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少城主陸晚棠
唐正的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藍少澤的身上。
曾經的藍少澤,在烏龍鎮那樣一個魚龍混雜之地,獨掌一方花田,手下擁有明暗兩處的強大私人武裝,加上三星武者傾力投靠,何等的意氣風發?
那個時候的藍少澤,就連兩大宗門的宗子都不會放在眼裏。
他說烏龍鎮容不下他,他所要帶領的隱藍山莊,或許真的能拿到分封令,建立新的世家,將強大的力量鐫刻入血脈之中,代代傳承……
可是現在,那個整個唐家堡的長輩都視為未來威脅的藍少澤,竟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李致的身後?
眉目如舊,但眼底無光。
就在唐正看藍少澤的時候,藍少澤也一樣在看唐正,唐正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除了陌生還是陌生,他的目光停留時間也不長,隻停留了一眼,就已經轉開了。
唐正歎了口氣。
這確實不是藍少澤!
藍少澤是什麽人?唐正宴請百煉坊的宴會上,他敢一個人前來挑場子的人。
見到唐正這個生死大仇,他的反應絕不會是這樣的隱忍,更不會是陌生。
唯一的解釋就是,站在這裏的藍少澤,根本不認識唐正!
“唐正!你……你這是幹……幹什麽?”桌上的一個聲音,終於把唐正的目光從藍少澤身上拉了回來。
唐正是來會會他的老仇人的,可是,誰想那個老仇人已經完全變了樣,偏偏特別巧的是,桌子上還有他的新仇人?
李致根本不知道他跟藍少澤什麽仇什麽怨,甚至連他身後的人叫藍少澤都不知道,他眼中看到的場景,就是一個人突然闖了進來,帶著椅子,自顧自地坐下來。看上去還準備吃兩筷子的樣子。
本來,看見突然有人闖入,李致本來還想上去訓斥的,可看清是唐正之後。他整個人就跟見了鬼似的。
是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早就進入一粟學宮了。
辛辛苦苦的謀劃,卻被他一手破壞。
他當初那麽賣力的演戲、遊說。他容易嗎?
甚至在無數個夜晚的夢裏,都夢見他是如何被唐正破壞掉一手計劃。
夢魘,唐正就是他的夢魘!
距離學宮考核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好不容易慢慢地從夢魘中解脫出來,開始他新的生活的時候,唐正竟然又出現了!
而且,今天可是他非常重要的日子!
今天在這春曉酒樓的芙蓉閣,他攀上了兩個翡石城的大人物,正準備商討一件可能讓他青史留名的大事,如果能夠做成了。那他李致就算不能流芳千古,至少也能遺臭萬年!
結果,他們才剛剛開始聊……
李致的心裏剛剛閃現了那麽一點“或許可以借著幫大人物做這件大事的機會,稍微修理一下唐正”的想法,不過一息之後,唐正居然就破門而入了!
真TM是活見鬼了吧!
他是會讀心術還是會瞬移啊?
千真萬確他就隻是腦子裏那麽過了一下下而已,甚至連具體怎麽做都還沒來得及想,畢竟,他們今天來討論的這件事事關重大,他也不可能強行為了整治一下唐正。而把這件事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偏偏唐正被他拉回了視線,還一臉像老朋友似的笑容,朝著他揮了揮手:“嗨,李致啊?好久不見。”
李致心頭頓時又是五顏六色的羊駝。踩著歡脫的小碎步奔過。
他隻想大聲吼出一句,老子和你很熟嗎?老子不想見到你!
李致的臉色一下就沉了洗下來,可是,他沒有引起唐正什麽反應,卻是讓翡石城城衛隊統領徐風,猛地看了他一眼。
什麽鬼?這個唐正不是來找他徐風麻煩的嗎?
當然。李致之前光顧著注意唐正去了,同樣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唐正拎著椅子進來的時候,有個人的臉色和他一樣稍微變了一下。
那當然就是徐風!
隻不過,徐風看見唐正的闖入,眼底的不悅隻是一閃而逝,仍隻顧拿著手裏的酒杯,淺酌著。
唐正這張臉,他可忘不了!
不久之前,寧墨當街刺殺唐正,被唐正逮到了,卻不願意把人交給他們城衛隊,還跟他打了半天的哈哈,讓他一連好幾天都被下屬在背後戳脊梁骨。
他堂堂一城的治安統領,要什麽人要不到,可唐正這麽一個不知道哪個窮鄉僻壤跑來的小子,就因為考入了一粟學宮,竟不把他放在眼裏了,這口氣他怎麽都咽不下去。
他看到唐正破門而入的表現,雖然比李致強那麽一點點,可他的腦回路,跟李致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好不容易要做一件大事,攀上了大人物……
當然,就要好好地借刀殺人一番!
而且他查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逮著點唐正的尾巴,準備談完了正事之後,就把唐正這件事“順便”地給提出來,一起借著大人物的力量給解決了,誰知,他的腦子裏才剛冒個泡,唐正就突兀地刷新在了他麵前……
再一看,好像不是他一個人見鬼,怎麽李致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
“嗨,徐統領也好久不見。”唐正指了指身後的寧墨,笑道,“我這個人說到做到,等他還債還完,我立刻就把他交還給徐統領!”
