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一路風馳電掣,在楚河之上,如同翻江倒海的蛟龍,掀起了一陣陣浪潮。

大河劍典與七星劍訣截然不同。

七星劍訣注重淩厲鋒芒,劍氣凝聚成星光。

秦軒早就已經領悟出了劍意,所以,普普通通的七星劍訣,在他的手中,卻有著極可怕的威力。

而大河劍典,卻講究氣勢,劍勢如滔滔江河,洶湧澎湃。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劍道。

但是,薛紫衣對此的評價卻很高。

“這劍法才叫霸氣,不錯,我看,你以後就走這種路線吧。”

秦軒對此隻是一笑,卻並不答話。

他知道,薛紫衣曾經說過一句話,娘們才舞劍,男兒都練刀。

但是秦軒對此卻頗不以為然,劍修雖然不如練刀霸氣,但是帥啊。

一路上,秦軒遇到了許多的船隻,但是,他都沒有停下來,而是一直踏浪前行,苦修大河劍典。

雖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劍道,但是彼此之間,卻可以互相借鑒。

秦軒從不認為,世間有哪一門功法,就一定比另一門功法厲害,最重要的,還是要看修煉的人。

人厲害,功法才算厲害。

就好比彩雲追月刀,公然在萬寶閣出售,但是世間能夠練成此刀的,又有幾人?唐豔兒有這底氣,這一點讓秦軒很是佩服。

世間有幾人能將自己的獨門功法公然拿出來販賣的?所以,當初小葉彤向自己提出要學禦劍術,秦軒十分痛快的傳給她了。

如此這般,在楚河之上行了一日。

秦軒已然離開了青州城範圍,進入了望江城。

楚河滔滔,貫穿望江城而過,將這一座城池分成了兩半,沿岸極為繁華。

秦軒便是在進入望江城之後,停止了修煉。

此刻已至深夜,楚河兩岸燈火璀璨。

秦軒聽到了喧嘩之聲。

有人在宴請賓客,功籌交錯,談笑聲喧鬧而放肆。

有人在沿街叫賣,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引來孩子們的一片歡呼聲。

有人在比武較技,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

也有人在靜靜的修煉。

秦軒看到了一副與從前截然不同的畫卷。

兩岸停著不少樓船,有的極度奢華,有的卻十分簡陋。

秦軒沒有上岸停留的打算,準備買下一艘船,繼續前往國都。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在河岸邊上,有一葉孤舟,靜靜的停在那裏。

孤舟之上,有一個相貌清秀的農家少女,正在煮酒溫食。

船上還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身形消瘦,手中卻握著一把二胡。

看樣子倒像是爺爺和孫女。

小船上打著燈籠。

這意味著,這船等著客人。

秦軒從此路過,突然被孤舟上的魚香味給吸引住了。

然後就停了下來。

薛紫衣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怎麽?想吃魚啦?”

秦軒卻道:“你不覺得,這兩個人很奇怪嗎?”

薛紫衣道:“怎麽奇怪了?”

秦軒笑了笑,道:“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看著像是普通人,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看著也像是個普通人,但是,她殺魚的手法,卻讓人眼前一亮。”

薛紫衣道:“人家殺得久了,自然就熟練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是想吃魚,還是想吃美人魚?”

秦軒卻道:“這麽平平無奇的兩個人,卻能在這楚河之上安然行走,似乎已經很多年了,你說,他們是普通人嗎?”

薛紫衣沉默了片刻,道:“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誰又不是普通人?”

秦軒突然愣住了。

“這位公子是想租船嗎?”

枯瘦的白發老者,突然轉頭看了秦軒一眼。

他的老眼昏濁,似乎已經看不清楚了。

秦軒搖了搖頭,道:“不想。”

老者笑了笑,並沒有在說什麽。

但是那位農家少女,卻突然抬頭看了一眼秦軒,道:“那你是想吃魚?”

秦軒點了點頭。

少女頓時笑了,對那老者道:“你看吧,又是饞嘴的。”

老者臉上浮現出一絲寵愛的笑容,道:“誰讓你做的魚好吃呢?”

說罷,他又看向秦軒,道:“公子既然想吃魚,站在河裏可是吃不到。”

秦軒道:“看來我就隻能上船才能吃到了。”

少女笑了笑,道:“魚在船上,不上船怎麽吃?”

秦軒道:“上了船,就要租船,否則就會被趕下去,是不是?”

少女道:“那是自然,若非如此,我們這小船又怎麽會有生意?”

秦軒道:“不知道這船是怎麽個租法?是要錢,還是要命?”

少女搖了搖頭,道:“既不要錢,也不要命。”

秦軒好奇道:“那要什麽?”

少女道:“什麽都不要,還送東西。”

秦軒愣了好一會兒,道:“送什麽東西?”

