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考慮不周。”

林景州道歉。

芸惜放在桌下的手握住他,林景州朝她笑了笑,“是啊,我們大大方方成親,不必偷偷摸摸,是我一開始想錯了。”

天雪開口:“找個院子,明日我就跟芸惜搬過去,過場還是要走的。”

“好。”

當晚,芸惜趴在林景州懷裏,“阿景,你別生天雪的氣,她家以前是也是官家,她十三歲才淪落勾欄的,可能對一些事比較較真。”

“我沒生氣,她說的沒錯,是我本末倒置了,我想把一切都準備好,讓你輕鬆地當新娘,卻忘了成婚的規矩,自幼也沒人教過我這個。”

林景州撫著她的背,“明天我先送你去別的宅子,然後我這幾日找了繡娘給繡婚服,也讓她們跟過去,嬤嬤也跟你過去。”

“嗯。”

芸惜勾起他一縷頭發,“但天雪說成親前,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見麵的,那我要好久看不到你了?”

“不能見麵?”

“嗯,她說至少要一個月。”

林景州想也不想直接開口:“不行。”

一個月不能見麵,他受不了。

“所以呢,你記得跟天雪說婚期定的早些,不然以她那個認真的性子,我真要一個月看不到你了。”

“好。”

林景州捧起她的臉,“我會好好籌備婚禮,迎你入門。”

“我相信你。”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提著大包小包就離開宅子了。

施嬤嬤看到天雪像個大家長一樣前後指揮,感慨一句:“幸虧來個靠譜的,我以前覺得林景州挺靠譜,結果也不靠譜。”

“我們第一次成親,有很多事不懂也是能理解的嘛。嬤嬤你也不提醒我們,哼!”

“我?我也沒成過親,就是感覺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她們搬到了隔了兩條街的一個較小的宅子。

一堆繡娘在一個房間裏正在繡婚服,芸惜激動地跑過去看,十二個繡娘正仔仔細細地繡著。

天雪走過來,“這件事辦的不錯,婚服這裏有人負責了,你跟我進屋,有個東西要交給你。”

“什麽東西?”

她跟著天雪進屋,對方把一個包袱給她,“宮裏的雲妃娘娘給你,說留個念想。”

“雲蘭……”

她打開包袱,裏麵是一對大紅色的鴛鴦枕套。

“繡得很好,還用的是雲錦布料,她對你有心了。”

芸惜抱著枕套,哽咽一聲,“我對她不好,她卻念著一點好,一直真心待我。”

“不許哭,你可是準嫁娘,林景州跟我說,婚禮十日後舉行,我們接下來要忙很多事。”

芸惜疑惑地看著她,“我們還要忙什麽?”

“鴛鴦枕有了,婚服有人繡,蓋頭你總要自己繡吧?還有給新郎官的襪子,你得自己做吧?婚禮當天的禮儀,你要學吧?”

“……這麽多事啊?”

天雪伸手拍了下她額頭,“當然了,兩邊沒有高堂,已經省了很多事了,這些可不能省了。”

“可是,天雪!阿景那邊呢?他也不知道這些流程吧?”

天雪撐著下巴,“倒是,他若知道流程,也不會這樣了,我想想辦法,你先準備好圖樣,我讓人給你拿繡具。”

林景州那邊其實找了媒婆的,但他以為從彩禮和成婚當日媒婆出現就夠了,哪裏知道還有這麽多步驟。

最後,天雪和媒婆合計了一番,才敲定了成親的整個過程。

算下來,十天還緊巴巴的。

……

成親當日。

兩條街都綁了紅結,他們給路邊所有商家都送了喜禮。

十裏紅妝有些誇張了,但十幾台的聘禮還是有的,八抬大轎,林景州穿著紅色的婚服,坐在馬上,春風滿麵。

成親是幸福的,更是累人的。

聽著周圍人的笑聲和祝福,芸惜忍了。

直到送入洞房。

她終於癱坐在**,“藍玉,快給我水喝,我渴死了。”

“小姐,快坐好,外麵都是賓客。”

“我們在光州有認識那麽多人嗎?怎麽來了那麽多人?”

藍玉笑著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裏,“雪老板請了光州城裏許多有頭有臉的人,說這是個融入光州的機會,對你們日後在光州生活比較好。”

芸惜喝了一口水,終於緩過來了。

“怎麽沒人告訴我,成親這麽累人啊。”

“就累這一日,小姐忍忍,這新房重新布置了,奴婢剛進來都驚了好一會。”

“新布置了?”

芸惜就要掀蓋頭,就被藍玉壓住手,“別動!小姐,蓋頭是新郎官掀的,小姐別急,你要是壞了規矩,雪老板知道要罵我了。”

“天雪呢?”

“她在幫忙招待客人。”

“她還真喜歡做這些事,隨她吧。”

她雙手撐著床,聽著外麵的奏樂聲。

今日她成親,從今天起,她就是正兒八經的林夫人了。

不對,景夫人!

無所謂了,是阿景的娘子就夠了。

外麵熱鬧了許久,才傳來開門聲,她突然就緊張起來了。

“爺。”

“嗯,下去吧。”

“是。”

藍玉欣喜地走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林景州目光灼灼地望著床邊坐的新娘。

一步一步走向她。

每一步,兩輩子的事就如走馬觀花一般從他腦海裏劃過。

彷佛昨日,他還帶著絕望的心情去牢裏送她最後一程,還決定殺死自己心愛的女孩,隻為她少受謝罪。

但此刻,她就坐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鮮活的,快樂的,成為了他的新娘。

“阿景?”

感覺阿景的手懸在空中,卻沒有掀蓋頭,她疑惑得小聲叫他。

“嗯。”

林景州揭開蓋頭。

兩人四目相對。

“相公!”

她輕聲喚他。

林景州手裏捏著蓋頭,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戀,“娘子。”

她莞爾一笑,“餘生,請多指教。”

阿景和她的牽絆始於幼時她救他一命。

可他不知道,她與他的牽絆,卻是前世大牢裏那片刻的狼狽時光。

她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他前世的事。

她從來不是個好人,她從來都隻想讓自己過得好。

前世她走錯了路。

這一世。

她賭對了。

她站起來,盯著他的唇。

然後閉上眼睛,貼上去。

這一次。

她終於知道是什麽感覺了。

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