徐風一愣,隨即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李致又和他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對視之間,卻滿是茫然和混亂。
當然,最茫然和混亂的不是李致也不是徐風,而是坐在第三個位置,也就是主位的那個年輕人。
一桌子上的三個人,隻有這個人唐正是不認識的。
此人雖然年輕,卻自然的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氣息,想必非富即貴。
他隻是抬起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唐正,看著李致,看著徐風,卻沒有開口問話。
唐正今天打了一天的星鬥。覺得喉嚨有點發幹,笑著伸手拿過桌上一個酒杯,倒滿,一仰而盡。
看著氣定神閑的唐正。李致就覺得心中一股火燒啊燒啊。
唐正看著李致和徐風臉上的肉都跳了跳,不禁一笑:“都怎麽了,不就喝了你們一杯酒嗎?”說著,他低頭看向酒杯,“這酒很貴?”
那個一直坐在主坐的年輕人。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李致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夠了!”他指著唐正吼道,“你TMD有病啊,誰請你進來的啊,我們吃飯關你毛事啊。還有,誰讓你亂動,喝我們酒的,有經過我們同意嗎?”
李致一通亂吼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主場,偷偷看了一樣中間的那個年輕人,見他隻是麵帶微笑。沒有任何的異樣,才又鬱悶地朝著唐正吐了口氣。
徐風的眉頭微皺,也瞟了那個主位的年輕人一眼,捏著酒杯一言不發。
李致剛隻說了一句話,卻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氣一樣,很是緩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如果是路過,這裏沒有人想跟你打招呼,如果是來找麻煩,我們也奉陪……如果都不是。你他奶奶的現在立刻給我滾出……”
鏘!
他話還沒說完,突兀的,唐正左肩膀旁邊出現一把劍,劍鋒直指李致。流光盈轉,寒氣逼人。
李致的“出去”兩個字,被淩厲的劍光硬生生地給按了回去!
劍光如流水一般,卻暗湧殺意。
李致嚇得一哆嗦,朝著出劍之人看了過去。
那是怎麽一雙眼睛啊?
雖然麵容看不見任何的憤怒,可幽黑的雙目。眼底的寒光,讓李致猶如墮入冰窖一般。
“……”唐正回過頭,看了徐清炎一眼。
他不開口的時候,徐清炎很少會有過激的舉動,今天這是怎麽了?
而更詭異的是,徐清炎似乎隻是出劍嚇嚇李致?因為,李致閉嘴之後,徐清炎就把劍給收回去了。
如果站在李致身後的真的是藍少澤,肯定能一眼看出徐清炎這舉動很突兀,突兀到都不像徐清炎了,可惜,麵對如此反常的徐清炎,藍少澤卻沒有任何反應。
徐清炎默默地將劍收回腰間,同樣聲色不動地看了一眼藍少澤。
可李致他們不知道這樣的徐清炎很反常,隻覺得他是護主心切,李致當即不敢再亂開口,軟軟地坐回了椅子上,不停起伏的胸口,不難看出現在的他很驚慌。
他想伸出手去拿酒杯,掩飾一下他被唐正一個隨從嚇到了的尷尬事實,可顫抖的手臂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唐小侄,不請自來,想必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徐風冷哼一聲,還以為能和大人物同桌的李致,也是什麽少年才俊,可沒有想到竟然這麽不堪。
被唐正一踹門就嚇得一臉見鬼的樣子,又被唐正的一個隨從嚇軟了,除了外表看上去還有那麽點架子,內裏原來是個草包。
相反,李致身後站著的那個“家奴”,雖然一直一言不發,卻讓徐風感覺非池中之物!
不過,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徐風也還是站了出來。
“哦哦,徐統領,我碰巧路過。看到你們老熟人在裏麵,進來打個招呼,不行嗎?”唐正滿臉和煦,讓人猛的一看,還真以為是徐風的侄兒在問好。
那個坐在主座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還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芙蓉閣的格子門。
又不是水晶或者琉璃做的門,還能“看到”老熟人在裏麵了?
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還不帶臉紅的!
“不是我說你啊,唐正小侄啊,你要來也該之前給叔叔打個招呼啊,我好給你先訂下一個包廂。你看,你這突兀的闖入,不是太過唐突了嗎?”徐風嘴上說著照顧唐正,其實隻是譏諷唐正連包房都預定不起。
“嗬嗬,您老費心了。”唐正當然也聽出了徐風的言外之意,不過,和他比錢,是不是有點找錯了對象?
看著他們一來一去地說著沒有營養的話,坐在主座的那個年輕人,算是聽不下去了。
他看得出來,唐正這會兒閑得很,在這兒坐上一晚上恐怕都沒問題。
可問題是,他們還要說正事!
再讓他們這麽嘴炮下去,正事就沒法說了。
“原來是最近翡石城風頭正盛的唐正公子,久仰了。你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一粟學宮,還出任鑄造導師,偵破刺殺案件……最近,家父和我的耳朵裏,時常會響起你的名字……”那個年輕人特意站了起來,一派儒雅,謙遜有禮,極有教養。
“正是。還沒請教……您是?”唐正打量著對方,也吃不準這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少城主的名字你能知道的?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李致沒好氣地低聲嘟噥了一句,順便暗捧了一下那個金冠玉帶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笑了笑,裝作沒有聽到李致在說什麽,朝著唐正抱了抱拳,笑道:“在下,陸晚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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