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接下來的日子裏，陽滎山又回複了往日的平靜。
所有的“靈仆宮”弟子知道自己不久就要隨著衛驚蟄前往仙界，都開始更加刻苦地修煉，努力提升著自己的實力，而至於衛驚蟄自己則再次進入了昏暗的煉器室，開始嚐試煉製能夠容納人體的運輸類空間仙器。
煉製運輸類仙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衛驚蟄在煉器室裏足足思考了半年，在地麵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的草圖，卻仍然連仙器的外形也無法擬定出來。不過衛驚蟄並沒有氣餒，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道路。
半年的時間，衛驚蟄與器皇弈天交流了好幾次，可惜弈天本身不懂得空間陣法，根本就無法對衛驚蟄提出什麽有參考價值的建議，無奈之下，衛驚蟄隻能依靠自己，在實踐中尋找、驗證，來製定運輸類仙器的煉製方案。
開始的時候，衛驚蟄模仿利用人間界的造船方法，用一些金屬類的材料煉製了一條上品仙器級別的戰船。可惜的是，這條戰船雖然堅固，卻無法同時容納陽滎山上的兩百多名弟子，即使衛驚蟄在船艙中布置了一個空間陣法，那些弟子也隻能站在船艙裏，無法進入到衛驚蟄布下的空間陣法之內。
這是一個失敗的作品。衛驚蟄二話不說，直接布下了火係陣法，將這條占地極廣的仙器戰船回爐了。
第一次失敗之後，衛驚蟄又進行了多次嚐試，可惜容納人的仙器容易煉製，但能夠容納人的陣法卻難以成功。在那條戰船之後，衛驚蟄又相繼煉製出了房屋、馬車、宮殿、大鼎……可惜這些體積巨大的仙器，都隻能夠在原有的仙器空間中裝人，至於自己布置上去的空間陣法，則隻能像儲物戒指那樣放置雜物，根本無法讓人置身其中。
一次次的失敗，讓衛驚蟄開始感到迷惑起來，為什麽自己煉製出來的空間仙器連一座山峰都裝得下，卻無法容納人體呢？盤膝坐在煉器室中，衛驚蟄進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地麵上，一隻螞蟻慢慢爬過，衛驚蟄伸出手去，將螞蟻輕輕拈起，試圖放入自己的儲物戒指，可惜用盡一切的辦法，這隻螞蟻卻隻在儲物戒指表麵上爬，根本無法進入到戒指的空間中。
“看來，運輸類的仙器能否將人容納其中，與仙器的體積根本沒有太大的關係，就像這儲物戒指一樣，體積雖小，可是裏麵的空間巨大，一樣能夠儲存大量的物品。”衛驚蟄看著手裏的螞蟻，手指微一用力，將螞蟻撚成了齏粉。螞蟻死後，一隻虛幻縹緲的螞蟻亡靈，像一縷輕煙般浮現在空中。
將手一招，衛驚蟄攝住了螞蟻的亡靈，試圖收納到儲物戒指裏。這一下，怪事出現了，儲物戒指沒有半點阻滯地將螞蟻的亡靈吸收了進去。
“這……”衛驚蟄似乎有點明白了，“亡靈，還有元神，都是天地中的一種能量，之所以能夠被陣法裏的空間吸收容納，大概是因為陣法反映了這天地中的本源，最接近於所謂的‘道’。而人體除了元神之外，還有駁雜不純的肉身，如果說陣法裏的空間是一個篩子，那人體就好比混淆了沙子的水，水能通過篩子，而沙子卻不行。”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衛驚蟄歎息了一聲，“除非能夠將自己的肉身修煉到沒有一丁半點的雜質，否則想要進入這儲物戒指內的空間，恐怕隻是癡人說夢罷了……”人的肉身，根本就不可能純粹到隻剩下一團天地能量的地步，除非像弈天那樣的瘋子，以自己的肉身為器胚煉製神器，才有可能達到如此純粹的地步。
“難道這一年多來的努力，最終也隻是白忙一場嗎？”搖了搖頭，衛驚蟄仰天一歎，“為什麽篩子能夠讓水通過，卻不能讓沙子也通過呢？沙子雖然不能變成水，但那篩子，卻總是可以改變的吧？”這樣一想，衛驚蟄突然恍然大悟，連撫掌笑道，“哈哈，是了，我隻道人體無法被那縮小到極致的陣法空間所容納，卻忘了陣法也是可以改變的！之前的無數次失敗，完全是因為我對陣法的領悟還不夠深刻！”
想通了這一點，衛驚蟄頓時沉下心來，開始在地麵上推演起來。他相信，在這茫茫的天地之間，一定存在著一種本源，不但能夠讓水通過，也能夠讓沙子通過。
衛驚蟄的全副身心，已經完全沉浸在對“第十一元”的推算中。這一次的情形和上次相同，開始的時候，衛驚蟄是推理演算的時候多，低頭思考的時候少，到了後來，往往要冥思苦想幾晝夜，才能夠在地麵上劃出一筆。
昏暗的煉器室中，隻有衛驚蟄一個人，在他的意識裏，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隻有那無窮無盡的數算的海洋。
衛驚蟄想起了黑袍符犁當初所說的話，“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天地浩大，始終脫不出宇宙的樊籬，如果這冥冥宇宙是一片汪洋大海，那這片盤古天地，則隻不過是茫茫大海中一個小小的島嶼，而自己所精研的數算之學，則是衡量這一片大海的深遠程度的唯一的方法。
衛驚蟄腦海中閃過一線靈光，隻覺得自己對於這無窮宇宙的本源，似乎多了一點膚淺的認識，距離傳說中的“道”，竟像是近了一些似的，至少，“道”對於自己，已經不再是遙不可及。
時間的流逝，身在煉器室中的衛驚蟄自然是能夠感覺得到的，他知道，自己已經在這“第十一元”的推演上，花去了五十一年的時間。
五十一年，對於推演“第十元”時的花去的兩百多年來說，確實不算太長，不過，現在的自己，卻很快就要成功了。
煉器室裏的地麵上，密密麻麻地刻畫著許多隻有衛驚蟄自己才能夠看懂的數算符號，許多記錄著推演過程的巨大石塊，被衛驚蟄全部切割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塊，整整齊齊地豎立在牆邊。
在地麵上刻下最後一個符號，連衛驚蟄自己都無法相信，“第十一元”的所有的解，竟然被自己在短短的五十一年內推算出來了，這個過程，竟然比求解“第十元”的時候還要短！
“是我的思維變敏捷了嗎？”衛驚蟄難以置信地視察著自己的身體，體內的乳白色元力，似乎隨著自己在數算上的進步，又有了大幅度的增長，現在的自己，赫然已經是二品上仙了！
“有了數算作基礎，領悟天地本源，提高陣法的威力，就要容易許多了！”衛驚蟄沒有浪費時間，推演出“第十一元”後，立刻便沉下心來，開始感悟天地中的本源。
人間界天地靈氣的性質雖然遠遠比不上仙界的仙靈之氣，可是對於此時的衛驚蟄來說，這天地靈氣與仙界的仙靈之氣已經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天地中的一種純粹的能量。
天地本源，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東西，每一種本源都無不折射著這天地的一種本質，像基石一樣撐托起整片天地。
衛驚蟄低頭感悟了一會，嘴角逐漸露出了微笑，“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這天地中的第十一種本源，原來就是一個‘浩’字！正是因為浩大深遠，無所不包，這巍巍天地，才能有今日的繁榮景象！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聲中，衛驚蟄已經一腳踢開大門，到外麵尋找風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