劇烈，更加瘋狂。天地靈氣就好像發了瘋一樣翻起了驚濤駭‘浪’，連周圍的空間都有點不穩定了，不時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濕婆魔神愣住了，呆呆地瞧著麵前的大祭祀。大祭祀已經產生了驚人的變化，身體變得巨大，而且慢慢佝僂了起來，火紅‘色’的鱗片遍布全身。在大祭祀佝僂的背上，逐漸長出了一對鋼鐵般的翅膀，翅膀樸樸地拍打著，在空氣中帶出了璀璨的火‘花’。在這對翅膀生長出來之後，第二對翅膀也跟著長了出來。大祭祀的‘胸’前，兩隻強壯的手臂漸漸變化成了兩隻血紅的、類似鷹爪的爪子……眼眶中，兩點綠幽幽的火焰就像兩團火焰熊熊地燃燒著。
當大祭祀身上的變化完全停止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人麵鳥身，四翅六爪，全身覆蓋著火紅‘色’鱗片的怪物。
天地靈氣發生的前所未有的暴‘亂’，人間界隻要稍微有一點修真基礎的人都感覺到了。
土石村內，嚕嚕瘋狂地在空中“嚕嚕”大叫著，興奮地竄上竄下。
衛蒼穹與衛驚蟄父子、風兒、銀甲、白芙蓉、許三多、雷水火三師，所有人都走出了‘門’外，感受著天地間不同尋常的異動。
風兒緊緊地抓著衛驚蟄的手臂，偎著他道：“哥哥，周圍的靈氣就像完全瘋狂了一樣！風兒完全能夠感覺到，好可怕的感覺！”
衛驚蟄‘摸’著風兒的秀發，安慰道：“風兒，別擔心，那地方距離我們這麽遠，不會有事的。”
衛蒼穹卻擔心地道：“蟄兒，你感覺到了嗎？那個方向……”
衛驚蟄悚然一驚：“那方向……是南荒！老爹，夢憐不是正在南荒嗎？”
“不但是柳丫頭在那裏，恐怕辛如水也在！”衛蒼穹補充道。
“老爹，我們馬上去看看！”衛驚蟄急得馬上禦出了飛劍，一步踏上。
“別急，”衛蒼穹一把拉住，平靜地道：“現在去也來不及了，先看看再說。”
風兒一雙美麗的眼睛瞧著衛驚蟄，嬌嫩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憂慮。
龍虎山真仙觀。
張天師猛然站了起來：“前輩，這、這種天地靈氣的異動……”
李彧淡淡道：“天師，這是祖巫源力，很正常的事情，坐下吧。”
稀稀落落的尖頂圍繞中，篝火仍然熊熊地燃燒著。
大祭祀用末尾兩隻鋒利的鐵爪駐地，其餘的四隻利爪揮舞著，在空間中隨意一劃就輕易地劃出一道裂痕。背上四隻火紅的翅膀每一次撲閃，都會卷起數十道可怕的風刃。
濕婆魔神完全震驚住了，恐懼泛上了他的心頭：“你是……祖巫帝江！”
祖巫帝江，十二祖巫中掌握空間與速度的一位。
大祭祀沒有回答，空間一閃，下一個瞬間就出現在濕婆背後，鋼爪一揮——
“砰！”
濕婆魔神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轟進了地底，在地麵上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的大‘洞’。
“咻——”濕婆魔神被一團濃厚的魔氣包裹著，從深‘洞’中直撞而出，筆直地撞向大祭祀。
眼看就要撞到身前，空間突然一陣扭曲，大祭祀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突然在濕婆下方的大祭祀，鋼爪狠狠地一記上勾拳，將濕婆轟向半空。然後空間再次變幻，濕婆魔神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的時候，大祭祀的鐵翅已經在他頭頂上重重一擊，“砰”地一聲將濕婆魔神轟落到地上。
這幾下兔起鶻落，大祭祀完全壓製住了濕婆魔神。
空間與速度之祖巫，就是這樣強悍！
“不可能啊！”濕婆在地上掙紮著，鮮血狂噴而出：“傳說中的祖巫，為何會出現在人間界！”
此時，大祭祀綠幽幽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些。
空間一陣變幻，再次出現在濕婆身邊的大祭祀用中間的那對鋼爪將濕婆魔神一把從地上抄起來。收緊的爪子將他渾身的骨頭‘弄’斷了不少，骨頭“咯咯”斷裂的聲音遠遠傳出。
“啊——”濕婆魔神大聲哀號，雖然是元神奪舍，但身體的疼痛仍然是真真實實地傳入他的腦海。
大祭祀盯著濕婆，眼中的綠光似乎再次黯淡了一些。
“該結束了！”沙啞的聲音響起，‘胸’前六隻鋼爪中，左上的那隻爪子緊緊扼住了濕婆魔神的脖頸。在空間與速度之祖巫麵前，完全封鎖的空間讓濕婆魔神——這個魔界的至尊，根本連元神遁逃的機會都沒有。
右上的爪子張開，鋒利的爪尖對準了濕婆魔神的臉部。
大祭祀眼神中的綠光已經變得很淡了。
“不——”濕婆魔神哀告道：“帝江大人，求你，放過我吧！”
大祭祀無動於衷，爪子落下！
濕婆魔神駭得閉上了眼睛。
可笑啊，自己堂堂的魔界主宰。
可笑啊，剛剛從封印中脫困出來。
可笑啊，恢複實力，然後君臨三界？
可惜自己馬上就要喪命在這個可怕的帝江手裏了。
時間似乎停止了。
隻有風還在吹，篝火還要燃燒。
濕婆魔神動了動，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一絲鮮血從大祭祀的嘴邊滴落下來。
鮮血，飄落在風中。
柳如水、柳夢憐在遠處，被連番的戰鬥震驚得連動都不會動。
濕婆魔神張開了眼睛，那鋒利的爪子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豆大的冷汗在濕婆魔神的額上流淌下來。
他終於想起了大祭祀眼中那兩道綠光是什麽了。
“原來是祖巫源力！”濕婆魔神後怕地道：“祖巫原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界的。哼，哼，帝江，想不到你還真舍得，將如此寶貴的源力遺留在人間。”
龍虎山上，李彧突然歎了一口氣，離開棋盤站起身來。
“前輩何故歎氣？”張天師放下手中棋子，問道。李彧這種情形，一般可是很少見到的。
李彧認真地說道：“天師，你相信嗎，我正在為一個凡人的壽終正寢而感歎，他曾試圖憑一己之力逆天改命，雖然最終還是失敗了，但是這樣的人一向都是被我所尊敬的。”
張天師也站了起來，說道：“能夠憑一己之力逆天改命成功的，無數年來也隻有前輩一個而已。”
李彧淡淡地笑了，臉上有著一絲寂寞：“也許吧，畢竟這世間修仙者眾，修凡者卻隻有我一個。巫族大祭祀如果不是為年歲所限，在最後關頭逃不過天地規則的束縛，恐怕真的會改命成功。”
張天師接道：“那濕婆……”
李彧擺擺手，笑道：“放心，巫族的聖器，不是濕婆可以碰的。我原以為這一次或許可以偷懶，想不到還是要走一趟。”
張天師清臒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問道：“前輩可是打算要將之收伏？”
李彧淡然道：“將他趕跑也就算了。這一次的機會中，濕婆可是一個關鍵人物，留著他也好讓準提那小子有點事做。”
空間再次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李彧邁步踏入其中消失不見。
對著李彧消失的地方，張天師歎道：“跳出三界外，笑談神仙凡，恐怕……也隻有前輩你一人可以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