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岩戰栗不已,嚇得雙腿發軟,走路都踉踉蹌蹌的。

而他身後那些弟子們也無不惶恐。

“發生了什麽事?”青帝看了眼嚴岩,淡淡問道。

心直口快的嶽榕樹立刻將事情的原委全部說出。從頭到尾,一節不差。

青帝雙眼半睜:“哦?還有這種事情?”

“那個……師尊,不是的,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在那種情況下,如果繼續保全林正天,必死無疑啊,難道師尊是希望我們留下來陪著神途師兄,陪著林正天一起死嗎?”

嚴岩跪在地上,顫聲說道。

這話的確在理,那種情況下,除非是信念堅定或腦子有問題的人,否則誰會留下?就靠鴻天宗、林家、冰宮這點人?還不夠隱世一族塞牙縫呢,逃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你說的不錯,那種情況下,逃跑也是人之常情,你們刻苦修煉至今天這種境界,十分不易,若就這樣死去,怎能甘心?”青帝緩緩說道,目不轉睛的盯著嚴岩。

嚴岩一聽,心頭立刻被喜悅填滿,他看到了希望。青帝都這般說了,豈不是說他可以混過去,可以相安無事?

然而接下來,青帝的一盆冷水直接當頭澆在他的頭上。

“那麽,嚴岩,為師問你,我鴻天宗宗規第十章第七條是什麽?”

“啊?這……”嚴岩渾身一顫,牙齒發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師父,我替他回答吧,我鴻天宗規第十章第七條,同門有難,決不可見死不救,舍棄而逃,違者,逐出宗門!”旁邊的嶽榕樹冷哼哼的說道。

“是這樣嗎?”青帝盯著嚴岩。

嚴岩跪在地上,半響才垂著腦袋顫道:“是……是這樣的,師父……”

“你神途師兄我不說,你道心師兄呢?他修為全廢,連走路都極為困難,你們就這般舍他而去嗎?”青帝淡淡的說著,但質問的語氣足以穿透這些魂者的心。

“師尊,請寬恕我等。”

嚴岩後頭的人跪在地上,磕頭哭泣。

“實際上當時那種情況,即便你們留下來相助道心撤離,死傷的人數也會更大,若僅是這一點,為師也是能夠寬恕的,畢竟不能為了一人而讓更多的人陪葬,隻是……在你們與神途他們脫離關係,脫離險境之後,你們為何不火速通知宗門求救求援,為何……隻是在一旁袖手旁觀的看熱鬧?這一點,你們能向為師解釋一番嗎?”青帝再問。

這一問,嚴岩一眾全部啞口。

“說啊!”嶽榕樹喝問。

“這……這……”嚴岩身如篩子,顫晃不止。

“罷了!”青帝悠悠一歎,揮手道:“我與你們,師徒緣分已盡……你們……都走吧。”

“師父!!”

這群弟子們跪著爬過來,拉著青帝的衣袍哭泣不已。

“師父,我們知道錯了,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我們對不起神途師兄,對不起道心師兄,師父,請原諒我們吧。”

哭聲不止,但青帝不為所動。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些弟子的心性,他已看透,即便留了下來,也難以教化。

這一刻,青帝是下了決心。

人們見乞求無果,哭的更加悲傷了。

但就在這時,一個人提劍走了過來。

不是別人,正是白夜。

他立在了嚴岩的麵前,伸出手掐住其脖,將驚慌失措的嚴岩提了起來。

“你……你做什麽?”

嚴岩雙腳亂蹬,惶恐的吼道。

“我林師兄本可被神途師兄安然帶離九魂宮,安全撤退,卻被你出賣,青帝前輩不追究你的罪責,但我白夜可沒說放過你,現在你已經不是鴻天宗的人了,我也沒必要客氣了!”白夜雙眼猙獰,冷冷說道。

“你……你……你……白夜!你放肆!!師尊還在這,你豈敢這樣對我?快點放開我!!”嚴岩嚇得鼻涕都流出來了,五官誇張的睜大,大吼大叫。

“想活命,就告訴我,誰指使你這麽幹的!”白夜淡問。

“你在說什麽?”嚴岩身子打了個哆嗦,顫聲問。

“如果你不出聲,你其實可以跟神途師兄他們一起安然逃脫,在那種情況下,沒人能注意你,就算注意到你們,隻要出了包圍圈,你們完全可以逃跑,但你沒有,相反,你在神途師兄剛出宮門,就立刻叫喊,這種情況下,神途師兄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走不掉,宮內有南宮傾城他們,宮外有隱世一族與各大宗派,他們就像餃子一樣被包的死死的,如果你不是有意為之,那你是為了什麽要讓神途師兄他們陷入如此絕境?”

白夜緩緩拔出獄碑劍,抵在了他一條胳膊上,淡道:“你的目的是什麽?或者,你身後站著什麽人?都說出來吧!”

旁邊的人聽到白夜這一番分析,立刻恍然。

的確,哪有這般巧的事情?難道嚴岩是傻子,看不清當時的形勢嗎?

“白師弟說的對,嚴岩背叛我們肯定不隻是為了求存這麽簡單,他肯定已經投靠了誰!”嶽榕樹馬上添油加醋。

“是這樣嗎?”青帝眼神也有些不好看了。

“不……不是……”嚴岩大喊。

但話一落,他的兩隻臂膀便被卸了下來,鮮血噴湧,嚴岩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四方。

“我說!!我說!!”

