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衛驚蟄與習豐羽一前一後出了“靈仆宮”主殿，往千裏外的荒山飛去。以這兩人目前的修為，千裏距離轉瞬即至，比起瞬移也慢不了多少。衛驚蟄停落在一處山頭，與站在五十裏外另一處山頭的習豐羽遙遙對峙。
“衛師叔，”習豐羽的神識傳音清晰地傳來，“我實力在你之上，這便讓你三招，你請吧。”
衛驚蟄微微一笑，“豐羽師侄，你遠來是客，所謂主隨客便，即使你覬覦我的‘封神石’，我也不能失了禮數。不必你讓，咱們同時出手便是。”
“好！請！”習豐羽聲音傳來，空間中頓時響起了一陣“隆隆”的聲響，一股龐大到極致的威壓鋪天蓋地般湧了過來，雖然衛驚蟄早有準備，仍然不禁被這股驚人的氣焰壓迫得胸口一窒。
“這氣勢……”衛驚蟄這才大吃一驚，“原來這才是豐羽的實力！”衛驚蟄搖頭苦笑，仙帝，果然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的。
短暫的驚訝之後，衛驚蟄一步踏中，重重氣浪自衛驚蟄踏出去的那隻右腳周圍升起。氣浪排空，如同一片片迅速生長的蓮瓣，霎時便迎上了習豐羽那驚人的氣焰。
“轟轟轟轟轟轟轟……”一連串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漫天的煙塵過後，兩人都是動也不動地矗立在山巔上，遙遙注視著對方的眼神中盡都充滿了驚訝。
這最初的試探，兩人都沒有施展出全力，隻是依靠著對空間力量的掌握，以體內澎湃的元力來了一次氣勢上的較量。
習豐羽的臉上滿是驚駭，雖然已經想到衛師叔敢跟身為仙帝的自己交手必定有所倚仗，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強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剛才所爆發出來的氣勢，就是一般的一品上仙也禁受不起，而這衛師叔，竟然正麵招架住了！
“衛驚蟄，你可真是讓我感到驚訝啊……”習豐羽心中驚訝，“我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想不到無論在人間界還是在仙界，即使我修煉成為了仙帝，卻仍然被你的光芒蓋過……”習豐羽的臉色漸漸變了，他已經將衛驚蟄當成了與自己同一級別的對手，雖然還沒有任何動作，可是渾身上下那股驚人的氣焰卻在不斷攀升。巨大的壓力下，習豐羽腳下的山頭漸漸粉碎下沉，而習豐羽卻懸浮著站在了天空中。
“好驚人的氣勢……豐羽他，果真是萬年難遇的奇才！”衛驚蟄心中泛起了一股寒意，他想不到，當年聖賢峰上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竟然已經在短短的數百年間，成長為仙界中的巔峰強者。
渾身散發著玄青色光芒的習豐羽駐立在遠處的天空，像一輪清冷的圓月，俯瞰眾生般遙遙注視著衛驚蟄。被習豐羽的目光盯著，衛驚蟄心裏突然感到說不出的難受，似乎麵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匹敵的。
“這就是仙帝境界的實力嗎？”衛驚蟄自信的微笑消失了，穩如磐石的身體竟然在微微發抖，“恐怕連真武仙帝，都沒有他那樣驚人的氣勢！”
衛驚蟄心中清楚，不同級別的仙人之間，所差的不是法訣的運用和對敵的經驗，而是深厚的元力和強大的元神。
