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放的?!”沈從雲臉色巨變。

珍珠:“是啊。奴婢聽說,先是內務府有人指證,說長生殿走水失火那日,曾看見秋霞姑姑鬼鬼祟祟的在那兒。”

“而且,她最喜歡的一件碧色錦袍,也是那兩日好端端被燒了好大一個洞。”

“這也就罷了,就在剛才,刑部的王尚書親自寫下奏折,揭發了這件事!”

沈從雲更摸不著頭腦了,隻飲了茶:“王瑞?長生殿失火時,他人都不在,此事與他又有何幹?”

“娘娘!不是的!”珍珠睜圓了眼睛,“王瑞揭發的是之前薑昭儀在景元宮中中毒一事!”

嘩啦——

青瓷茶盞從手中滑落,茶水在半空中漾出弧度,灑在了她的衣服上!

果然,沈春晏早就想讓她去死了!

沈從雲唇瓣顫動著。

不,不對。

既然沈春晏想殺了她,又怎會在後來同意她和燕昊陽同房生子的事情?

背後還有一個人!

想到這兒,沈從雲隻覺得渾身冰冷!

珍珠連忙收拾:“您這是怎麽了,奴婢說得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什麽。”

……

大牢。

比巴掌還大的老鼠躥過牢門,吱吱亂叫。

牢房內陰暗潮濕,一個女子坐在地上,抱著雙腿楞楞望著外麵。

沙沙……

極輕的腳步聲,將秋霞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你來幹什麽。”

王瑞神色複雜的望著牢裏的女人。

他見過她無數遍,卻是第一次見她脆弱如一張白紙。

“你罵我吧,我知你恨我出賣了你。”王瑞幽幽歎了口氣。

秋霞冷笑著,抱著雙腿的手愈加用力。

“但希望你能明白,其他人早已知道了你縱火的證據,就算我再如何包庇,也沒有作用。你我既是青梅竹馬,便該理解我。”

“我既是駙馬,也是刑部尚書。你我二人,早已橋歸橋路歸路。”

“秋霞,你這麽善解人意,應該不會想讓我被你連累吧。”

耳邊是偽君子的辯解,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他。

白衣少年握著書卷,稚嫩臉龐堅定不移的望著她:

“阿霞,待我學成歸來時,我便娶你為妻。”

兩道人影不斷重合,最終,變成了現在的王瑞。

為了一句誓言,她錯過了最美的年華,變成了媒婆嘴裏挑剔的老姑娘。

後來,聽聞他在京城屢屢落榜,沒了消息。

她不顧一切到京城尋他。

卻撞見他騎著馬,穿著喜服,意氣風發的走過每一條大街。

鑼鼓喧天中,微風卷起了轎簾,她瞥見了新娘的模樣。

是個唇紅齒白,落落大方的美嬌娘。

聽聞,是皇上最愛的次女長平公主,下嫁給了比她大八歲的狀元郎。

真是……諷刺啊。

秋霞收起了回憶,瞥見了他藏在袖子裏的小藥瓶。

“王瑞,就算你我已經形同陌路,好歹也認識了十多年。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死麽?”

她聲音顫抖,瞳仁中全是恐懼。

王瑞長歎了口氣:“火燒長生殿,意圖刺殺皇上。這是誅九族的大罪。不是頭點地這麽簡單的,你是要被淩遲處死的!”

“為了不讓你這麽痛苦,我特意找人尋的見血封喉。你放心,很快的。”

秋霞眼眶噙著的眼淚,無聲滑落。

若他真為自己著想,就不會娶公主,逼她入宮為奴為婢,迫她吃下毒藥。

她緊咬下唇,最終還是從他手裏接過了藥瓶,倒出了一把黑色藥丸,一口咽下。

效果果然拔群,不過片刻,嘴裏就蔓延出血腥味兒。

“王瑞,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王瑞不忍的轉過身去,將小瓷瓶交給了獄卒。

女人痛苦的哀嚎持續不斷,所謂減輕痛苦,也隻是將痛苦提前了而已。

直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隻剩下了呼吸聲,他才轉身。

王瑞蹲下身子,拉過她的手,摘下了手腕上的一隻白玉鐲子。

“拿著這個去交差,公主應當會原諒我。”他喃喃自語。

原來,是長平公主等不及想要她死……

女人睜大雙眼,緊緊盯著他離開的背影。

眼珠子漸漸轉為了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