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時隔幾天,戚寒川醒的時候,再次察覺到了懷裏的異樣。

青年窩在他懷裏,睡得正香,唇角還彎著。

他的手臂不知何時搭在青年纖瘦的腰上,姿態親密。乍一看,像是一對正值熱戀期的戀人相互依偎。

戚寒川收回手坐起身,沉思片刻,拿過手機挑選合適的陪護小床。

他剛一動,虞瓊枝就醒了,看清此刻的場景後表現出幾分驚訝,同樣半坐起來,語氣帶有幾分歉意:“昨晚睡得太熟,沒想到又過來了,擠到你了嗎?”

“沒有。”戚寒川說,虞瓊枝的床很大,再睡兩個人也不擠。

虞瓊枝勾了下唇:“那就好。”

他的目光在男人的唇瓣停留須臾,耳根微紅,移開視線時無意瞄見戚寒川的手機屏幕,眉頭當即蹙了下,克製地鬆開,假裝不經意地詢問:“你買這種小床幹什麽?”

戚寒川沒有注意到虞瓊枝細微的變化,回道:“放在你房間,我們分開睡吧。”

“為什麽突然要分開睡?”即使隱隱有猜測,虞瓊枝依然心底發涼,用力捏緊手指,不確定地問道:“因為早上的事?”

還是說……虞瓊枝感到一陣難堪,呼吸輕顫,啞聲問:“你嫌棄我?”

“沒有。”戚寒川聽見他發抖的嗓音,多看了他一眼,見虞瓊枝眉頭緊蹙沒有放鬆,嘴唇抿得發白,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頓了頓解釋道:“我擔心會壓到你的腿。”

除此之外,兩個大男人,早上起來抱在一起有些奇怪。

為了避免誤會,後半句戚寒川沒說。

他關掉手機,看向虞瓊枝,平靜的語氣帶著點歎息:“虞先生,我隻是你的護工,你沒必要太在意我的看法。”

虞瓊枝的變化他有所察覺,從剛開始的不信任,到不管做什麽都要帶上他,再到昨夜主動告知他自己隱秘的身世,甚至因為他的一句話轉變情緒,無一不說明虞瓊枝對他越來越依賴。

或許有幾分本身就身心受創,和他整日整夜呆在一起,他又是他的護工在照顧他的原因。戚寒川曾經聽過類似患者愛上醫生的案例,雖然他不認為虞瓊枝喜歡他,但和現在的情況有些相似。

如果最後虞瓊枝把他當成所謂的救命稻草精神支柱,那等他離開,無疑是對虞瓊枝的二次傷害。

不是嫌棄他就好。虞瓊枝麵色稍微好轉:“不會壓到,你看前麵幾天睡得好好的,再說我覺得兩個人睡反而更熱乎睡得更好,你不覺得嗎?”

戚寒川沒說話,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著他。

虞瓊枝險些以為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手裏捏著汗,努力維持鎮定,發揮數年的偽裝功力,眉眼不動,一派自然地回應戚寒川後麵的話:“還有我怎麽沒必要在意你的看法,你是照顧我的護工,當然不能嫌棄我。”

戚寒川沒看出什麽異樣,收回視線應了一聲。

虞瓊枝這一刻很想拽著惜字如金的男人問嗯是幾個意思,是不是不分開睡了。

他忍了忍,把衝動忍下去,心想冷靜,戚寒川現在不喜歡他,他不能現在就暴露了心思,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徐徐圖之,要溫水煮青蛙。

就像戚寒川不知不覺中對他做的一樣。

虞瓊枝揚起唇角,擺出自認為最好看的神態角度看著戚寒川微微一笑,卻見後者轉身下床,完全沒看他。

不解風情,虞瓊枝磨了磨牙。

戚寒川走到門口,停下步伐提醒道:“今天上午要去醫院做一次複查,虞先生也起床吧。”

