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宮道上。

沈春晏氣得滿臉扭曲,緊緊抓著秋霞扶著自己的手,恨恨道:“不過是個卑賤之人,竟敢對哀家動手!”

秋霞說:“仔細想來,好像皇後娘娘比以前確實膽大了許多。”

照以前,沈從雲請安根本不敢晚到。甚至說話都不敢去看沈春晏的眼睛,活脫脫一隻容易受驚的小白兔。

可現在哪兒還有半分怯懦的樣子。

“不過,奴婢卻覺得,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好事?”沈春晏頓住了腳步,冷眸掃過她的臉,“你的意思是,她對哀家動粗,反而是好事了?”

“奴婢不敢!”秋霞撲通跪倒在地,“之前,皇上和皇後娘娘不是一直貌合神離麽。今日之事看來,他們二人應當有了幾分真情。隻要他們二人繼續恩愛下去,這不是對咱們的計劃是好事麽?”

一聽她這麽說,沈春晏萬分難看的臉色才終於漸漸緩和下來。

不過,下一瞬間,她眼底劃過一絲狠戾,這該死的小賤人,她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

沈從雲又出宮了。

數日過去,從雲書局已經開始正式投入營業。由於價格比另外兩家書局整整便宜了一半,所以即使是新鋪子,卻也人聲鼎沸。

.

書局二樓的階梯上,沈從雲看著排隊付賬的客人,不由自主露出一個甜甜笑容。

“要恭喜沈老板了。”燕卿淩微微一笑,拱手道,“如今開業已經十日了,生意越來越好了。”

沈從雲呷了一口清茶:“這算什麽,等到我們從雲書局什麽時候將市場價拉低,才是真的要恭喜。我隻擔心,我們如今破壞了他們的遊戲規則,會不會被……”

“他們不敢。”

沈從雲淡淡一笑,有這位曌王在,她確實不用太擔心這些事情。

忽然,幾個手持棍棒的棕衣家丁嚷嚷著衝了進來。

“讓開讓開!”

沈從雲握緊了欄杆,隻見一道纖細身影,在家丁的簇擁下款款走了進來。

女人皮膚黝黑,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漂亮。狹長眸子帶著一絲傲慢,隻掃過書局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了沈從雲身上。

“給我砸!”

幾個家丁不由分說的衝了上去,棍棒狠狠砸在書架上。那些原本說說笑笑的客人,個個都像是看見瘟疫了似的,飛也跑了出去!

“你們幹什麽!”

珍珠衝了上去,剛想要與他們理論,誰知帶頭的女人舉起手就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啊!”

“叫你主子來見我!”女人幾乎咬牙切齒道。

沈從雲一步步從樓梯上下來,眉頭緊皺:“你是何人?”

女人眼底是滔天怒意:“沈從雲,你入宮三年,這麽快就忘記了我是誰?”

她又看向燕卿淩,嘴角溢出一絲冷笑:“這個女人勾走了皇上也就罷了,怎麽,連你也把持不住了?”

“住口!”燕卿淩緊緊皺眉。

“你讓我住口,我偏不!你是我的未婚夫,你竟然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你眼裏還有我沈若雨半分?!”

原來她就是沈若雨。

燕卿淩向來溫柔的眸子,染上了一絲薄怒:“那日,說要退婚的人,是你。”

“嗬!”沈若雨不甘示弱,“就算本姑娘退婚了又如何,你跟她在一起就是錯。我今日是專門給你一個教訓。你入宮這麽多年,竟還養成了與家裏作對的性子!沈從雲,你怎麽敢呐!”

沈從雲被她說得心頭火起:“你有病吧,我跟誰作對了?”

“迎霜書局是母親開的,你搶走了迎霜書局的生意,不就是在跟家中作對?”沈若雨越說越激動,“當年要不是因為爹娘善良,你們這對丟人的母子早就……”

她忽然意識自己說了什麽,連忙住了嘴,改口道:“沈從雲,燕卿淩,你們就等死吧!我這就進宮去告訴皇上和太後姑母!我們走!”

沈從雲咬牙切齒的望著此刻亂糟糟的書局。

二樓的書架子還稍微好些,一樓就沒有這麽幸運的,所有的書架子全部倒了。那些書冊,要麽被翻開掉在地上,要麽被人撕得亂七八糟的。

她的心血,在這一刻全部都化為了烏有。

就因為她的定價比迎霜書局低,就因為她想要讓那些窮人也能買到書,她就要遭受這樣的欺負?

頓時,一絲委屈湧上了心頭。

燕卿淩見她薄唇顫抖著,以為她要哭了,連忙遞上一張絹子:“從雲,對不起。今日沈若雨是衝著我而來的。”

“沒事。”沈從雲吸了吸鼻子,將還沒來得及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

她缺失了從前的記憶,已經不記得她和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究竟有什麽過結了。

燕卿淩啞然一笑:“沒事就好。我記得從前,你若是遇見了委屈,總要來我曌王府門口哭哭啼啼的。我也哄了你好多次了,倒忘了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了。”

“你……哄我?”沈從雲聲音細若蚊蚋。

為什麽燕卿淩會去哄原主呢?

“果然,你已經不記得了。”燕卿淩俊逸的臉上泛出苦澀,“罷了,終究是命。”

營業了十日的書局徹底被人毀了,沈從雲也沒有心情再留在這兒了,不過一會兒,就和珍珠一同踏上了回宮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