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艙緩緩打開,黑發女人睜開眼,茫然地環顧了一圈,從裏麵爬出來。
是回來了嗎?
桌子上擺著她高中時和好友們一起在校門口拍的照片,黑發黑眸的女孩子站在最左側,雪白的皮膚非常抓眼,臉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
清水涼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確信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遊戲裏根本沒有笨蛋田中望和死宅菊池茜的存在。
起居室裏,爸爸媽媽在下國際象棋,沒有注意到她從屋裏走出來。
這麽久沒見,他們一定非常想念她。
清水涼清清嗓子,撲上去抱住媽媽深情地喊:“媽媽!”
“啊我的棋!”
因為她的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帶翻了棋盤,媽媽清水理沙叫了一聲,和清水涼如出一轍的黑眼睛馬上蓄滿將落未落的淚水。
“明明差點就要贏過爸爸了……”
清水涼:“……”
對不起,玩了太久遊戲,有點不能靈敏地控製身體了。
爸爸清水一也委屈巴巴地小聲嘀咕:“明明是我要贏了……”
“爸爸你說什麽?”清水理沙微笑著問。
“不,沒什麽。”不敢對老婆說重話的清水一轉向女兒,用控訴的語氣說:“小涼,小心一點啊!”
清水涼的黑眼睛也熟練地蓄起淚水,淚汪汪地看著爸爸。
清水一:“……”
對不起,是我莽撞了。
“爸爸,小涼又不是故意的,不要對女兒那麽嚴厲。”清水理沙輕聲指責道,清水涼被她抱在懷裏撒著嬌。
“我去做午飯。”清水一鬱悶地說。
雖然爸爸媽媽還跟以前一樣是讓人心裏很舒服,但她在遊戲艙裏待了這麽多天——
雖然有時間差的存在,換算下來也得有二十多天了——他們兩個居然完全不擔心她的嗎?
“小涼你說什麽呢?你不是才玩了兩天嗎?”清水理沙無奈地點點女兒的額頭,“我就說這種遊戲不能多玩,本來就夠笨蛋的了。”
“我很聰明的。”清水涼捂著額頭說。
才兩天嗎?
遊戲和現實的流速又變了?
兩天換兩年,這波是她贏麻了。
等等,這麽算下來,人類豈不是長生有望……可她對長生沒什麽興趣欸。
久違地吃到了爸爸做的飯,清水涼滿足地來了三大碗。有點吃撐了,本想繼續跟媽媽撒嬌,但是媽媽被這麽大人還不會獨立行走的爸爸搶走了,清水涼隻好出門溜食。
離開遊戲前,她曾問過上江洲琉生家的地址。如果遊戲和現實的時間流逝相差這麽大的話,說不定他也已經回來了。
事情似乎進展得過於順利。
清水涼真的找到了上江洲琉生。
他比遊戲裏年輕多了,還是個少年模樣,看樣子還在上高中。不過身上那股氣質倒是跟遊戲裏很像。
而且也帶著金絲眼鏡,一股子斯文敗類的氣質。
不過清水涼跟他交流一番後傻眼了,對方表示遊戲方剛剛通知關服他就退出遊戲了,也不認得名叫清水涼的玩家。
記但是說起因他而死的川端阿加莎他倒是有些印象。
“那個玩家是你嗎?”他溫柔客氣地一笑,“很抱歉影響了你的遊戲體驗,等遊戲正式開服了你可以找我報仇,非常歡迎。”
“謝謝,不必了。”
這麽看來,和她一起被困在遊戲裏的並不是上江洲琉生。
那他是誰?
清水涼並不是沒懷疑過上江洲琉生,而且是很早就開始懷疑他了。
最早是在兩人因為宮野明美而遇見的那個晚上,上江洲琉生直接向她坦誠身份,表示希望兩人共同努力,一起回家的時候。
雖然他口中那個因為寂寞而需要同伴的理由也能站得住腳,但其實有一個邏輯很說不通。
當時兩人都默認完成通關任務就能退出遊戲,基於這種前提,清水涼又是以黑方身份出現的,上江洲琉生身為紅方難道不該首先懷疑兩人的任務是否相悖嗎?
如果她是【警匪版塊】的黑方玩家,那她的通關任務就是消滅紅方,二者就隻能存其一。
他是個聰明人,不該想不到這一點。
但上江洲那時候完全沒表現出這份擔心,隻能說明他一早就知道她不是敵方。
不過在後來的相處中,清水涼沒發現他有別的不對勁兒。而且他玩遊戲玩得十分投入,作為隊友也非常靠譜,清水涼就逐漸打消了顧慮。
所以這個上江洲到底是誰?
而且,他明知道告訴她上江洲琉生的實際地址,她就一定會發現他的身份有問題,為什麽要說實話?
難道是故意讓她知道的嗎?
那又是為什麽?單純好玩嗎?
“啊——”清水涼回到家,癱坐在沙發上,煩躁地揉亂了頭發,“算了,不想了。”
有一位偉人曾說過,世上有兩種人最容易獲得幸福,第一種是記性差的人,第二種忘了。
清水涼把腦子裏的思緒清理幹淨,快快樂樂地走進廚房,在冰箱上發現一張紙條。
[涼涼,爸爸媽媽要去過第一次一起吃拉麵的紀念日了,這段時間都不會在家,你無聊的話可以去找楠雄玩哦,愛你的媽媽-]
上周你們不是剛過了第一次一起去遊樂園的紀念日嗎?
