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龍卑鄙，一招秒殺
郭靖在主陣後麵，早已看得睚眥欲裂，他強壓住喪子、喪女之痛，欲傾全城之軍力決一死戰，以身報國才是不虛俠名！他不由是看了愛妻一眼，打馬上前，橫槍立馬在前，八千宋軍在後，兩軍對峙良久，郭靖與忽必烈隻不過數丈之隔，忽必烈欠身道：“郭伯伯，你區區八千人，豈能與我大蒙古十萬精兵抗衡？大宋朝廷腐朽，民不聊生，亡國本是天命，玉石俱焚，又是何苦呢？我敬你是天下第一大俠，當年與家父乃是金蘭安達之誼，給你一條生路，你快快去罷！”
“狗屁！”郭靖身邊的少林無色大師怒道：“滾回大漠塞外去！”他出家人卻是與西狂楊過交好，不是迂腐之人，這回率領少林中熱血弟子十八人前來助戰，早不作活著回去打算？哪裏有什麽虛偽的言語？
郭靖怒目圓睜，並不答話，又是用手中銀槍一指，武修文率領一千精兵一擁而上，欲將忽必烈砍成肉泥。不料鐵水連凍帥旗一展，忽必烈兩旁近衛軍齊刷刷地用盾牌擋住了去路。身後的元軍紛紛迅速為忽必烈讓開一條通路，待他撤回軍中安全處立即恢複原狀。
“狡猾……”郭靖冷笑一聲，衝入敵群開始廝殺，宋軍也以一當十，奮力迎戰。武敦儒兄弟、完顏萍、耶律燕、程英、陸無雙等人各率一千人馬在陣中橫衝直撞，擊散了蒙古的六個萬人陣形。郭靖在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不減當年之勇。他用周伯通傳授的左右手互博術，左手使降龍十八掌，右手活使七十二路楊家槍法，或是“越女劍法”頃刻間殺死五十餘人。
黃蓉想起耶律齊，郭芙，郭破虜已死，不由是一擦打狗棒上的淋漓鮮血，用絆、劈、纏、戳、挑、引、封、轉八訣殺出一條血路，威風凜凜，巾幗不讓須眉，數十元兵頓時死在打狗棒下，而元兵士氣絲毫不減，踩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怒吼前行。
武當派張三豐真人，月祖師都是護衛在黃蓉身邊，一起殺向蒙古眾人，男兒生就當得血濺沙場，馬革裹屍還！
這一仗，先是直從中午殺到了夜月初上，黃蓉隻覺耳畔的廝殺聲、刀槍碰撞聲、馬鳴聲越來越弱，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畢竟，她已年老，近七十了！
郭靖的腦海中也卻無比清晰地浮現出往日他與這個民族的恩怨情仇，年少生於蒙古，六歲的他在術赤的皮鞭下滿臉倔強不肯出賣哲別，鐵木真的眼中充滿了讚賞；七歲的他剛剛與拖雷結拜安答，在草原上牽著小手歡快地奔跑，鐵木真在遠處慈祥地看著；十幾歲一箭雙雕，成為蒙古國的第一神射手！十七歲的他接過成吉思汗手中的金刀，傻乎乎地不知所措，旁邊的華箏羞紅了臉；十九歲的他懷裏抱著胸口插著匕首的母親，與大汗怒目而視，是夜哲別和拖雷私自放走了他，怒報父仇；二十歲與拖雷在襄陽城下短兵相接，差點拚個你死我活；還有那一年垂死的成吉思汗握著他的手，嘴裏不住地念叨著“英雄”二字；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四十歲的他隻身闖蒙古大營，怒斥忽必烈，力戰蒙古五大高手，生下女兒郭襄，兒子郭破虜；又過了十六年，五十六歲的他在這裏與神雕大俠楊過並肩作戰，用飛石擊死了大汗蒙哥，擊退蒙古大軍，擊斃金輪法王，並救出了女兒郭襄……猛然醒來，自己已經年登七旬有餘，與妻子一樣鬢發俱白，而襄陽城破也在旦夕之間。
眼見蒙古軍越圍越緊，郭靖立刻一招“亢龍有悔”，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去，喀喇一下，十幾名元兵肋骨震
斷，倒下一大片。又連續發出見龍在田、龍戰於野，提氣縱身一跳，踏著敵軍的頭頂躍起半空，同時一招“飛龍在天”，又擊倒十餘人，衝出包圍圈，奔向同樣奮力殺敵的妻子黃蓉身邊：“蓉兒，我來了！”
“靖哥哥，有你在身邊，蓉兒不怕！”黃蓉眼中血淚並飛，打狗棒法精妙無雙，說道。
兩人並肩作戰，威力驟增數倍，張三豐，月祖師與無色大師也是愈加凶猛，武當，少林，罕見共同對敵！兩軍呐喊，點起千百火把，照耀如同白晝一般。