少女又道:“當然是好東西啦!全天下都買不到,東西。”

秦軒頓時心中越發,奇,這老者和少女明顯不簡單,說的話,也不知道真假,透著一股子古怪。

秦軒笑了笑,道:“不要錢,不要命,還白送東西,像這種好事,我是第一次見,你們是每個人都送嗎?”

少女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會,每個人都送,那好東西就不值錢了。”

“有道理。”

秦軒突然很想知道,這所謂,東西,究竟是什麽。

於是,他就一腳踏上了這一葉孤舟。

這一葉孤舟,就這麽順著江水,漂流到了河中,一路慢悠悠的前行。

少女做的魚,果然是人間美味。

秦軒一口氣吃了兩條,仍然意猶未盡。

就這條小船兒漂流的速度,飄到國都,不知道何時了。

但秦軒一點也不著急。

明月高懸。

老者突然拉起了二胡,少女則是坐在床邊,光著的腳丫,浸在了河水之中,在一邊哼著小曲。

秦軒聽不懂,但突然覺得,很有意境。

他也不說話,就看著楚河兩岸的風景,心情突然變得很平靜。

原本淒涼的二胡聲,在這月夜之下,突然顯得有些肅殺,秦軒感覺不到這兩人身上任何的靈力波動。

“媳婦兒,這兩個人很不對勁啊,這老者,我感覺,就會恐怕已經達到辟宮境,否則,我不至於完全感覺不到。”

“還有這個少女,我覺得他的刀法,可能不在唐豔兒之下。”

秦軒沉吟片刻,道:“會不會有危險啊?”

薛紫衣道:“你都已經知道他們不簡單了,還來問我?你自己還要上船,怪我嘍?”

秦軒頓時相當的鬱悶。

“你說,他們不要錢,也不要命,甚至還白送東西,你說圖什麽?”

薛紫衣道:“這還不簡單?不要錢,也不要命,那肯定是要人啊!你想想,是不是這老頭主動問你要不要租船?”

秦軒暗自點頭,他隻不過是在邊上停了一下,老者主動詢問,但這也很正常。

拉生意的,誰不是這樣。

薛紫衣又興致勃勃的分析道:“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這老頭看自己的孫女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婆家了,所以看你長得英俊,就主動叫你上船,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秦軒如此一想,別說,還真挺有道理。

薛紫衣又道:“既然是這樣,自然不會要你的錢,更不會要你的命,就是要你這個人啊!”

秦軒覺得有點荒謬,道:“那白送東西又是什麽意思?”

薛紫衣道:“人家連孫女都白送給你啦!你沒聽剛才說的嗎?錢都買不到,東西,有的人送,有的人不送。”

秦軒感覺這推測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這少女長相清秀,不至於白送都沒有人要,但看這二人在這楚河之上,已經有許多年。

人隻有一個,怎麽可能一直白送都沒有送出去?薛紫衣突然道:“還有另一種可能,這所謂,東西,其實並不是人,而是,陪你睡一覺而已。”

秦軒忍不住笑了,道:“怎麽可能?你把人家當妓女了?人家又不要錢,我覺得她也不像這種人!說到底,這樣做圖什麽?”

薛紫衣道:“有沒有可能,其實她和柳如嫣一樣,睡一覺,你的一身功力就沒了?”

秦軒頓時氣得瞪直了眼睛,突然覺得,這個推測,似乎很合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世間像這種歹毒的功法,其實並不少見,隻不過修煉的人很少,但是,卻非常可怕。

像這種吸人功力修煉的,並不在少數。

秦軒看了一眼那好像天真爛漫的少女,心中卻不願意相信。

他總覺得,薛紫衣所說的事,還是太過離奇了。

薛紫衣突然道:“你怕什麽?她又吸不了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秦軒卻是不說話了。

因為此刻,二胡聲突然停了下來。

但月夜下的楚河,那一股肅殺之氣,卻是越發的濃鬱了。

秦軒突然轉過頭,看向了河岸的右邊。

正有幾個人影正踏浪而來。

他們的腳步十分奇怪,保持著一種極為奇特的節奏,各不一樣。

但整個河麵的風浪,卻突然越來越大了。

秦軒又突然看向了左邊。

又有八個人,朝著河中央走來,目標,似乎正是自己所乘坐的這一葉孤舟。

秦軒心中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老者的二胡聲,莫非就是信號,故意引來這些人,要對自己不利?秦軒沒有繼續猜測,因為,這已經是事實了。

左邊八個人,右邊八個人,這十六個人,全部都是黑色的勁裝,保持著一個特殊的陣型,慢慢的圍了上來。

秦軒目光一凜,忽然看著旁邊的白發老者。

老者卻是又拉起了二胡,道:“公子是不打算出手,救我們爺孫兒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