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長歎從神火鷹這兒發出。

它側過腦袋,似乎不願去看這一幕。

“族長!”

無數神鷹族的人也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淒厲嘶吼,發了瘋般朝神鷹族長那衝去。

此刻誰都不再去管白夜,甚至連這邊的山羅煙,都無人理會。

畢竟神鷹族長都快沒了,誰還在乎個山羅煙?

不一會兒,神鷹族長周圍聚滿了神鷹族人。

人們痛苦的看著奄奄一息的神鷹族長,又憤恨的將目光朝那邊的白夜拋去。

“你們顯然低估了鴻兵的力量。”白夜轉過身,平靜說道。

“不,我是低估了你的力量,我沒想到你一個晉帝期存在……居然能夠這般得心應手的使用鴻兵。”神鷹族長沙啞道。

“現在呢?後悔了嗎?”白夜道。

“後悔,有什麽後悔的?我做的事我從不後悔,因為我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正確的。”神鷹族長沙啞道:“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神鷹族,我問心無愧!我有什麽可後悔的?”

“愚昧到了極點!”

白夜連連搖頭,麵無表情道:“你真的是為了神鷹族?不,你是為了一己私欲罷了,你取天之神羽,也不過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何必說的這般冠冕堂皇?”

“你根本不懂!我若不強大,如何守護神鷹族?難不成神鷹族得靠一個弱者去守護?”神鷹族長咆哮道。

因為情緒激動,他的嘴裏吐出大量的鮮血,身上被死龍劍貫穿的地方,也出現了猙獰的血縫,看起來慘不忍睹。

但他這話剛說完,白夜卻是咆哮嘶吼出聲。

“神鷹族!從來不是隻靠你一個人去守護!”

這一嗓子,立刻讓神鷹族長啞口無言。

“你說什麽?”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神鷹族不是你一個人的!它是屬於整個神鷹族人的,它不該由你一人來守護,你也守不住!你太過盲目了,你太過不信任你的族群了!你隻信你自己!”白夜冷冽道。

“你胡說……咳咳……咳咳咳……我……沒有……”神鷹族長情緒激動,還行辯解,但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淌的更多,他身上的生命氣息也在瘋狂的流逝。

“沒有嗎?捫心自問,你覺得你真的沒有?同樣是守護,我想守護裏聖州,並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多偉大,而是我有必須要保護的人!但我不會盲目自信於自己的實力,不會一味去認定鴻兵就是天下無敵的,我堅信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隻有將整個裏聖州的人聯合起來,我們才能戰勝一切,才能不懼一切!”白夜沉聲說道。

他的性質其實與神鷹族長很類似。

若是在以前,他與神鷹族長一樣,也是盲目的崇拜個人實力,覺得隻要自己天下無敵了,這世界上便是沒有什麽事能難倒自己,自己能夠做到任何一切事情。

可在經曆了暗王朝事件後,白夜發現他錯了。

一個人再強,始終是有缺陷的。

哪怕是強如暗王朝領袖,卻依然有他力不從心的事。

所以這一次外敵入侵,白夜才會不竭餘力的聯合各方力量,共同抗敵。

然而神鷹族長並不能理解這件事。

他已經深陷其中,旁人所言統統都聽不進去了。

若他身處位置不高,倒也無所謂,可他是一族之長,就不能這般任性!

神鷹族長咬著牙,冷冷盯著白夜,顯然,他依舊是不甘心。

可這又有什麽意義?

神火鷹龐大的身軀緩緩降落下來,它身上的溫度降了很多。

“神火鷹大人!”

許多人帶著哭腔望著神火鷹。

連神鷹族長都被白夜殺了,他們實在是沒有勇氣去找白夜報仇,隻能將希望寄托於神火鷹的身上。

可神火鷹卻是站在白夜那邊。

神鷹族的人何等絕望……

“你還不服氣嗎?”神火鷹望著神鷹族長道。

“神鷹族會因為你而走向沒落……”神鷹族長虛弱道。

他已經沒有了多少氣力。

“那你知不知道,神鷹族很有可能會在今日被滅族。”神火鷹低聲道。

“滅族?”神鷹族長微愣。

“看看你周圍吧。”神火鷹道。

神鷹族長渾身一顫,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忙朝四周望去。

然而這一回,他的神情變得呆滯起來,那暗淡的雙目也失去了神韻。

原來四周地麵全是神鷹族族人的屍體。

鮮血已經將大地染紅,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散落的羽翼……

現場宛如人間地獄一般,慘不忍睹。

而那些活著的人,也都不好過。

他們身上都負著傷,有的人皮開肉綻,有的人天魂受損,也有的人缺胳膊短腿。

可他們依然還堅持著站在這裏,堅持著為神鷹族而戰!

他們是真正的勇士。

但是……這並不足以戰勝敵人。

因為他們的敵人白夜,此刻是完好無損,渾身上下連一丁點兒傷勢都看不到。

甚至連他的氣息都沒有消耗太多……

看到這裏,神鷹族長徹底明白了,不能再打下去了。

繼續打下去……那就隻是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去拚,去消耗!

神鷹族……經不起這樣的損耗。

恐怕到時候縱然是擊敗了白夜,又能如何?隻怕神鷹族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你看清楚了吧?你明白了吧?就因為你的貪婪與自私,無數無辜的族人慘死!現在,你若是還堅持打下去,今日,神鷹族必然滅族!”神火鷹低吼。

這一嗓音,徹底震醒了神鷹族長。

他呆呆的望著神火鷹,又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族人。

這些族人的臉上雖然有無數憤怒、痛苦與不甘,但幾乎每一個人的臉上還掛有濃濃的恐懼。

是的,那是對白夜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那些倒在地上的神鷹族人,他們都是親眼看見他們如何死去的。

他們如何不恐懼?

“算了,結束了吧。”

神鷹族長用著疲倦的語氣道:“結束了,都結束了吧……爾等,不要再打了……”

“族長!”

眾人哭喊著。

但神鷹族長已不願再多言。

他緩緩閉起雙目,像是陷入了沉睡,而他周身的生氣,已經逐漸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