衛驚蟄開始動搖了，雖然自己有把握以“斬仙飛刀”戰勝習豐羽，但“斬仙飛刀”狠厲無比，一旦施展出來，對方立刻就是形神俱滅的下場，豐羽是自己的師侄，那“斬仙飛刀”，絕不能用。
“衛師叔，你小心了……”遠處的習豐羽清晰地傳音過來，“我即將要施展的，是自己研創出來的法訣‘飛羽淩雲訣’，若師叔沒有把握接下，瞬移避開便是。”習豐羽說著，玄青色光芒從自己的身體周圍遊離出來，變化成一粒粒螢火般的光點，赫然是大成的“三昧真火”。光點逐漸凝聚，在周圍的空間中擬化成一根根虛幻的羽毛，縹緲地懸浮在習豐羽的身體周圍。在無數閃耀著玄青色光芒的羽毛襯托下，一身白衣的習豐羽飄逸瀟灑，夢幻得如同傳說中的神靈一般。
“飛羽淩雲訣……”衛驚蟄竭力想握緊拳頭，可身體卻在不爭氣地顫抖著，習豐羽身體漂浮著的無數根羽毛，那其中蘊含的強大威力，已經令衛驚蟄冒出了冷汗。
“我雖然有把握不被那火羽上的熱力所傷，可是那霸道的能量衝擊，不是我所能硬抗的！”衛驚蟄知道，習豐羽的“飛羽淩雲訣”一旦施展，那無數根羽毛勢必會朝著自己攢射過來，以習豐羽驚人強大的仙元力，自己的肉身恐怕會在這股霸道的能量衝擊下變成一團肉泥，如果遲上半分，恐怕連元神遁出的機會都沒有。
“衛師叔，小心了，千萬不要勉強！”習豐羽傳音過後，成十字形撐開的雙手倏地朝著衛驚蟄的方向合攏……
霎時，天空中無數的羽毛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般，以恐怖的速度朝著衛驚蟄立身之處攢射而去，那股鋪天蓋地的氣勢，如同密集墜落的流星雨一般。
“這是……能夠威脅到我‘巫皇不死身’的法訣！”在這一刻，衛驚蟄清晰地感受到了“飛羽淩雲訣”的恐怖威力，腳下一動，就欲瞬移閃避到千裏之外。當然，衛驚蟄也知道自己這一閃避，便算落敗，與牟清源交換得來的“封神石”，就得讓給習豐羽了。
縱然心有不甘，但性命要緊，衛驚蟄腳下一動，空間便開始模糊起來。正要瞬移消失在山頭上，衛驚蟄突然聽到了一聲雀躍不已的唳鳴。還沒有來得及分辨聲音來自何處，一隻火紅色的朱雀便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幻化出來，歡呼著迎上流星雨般攢射過來的淩雲飛羽。
魔界的空間在這一刻產生了劇烈的顫抖，無數根羽毛帶著玄青色的耀目光華俯衝而下，與歡呼著迎上的朱雀來了一次親密的碰撞。
“那是……‘燧嵐火精’……”衛驚蟄心中一喜，連頓住身形，停留在山頭之上觀看。
“燧嵐火精”形成的雀鳥大張著火紅色的雙翼，以吞噬一切的威勢擋住了所有的流星飛羽。一玄青一火紅，兩種不同顏色的火焰兩下裏一接觸，一股近乎透明的能量波頓時從朱雀與白羽交接之處“啵”地一聲爆發開來，像一個迅速擴大的圓球，“呼”地瞬間蔓延開去。
在這股驚人的能量衝擊下，魔界貧瘠的地麵無不龜裂開來，像砂礫一般完全粉碎，凹陷出一個巨大的圓形盆地。
在透明的能量波衝擊下，習豐羽連側過身，以手臂擋住臉麵，眼神中滿是驚駭，“這……這究竟是什麽法訣？”他想不到，才隻是二品上仙的衛驚蟄竟然真的擋住了自己的“飛羽淩雲訣”！
衛驚蟄站在山頭上，以空間陣法屏蔽掉那股擴散開來的能量波，眼神裏的驚駭早已被興奮所取代，“哈哈……想不到‘燧嵐火精’，竟然已成長到現在這個樣子！”習豐羽的“飛羽淩雲訣”雖然厲害，但衛驚蟄知道，那無數根羽毛全是由“三昧真火”所化，雖然在密集的攢射下，飛羽在空氣中摩擦，無論是火焰的熱力還是那股巨大的衝擊力，都足以對自己產生足夠的傷害，可是究其根源，還是脫不了“火”的本質。而自己得到的“燧嵐火精”，偏偏是這天地中一切火係本源的克星！