他一回頭,虞瓊枝眼底的鬱悶一掃而空,輕輕點頭。

複查的事戚寒川提前和虞瓊枝說過,已經預約好了之前的主治醫生。

昨天虞瓊枝生病,手上的事暫時移交給了何昌,於是便由戚寒川充當臨時司機。

“我想坐副駕駛。”虞瓊枝看著正準備抱他的男人。

“好。”戚寒川隻以為他想和人坐在一塊,覺得更有安全感,沒有多說,彎腰抱起青年,手臂平穩有力,身姿筆挺步伐矯健,看起來輕輕鬆鬆。

虞瓊枝窩在他懷裏,眼也不眨地仰頭看著抱著他的戚寒川,就算是由下至上的角度,戚寒川依舊很好看,鼻梁高挺,唇形完美,下頜線流暢利落,連微微滾動的喉結都性感無比。

明明剛開始就知道這個人外表出眾,但現在再看,心情不同,總是忍不住怦然心動。

戚寒川將青年抱進副駕駛,係好安全帶,繞去駕駛位發動轎車,偶爾注意一下虞瓊枝的狀態。

可能是這段時間坐過太多次車,虞瓊枝表情還好,看起來已經能夠適應,除了總是看著他,注意力一點也沒分給窗外。

到達醫院,戚寒川停好車,推著虞瓊枝上樓。

等複查完畢,一上午也過得差不多了。

“恢複的不錯,繼續保持,照這個速度,再有三個月應該可以試著複健看看。”醫生推了推眼鏡,叮囑道:“按摩要繼續,同時也要保持患者心情舒暢。”

“好。”戚寒川一一記下,看著聽見“複健”兩個字就雙眸發亮的青年,眼中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約好下次複查的時間,二人離開醫院。

“我跟阿姨說了中午不回去吃。”虞瓊枝等他坐上車,笑著說道:“請你去吃飯。”

戚寒川看了眼虞瓊枝眼角眉梢的笑意,頷首應下,問了餐廳名字,導航過去。

“你口味清淡,那裏的菜應該合你胃口。”虞瓊枝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眼屏幕,是個陌生號碼,而這個手機號是他的私人號。

虞瓊枝接通電話,你好兩個字還沒出口,便被對方不客氣的打斷:“虞瓊枝,煦煦生日宴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語帶怒火,嗓音尖利:“他是你弟弟!你欠他那麽多,你怎麽可以把他送進監獄?!還有你爸,我們養你二十多年……”

戚寒川眉頭一皺,餘光看了眼身旁副駕駛上的人。

“所以呢?”虞瓊枝麵無表情,眉宇間攢動著冷光,打斷道:“給你們打了那麽多年工還不夠嗎?”

虞母顯然沒想到他會反駁,電話那頭一靜,隨即是更盛的怒火:“虞瓊枝!早知道我們虞家出了你怎麽個白眼狼,當初就應該把你掐死——”

手機被一隻大掌拿走,虞瓊枝一愣,看向掛了他電話的戚寒川。

“別聽了。”戚寒川神情不動,重新看向前方,隻有眼中仍餘寒意。

虞瓊枝目光探究地看了他一會兒,驀然輕笑一聲,眼底冷霜盡數褪去,留下一片柔軟:“嗯。”

他放在腿上的手食指輕點,覺得不能白挨一頓罵,想了想,給剛剛那個號碼發了個地址。

【那些事背後的人不是我,不過我知道是誰,你去上麵的地址,我告訴你。】

虞瓊枝發完就把人刪了。

若說虞家的人誰最不聰明,非虞母莫屬,以他對她的了解,肯定會去,然後就會知道他的丈夫不僅養情人,還有個惦記著他們財產的私生子。

虞瓊枝彎了彎唇,期待起虞煦煦和虞母的反應。

戚寒川略微側頭,就瞥見青年唇邊閃過的一絲惡劣笑容。

他暗自挑了下眉,生出幾分淡淡的幾分好奇。

這隻小狐狸又幹了什麽“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