眼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來晚的紀念日都沒得分了。
清水涼找出剛到貨的遊戲《僵屍大戰機器人》。這種一看名字就很辣雞的遊戲一般是該被直接扔進垃圾桶的。但沒辦法,誰讓楠雄君就好這口,專愛獵奇小眾遊戲。
[在說誰呢這個女人,離我遠點]
來到齊木家的時候,發現楠雄君已經把遊戲機和遊戲手柄都準備好了。
“欸?你知道我要來嗎?”
[完全不知道,完全是巧合]
“啊,原來是巧合啊,我還以為你會讀心術呢哈哈哈哈。”
離暑假結束還有十來天,爸爸媽媽這次出去不知道多久會回來,菊池茜在忙著趕漫畫畫稿,田中望要去養豬場兼職養豬,機器人則提前開學去給導師打工,算來算去,竟然隻剩楠雄君一個摯友可以玩……
[不,我要去進行暑期旅行]
雖然並非自願,但如果不去的話,媽媽會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記
“欸?暑期旅行嗎!我也……”
[噠咩!我拒絕]
“嗚嗚楠雄君太心狠了。”
有燃堂那些家夥在已經夠恐怖了,如果再加上清水涼這個女人……災難,絕對是毀滅級的災難,最後一點清淨也將消失不見。
絕對不能讓這女人跟去!
[繼續玩你的全息遊戲吧]
說起全息遊戲,難道日本已經有這麽成熟的技術了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為什麽沒有任何人對這件事提出疑問,那是因為所有人的認知都被超能力者影響了。
沒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幹的。
用超能力在原本的漫畫、小說或者遊戲世界基礎上創造出一個全息遊戲,齊木楠雄用超能力也可以做到。不過非常麻煩,他又不是重度遊戲愛好者,自然不會費這個力氣。
這麽看來,平行世界的他大概非常癡迷遊戲。所以才弄出這麽個東西來,讓別人陪他玩。
不過拜此所賜,清水涼來找麻煩的時間直線下降,齊木楠雄也度過了非常安寧的半個暑假。
希望平行世界的自己再接再厲。
“但是那個遊戲我已經通關了。”
竟、竟然已經通關了嗎?因為不能感知到遊戲裏發生的事所以錯過了這個消息。
[沒辦法了,這些電影你拿去看吧]
齊木楠雄收集的電影也盡是些冷門的東西,清水涼打開袋子看了眼。
果然大半都是沒看過的,像什麽《貞子大戰伽椰子》《嶗山道士與風流男鬼》《豬豬俠和蜘蛛俠勇闖奇幻世界》……一個個名字都還挺天馬行空。
清水涼滿足地提著袋子回家了。
這麽多電影,夠她看十天半個月的了。
幹脆再買幾本漫畫,動靜結合。
第二天晚上,清水涼窩在沙發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看《貞子大戰伽椰子》時,門鈴忽然響了。
……
在公安層層封鎖的深處,一間加密的單獨牢房裏,銀發男人倚牆坐著,為了防止他自殺或反殺,牢房附近百米都不許出現任何武器和尖銳物品。
他好像對這一切不太在意,靠牆閉目養神。
牢房裏沒有亮燈,那一頭銀色長發輕輕垂墜著。
上江洲琉生在他對麵坐下,“呀咧呀咧,弄得很狼狽啊。”
琴酒冷笑一聲,“你竟然單獨出現在我麵前,是覺得現在的我殺不死你嗎?”
銀發男人手腕腳腕都扣著鐵鏈,鐵鏈延伸到牆裏,掙脫不得。
“要抽煙嗎?”
上江洲琉生遞去一支煙,一點火星燃在煙頭。
琴酒挑了下眉,“你想幹什麽?”
上江洲琉生笑了下,“我很好奇,清水涼她死掉一個月了,”他好像沒看到銀發男人驟然變冷的眼神,好奇地問:“你想她嗎?”
“那女人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她這次最好是真的死了……”
“嗯嗯,這個你不用擔心,”上江洲琉生笑著點頭,紅色的眼裏閃爍著暗芒,“她在這個世界絕對是死了,不會再次複活了。不過她沒準兒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快樂。”
聽到“複活”這個詞,銀發男人半直起身往前了一下,又被鐵鏈猛地拽回去,一點血漬在手腕上沁記出,他皺了皺眉,眼睛盯著上江洲琉生,“你都知道些什麽?”
“有關她複活的事嗎?我當然清楚,因為是我把她複活的。如果沒有她,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上江洲語氣愉悅,“不過我也說了,她不會再複活,所以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我來,是想問你——”
他靠近銀發男人,居高臨下地半彎著腰。
“你想再見到她嗎?”
銀發男人掀開眼皮冷冷地看著他。
“我可以把你送到另一個世界去見她,你想去嗎?”
終於忍不住要對他下手了嗎?
琴酒往後懶懶地靠在牆上,他垂下眼睫,嗓音還是冷冷淡淡的,“想動手就動吧,無聊的試探到此為止。”
上江洲琉生輕輕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預祝你旅途愉快。”
看到你,她也會覺得很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