“燧嵐火精”擬化形成的朱雀大鳥在擋下了所有的玄青色羽毛之後，仰頸發出了一聲歡快的清唳，然後羽翼大張，滾滾熱浪升騰而起，將那無數根羽毛完全吞噬同化。而在吞噬了所有的“三昧真火”之後，這隻朱雀的體形驟然增長了一倍，雙翼伸展開來，輕易覆蓋住了千裏地域。在這朱雀的烘托下，無論是衛驚蟄還是習豐羽，盡都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衛驚蟄仔細打量空中的朱雀，發現自從吸收了各種火焰之後，這“燧嵐火精”所形成的雀鳥，模樣開始逐漸變得清晰，原本還隻是熊熊的火焰之體，如今已能清晰地分辨出身體表麵覆蓋著的細密羽毛，盡管這羽毛，還是由火焰所擬化。
朱雀大鳥在空中抑頸歡呼，最後迅速分解成無數火焰，如長虹飲澗一般投入到衛驚蟄伸出的左手，隱匿到那枚黝黑發亮的儲物戒指中。
“豐羽師侄，”看著遠處天空中一臉遲疑不定的習豐羽，衛驚蟄迅速冷靜下來，“剛才那一場，是不是應該算作平手？”
遠處的習豐羽降落到與衛驚蟄平等的高度，目光遙遙注視著對方，臉上一片凝重，“衛師叔好手段。既然豐羽無法迫退師叔，自然應該算作平手。不過，豐羽想知道，師叔剛才所施展的，是什麽法訣？”看到剛才那隻氣勢驚人的火焰朱雀，習豐羽實在不相信這天地間還有什麽法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當下便錯誤地以為是衛驚蟄所施展出來的法訣。
衛驚蟄微微一笑，“那不是法訣，而是我苦心孤詣研究出來的陣法！”衛驚蟄當然不會說出那朱雀是“燧嵐火精”，隻說是自己研究的陣法，也好讓習豐羽自己胡亂猜去。
“陣法？”習豐羽心中疑惑，不過還是遙遙傳音說道，“既然剛才算作平手，那現在，豐羽便請師叔賜教！”在習豐羽心中，衛驚蟄已經變得越來越高深莫測，自己的“飛羽淩雲訣”奈何不了對方，現在輪到對方出手，真不知道他會施展出什麽樣的法訣。習豐羽一臉嚴峻，手上玄青色光芒浮現，一柄氣劍已經握在手中。習豐羽心想，在這種時候，手上多一件東西防禦，總是好的。
看到習豐羽如臨大敵的模樣，衛驚蟄暗暗好笑，當下傳音囑咐道：“豐羽，你自己小心了。”說著一伸右手，五指曼妙地在空間中掠過，一個火係陣法已經迅速布下。
衛驚蟄很清楚，習豐羽已經修煉成為仙帝，論法訣，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畢竟法訣的威力，很大程度上由元力的強弱所決定。所以現在，自己真正能夠依靠、能夠以之與仙帝高手抗衡的，除了“斬仙飛刀”與“子浪流風匕”這兩件法寶以外，便隻有超邁前人、領悟了第十一種本源的八係陣法。
衛驚蟄的火係陣法布下之後，遠處的習豐羽隻感到周圍的空間一緊，一股不妙的感覺迅速湧遍全身。
“周圍的空間中……似乎究竟隱藏著什麽東西？”習豐羽手腕一動，手裏的玄青色氣劍像驚鴻急電一般刺向空間中的某個角落。
一劍刺出，周圍的空間像鏡麵一般砰然破碎，一隻張牙舞爪的碩大火龍頓時現出了身形。這隻由火係陣法召喚出來的火龍雖然比不上“燧嵐火精”所形成的朱雀大鳥，體形卻也極其龐大，火焰繚繞的身軀盤旋起來，與衛驚蟄所站著的山頭也相差無幾。
同樣的陣法，同樣的火龍，在與邪魔穆迦交手的時候，衛驚蟄也曾經施展過，那是揉合了火係困、生、諧三種本源陣法施展出來的複合陣法，如果用來糾纏對手，確實是無懈可擊。此時，麵對仙帝境界的習豐羽，衛驚蟄又在三種本源陣法的基礎上加上了本源浩陣，不但令火龍更加堅韌，就連攻擊的力道也比以前強大了十倍不止。衛驚蟄相信，如果現在麵對的是一等邪魔穆迦，那麽這隻火龍，絕對可以讓他沒有還手之力了。