這一仗繼續，又從天黑打到第二天淩晨，襄陽八千餘名守軍，盡數被殺死。武修文夫婦、武敦儒夫婦都死在亂軍之中，陸無雙被亂刀分屍，程英自刎淡然而死，隻剩下靖、蓉兩人與張三豐，月祖師與無色大師少數人頑強抵抗。
無色大師年過七旬，終於是氣力不再，被一蒙古大將一長槍穿心而過，他夾住長槍，月祖師忙是吃力擊斃那大將，才是扶起無色大師，雙目含淚，喊道：“大師……”
無色大師眼露微笑，吃力道：“月施主，老衲為國為民，不畏生死，才是不負了當年我少林十三武僧救秦王的宗旨！今日當是魂歸西天……”旁邊，張三豐真人早是殺得怒火中燒，七星龍紋劍所過之處，鮮血處處濺！一身道袍，全是鮮血，護住二人！
“月施主，你與張真人趕緊離開……保全我中原武林一脈……”無色大師低吼道，他又是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月祖師道：“月施主，這本冊子乃是達摩祖師的‘九陽神功’，可惜隻有三分之一，既然你我有緣，就送給施主！”說完，無色大師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微笑坦然而死！
“大師……”郭靖聽見月祖師的哭聲，回頭看去，不由是左掌“亢龍有悔”，右掌“神龍擺尾”將周圍數十元軍擊斃，再是將張三豐真人與月祖師一手提一個，扔在兩馬之上，道：“快走！告訴襄兒，君子報仇，百年不晚！倚天劍……屠龍刀……”
“郭大俠，你們也一起走……”月祖師吼道。
黃蓉嫣然笑道：“有靖哥哥在！不怕！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她一根打狗棒無敵，轉身助丈夫為張三豐真人與月祖師掩護，張三豐真人與月祖師兩人打馬，終於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待得回頭看時，元軍十萬，已經是將郭大俠，黃蓉夫婦圍得水泄不通！他們知道這天下第一大俠夫婦欲以身殉國，月祖師不由彈劍而歌：
“十年襄陽護城牆，北固望，元蒙狼。
鐵衣遍野，槍矛橫四方。
彎弓射雕影難忘，常思量，東泛光。
想想如今須如霜，不似往，又何妨。
赤膊殺狼，北俠鬥誌昂。
曉風吹來煞是涼，穿鐵衣，殺敵狂，”兩人大哭，突圍而去。
郭靖，黃蓉二人雖然皮肉之傷甚少，當世能傷到他們的，絕對無人！
但二人氣力漸短，也漸漸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郭靖再次殺到忽必烈麵前，大吼一聲，舉起長矛，降龍十八掌與九陰真經內力合二為一，呼的一聲擲向忽必烈，眼見矛頭就要觸到他，突然，黑龍上人將旁邊的侍衛一推，旁邊的侍衛情不自禁，就是一把將忽必烈推下馬，自己受了這一戳。長矛帶著郭靖最後一絲內力，把那個人捅了個窟窿，穿過他的胸口繼續向前飛了十餘丈才砰然落地。
黑龍上人一見這個是絕佳的好機會，怒吼一聲：“什麽天下第一高手？去死！”他雙掌匯集十二分功力擊向郭靖胸膛，掌風孤絕。
鐵水連凍有些鄙視笑道：“卑鄙，有本事趁著精力旺盛，比鬥一翻，這樣就算得到武功天下第一，也無人能服！”
郭
靖冷笑一聲，待到黑龍上人一掌內力全部結結實實打到自己身上，才是猛然一收左胸肌肉，全是渾然一吞，再是一吐，這乃是九陰真經的最高絕學，全部內力反轉打向黑龍上人，黑龍上人暗道：“不對勁！”自己的全部內力隻似打在一團棉花之上！
然而內力轉眼襲來，無法躲避，鐵水連凍隻聽“啊”的一聲慘叫，這元朝第一高手，國師黑龍上人就是生生斃命在他自己的掌力之下！
忽必烈爬上旁邊馬，看得清清楚楚，驚出一身冷汗，不想郭靖在將死之時，隻是一掌就將元朝第一高手擊斃！
這一下，郭靖真氣耗盡，手中亦無兵刃，就地抄起元兵屍首揮打，又斃了二十餘人。鐵水連凍忙是命令兩萬人圍住二人，他們夫婦二人再也沒有機會靠近忽必烈了！身邊縱使乃是萬人，可是人人看見素日敬為天神的國師都是被郭靖一招秒殺，如何敢再上前？
黃蓉溫柔將兩人身上的暗器盡數射出，一整二人淩亂的衣衫，兩人互相攙扶著，拄著打狗棒，都是回頭深情看了一眼守護了三十餘年的襄陽城與天邊朝陽。
“哎……”黃蓉輕輕喘氣，卻是笑著說道：“靖哥哥，我們後半輩子近四十年守在這地方，真美啊！我不後悔跟了你。現在咱們都累了，也該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