嚴岩可不是什麽硬骨頭,劇烈的疼痛摧毀了他的意誌,還不待白夜繼續逼問,他便直接招了。

“我……我是蘇……蘇家派來的,幾年前,我離開鴻天宗……準備自己去外頭闖**一番,卻被蘇家招攬,蘇家許以重利,讓我重回鴻天宗,要我監視鴻天宗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神途的一舉一動,隨時……隨時向他們匯報。”嚴岩顫道。

“幾年前我可沒來鴻天宗,由此可見蘇家不是衝著死龍劍而將你安插進來的,他們讓你監視神途是為何?”白夜淡問。

“因為……因為蘇家想要除掉神途。”嚴岩顫道。

“除掉神途?”

人們望著神途,一頭霧水。

卻見神途搖了搖頭:“我至始至終皆與蘇家無仇無怨,他們為何要殺我?”

“因為……因為你是下一個有可能邁入帝道的人!”

嚴岩戰戰兢兢的喊道:“蘇家擁有兩尊大帝,更有武帝這樣的絕世存在,蘇家想要稱王稱霸,霸絕九魂,就必須控製大帝的數量,所以,任何有可能邁入大帝的種子都是他們的眼中釘!”

這一咆哮,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武帝胃口不小啊。”炎帝哼笑:“他這般做,也不怕毀了上任武帝積攢下來的名聲?”

青帝默不作聲,隻是幽幽一歎。

真相大白了!

但這真相,卻令所有人都憂心忡忡!

“九魂,怕是要亂了。”

青帝歎息。

炎帝笑了笑,沒有接話。

白夜鬆開了手,嚴岩剛要跪地拜謝,卻被一道光暈貫穿了頭顱。

他帶著不甘,倒在了地上。

“你們,自廢修為。”

白夜淡漠的看著身後幾名落井下石的鴻天宗弟子。

他們對視一眼,立刻打碎胸口天魂,叩首而敗。

“看在青帝前輩的份兒上,我不殺你們,滾吧。”

“多……多謝……”

幾人顫晃起身,踉蹌離開。

解決了鴻天宗這邊的事,事情卻並未就此結束。

便看一群人姍姍來遲,趕至此處。

“爹?”

人群中跪在地上驚嚇不已的南宮傾城看到來人,頓時欣喜連天,起身喊道。

“南宮傾城!”

白夜提劍走了過去:“你的賬,還沒有算呢。”

南宮傾城臉色發白,剛才她跟胡蒼遼就一直在躲避著白夜的眼神,以為自己能蒙混過關,殊不知她其實一直在白夜的眼皮底下。

此刻青帝已到,白夜也不必太過倉促,局勢已經得到了穩定。

現在,他要一個一個的算這些人的賬。

來的這批南宮家族的人都是族中強者,由南宮家主南宮衝親自帶隊,偽皇足足有五尊,極為恐怖。

“傾城,你沒事吧?”

一身奢華服飾的南宮衝看了眼驚恐不定的女兒,開口問道。

“我……我沒事,爹,快帶我離開這兒,快帶我離開……”南宮傾城急促的說道。

“放心,你爺爺這次也來了,有他在,大帝之下,沒人是他的對手,這裏無人敢放肆。”

南宮衝淡淡一笑道。

“爺爺?”

南宮傾城愣了下,看向人群。

但下一秒,人群中一名穿著樸素的老者卻是快步上前,對著青帝、炎帝跪地叩拜。

“南宮門人南宮玄,拜見青帝大人,拜見炎帝大人!”

此言落下,南宮一族嘩然不已。

“那就是九皇十帝中的青帝……與炎帝?”南宮衝也極為驚人。

九皇十帝在雄絕大陸就是個傳說,見其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南宮衝本就是隱世一族,與世俗強者見得少,加上九皇十帝皆不輕易露麵,又豈能認得青帝炎帝?

南宮傾城艱難的點了點頭。

“起來吧。”

炎帝淡道。

“多謝二位大人。”

南宮玄忙抱拳。

“你們來這作甚?”青帝問道。

“回稟大人,處理一點私事。”南宮玄恭敬道。

“什麽私事?”

“我們南宮一族風聞有人在九魂神子上以卑劣手段迫使我族種子不得參戰,特來討回公道!”南宮玄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

“哦?”

炎帝來了興趣,忙問:“是何人呐?”

“那個人的名字叫白夜!!”南宮玄掃視在場人一圈,喝問:“誰是白夜?”

“我。”

青帝旁側的白夜淡道。

南宮玄眉頭微皺。

他不認識白夜,從白夜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判斷,白夜也不過隻是個焚天境人。

但不知為何,這個家夥怎麽與二位大帝站在一起?

不管了!事到如今,已沒有選擇!

南宮玄及南宮衝興師動眾的過來,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死龍劍,而是為了挽回南宮家族的顏麵。

畢竟南宮傾城被嚇得連參戰都不敢,實在太丟人了,因此他們必須從白夜身上入手,隻要誣陷是白夜用卑劣手段迫使南宮傾城不得參戰,那南宮世家的顏麵方能保存,否則事情傳出,南宮一族如何抬得起頭做人?

“白夜,你害怕與我南宮一族的種子南宮傾城交手,便用卑劣的手段迫使她不得參戰,好生無恥,你可還有話說?”南宮玄怒聲質問。

豈料他這一言,炎帝哈哈大笑。

周遭一些人都忍俊不禁。

南宮玄及南宮衝等人有些迷糊了,四處張望,一頭霧水。

怎麽回事?

為何大家都在笑?

唯獨白夜淡淡開腔。

“南宮傾城,你跟你爺爺說說,我有迫使你不得上台與我交手嗎?”

“沒……沒有……”南宮傾城低著腦袋顫道。

“傾城,你在作甚?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馬上閉嘴!”南宮衝惱道。

他們過來就是為維護南宮家的顏麵,南宮傾城居然還承認。

豈料南宮傾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急喊道:“父親,爺爺……你們……你們不要再說了!!白夜就在剛才……連斬了兩尊大帝!!”

“什麽?”

一眾人瞬時傻眼,如同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