不過，火龍現在麵對的是豐羽仙帝，雖然爪擊、掃尾的力道龐大，可惜卻傷不了習豐羽分毫。
習豐羽不愧是天縱奇才，仗著手中一柄氣芒所化成的長劍，竟然與火龍鬥了個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往往火龍的大尾甩到，習豐羽輕出一劍，便被火龍的身軀轟散，雖然火龍的身軀很快就重新凝聚，但卻起不到糾纏習豐羽，令他有所消耗的地步。
仙帝高手的仙元力幾乎是無窮無盡，就算有所消耗，也能馬上恢複過來。衛驚蟄知道再這樣下去，再鬥個千年八百，雙方也未必能決出個勝負來，當下搖了搖頭，揮手散去了陣法。
陣法一去，火龍消失，習豐羽氣定神閑地站立空中，“衛師叔，這一場，是否又是平手？”
“是平手。”衛驚蟄笑笑，飛身離開了山頭，“豐羽，回去吧，你勝不了我，那顆‘封神石’，你是拿不走的。”
習豐羽無奈地歎了口氣，散去了身上的玄青色光芒，讓身體回複到了平時的狀態，“想不到衛師叔如此厲害。看來，豐羽想要獲得‘封神石’，隻有找異亥去討了。”異亥有一顆奪自洞陰仙帝的“封神石”，這件事情習豐羽是知道的。
原來異亥有“封神石”！衛驚蟄心中一懍，臉上平靜如故，微笑往靈瀑山方向返回。
兩人一前一後，速度都不甚快，各自想著事情。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然響起，“小輩，你們之中誰有‘封神石’？哼，哼！還不趕快交出來？難道要本聖親自動手嗎？”
聽到這個聲音，衛驚蟄與習豐羽同時大驚，“這聲音……是濕婆？！”
兩人話音方落，一團漆黑的魔氣頓時從兩人身前十丈外的空間浮現出來。黑氣緩緩凝聚，露出了濕婆瘦削的身形。
已經成為聖人的濕婆魔神並沒有什麽顯著的變化，除了額頭上永遠閉著的第三隻眼睛外，還長著一張很好看的臉，單看這張臉，很難讓人分辨出這濕婆究竟是男人還是女子。
“交出‘封神石’，可免一死。”濕婆陰森的目光在衛驚蟄、習豐羽兩人身上掃過。強如衛驚蟄、習豐羽兩人，在濕婆的目光注視下竟然感到自己的身體像是空洞透明的存在，在這濕婆的麵前竟然像是在陽光下的陰影，無所遁形。
如果說仙帝是仙人中的巔峰，是霸主級別的存在，那聖人，無疑就是三界中億萬生靈的巔峰，是屬於至尊級別的存在。在濕婆的麵前，已經修煉成為仙帝的習豐羽自己知道，如果這濕婆出手，就算自己與衛師叔聯手，恐怕仍是不堪一擊。
聖人的實力，誰知道是怎麽樣的呢？或者這茫茫天地，本就是聖人身體的部分？
“師叔，你掩護我！”習豐羽突然一聲大喝，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
“豐羽，你……”衛驚蟄一愕，頓時明白習豐羽是故意吸引濕婆，好讓自己逃遁。
“逃得了麽？”濕婆一聲陰笑，正要瞬移攔截，突然聽衛驚蟄笑道：“豐羽，我會將‘封神石’藏好的！”說著也自瞬移消失不見。
濕婆愕了一下，隨即陰笑道：“哈，哈！跟本聖玩這種小把戲……哼，都給我回來吧！”說著，額頭上那隻眼睛倏地張開……
衛驚蟄和習豐羽兩人正分兩個不同的方向瞬移遠遁，突然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眼前景色一變，再細看時，兩人竟然又湊到了一起，而那濕婆，正冷笑著站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