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車影轟鳴,行駛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程文東二人進入了深海市外環的居民區。一棟棟牆皮脫落的居民樓比鄰相至,將原本就狹小的空間擠的沒有一絲空隙,相比於花花綠綠的市區,這裏顯得落後而又擁擠。

按照舒露指的方向,程文東在一棟居民樓下停住車。奢華昂貴的轎車立即吸引過一大批男男女女的圍觀,眼睛掃著程文東舒露二人一陣低頭私語,指指點點。

剛進樓道,一股陰暗發黴的氣味迎麵撲來,昏暗的空間裏沒有一絲的光線,依靠著手機的微弱燈光,程文東費了好半天勁才找到被雜物擠滿的窄小樓梯,兩人爬上三樓,最終在樓道最右邊的角落裏停了下來,那裏,有著一道窄小而極易讓人忽略的小門。

“程大哥,不……不好意思,我家,太破了。”

舒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似乎為將程文東帶到這種髒亂差的環境而自責。

程文東不在乎的擺擺手,他不是那種挑理的人,比起他呆過的那些殘忍而血腥的戰場這裏已經算的上天堂了。

“我們的目的是為你母親治病,這些都不重要,開門吧。”

說罷,向舒露投去一個溫和的笑容。

舒露心中一暖,點了點頭也不再推脫什麽,找出包裏鑰匙輕推開那道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傷痕累累的防盜門。

可門打開的下一刻,裏麵的情景讓兩人著實嚇了一跳。

咣當一聲,一桶20升裝的藍色桶裝礦泉水砸在地上,大片水漬灑落一地,接著響起一聲尖叫,一道人影重重摔倒在地。

“媽!”

舒露頓時大驚失色,嬌喝一聲連忙將那中年女人攙扶起來。

“媽,你怎麽樣?沒有摔壞嘛。早就跟你說過這種重活交給我來就行了,你為什麽不能等我回家啊……”舒露一臉的著急而擔憂,水汪汪的眼睛也浮現一層紅眼圈。

舒露的母親名叫陳玉芬,輪廓麵貌與舒露有著七分相似。可能由於病情長年臥床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身體虛弱。從那張寫滿了病態與歲月的桑倉臉龐上,依稀可見當年的絕色風情。

環掃這間窄小寒酸的小屋子,程文東心裏不由暗歎:也不知當年是哪個無情的男人,竟拋棄了這麽可憐的兩母女。

“我這不是想著替你多幹一些,你就輕鬆一些嘛。哎,老了,老了。咳咳,咳咳……”

陳玉芬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溫馨而又帶著無奈的笑容,說了兩句話便劇烈咳嗦起來。

“媽,你怎麽了媽,你先歇著別說話了!”舒露趕緊將陳玉芬扶到椅子上,為她倒了一杯水後開始忙碌的打掃散亂的房間。

“我來吧。你照顧好阿姨就行。”

程文東一笑,大方的扛起那桶礦泉水,輕鬆的安放在飲水機上後開始麻利的幫舒露打掃幹淨屋子。

“謝……謝謝……”舒露低著頭小聲說道,本是邀請人來家中為母親治病,沒想到卻出了這種事,還讓人忙自己幹了半天的活。舒露心裏有些不安起來。

椅子上的陳玉芬是笑嗬嗬的說道:“今天真是謝謝這位小兄弟了,不然這些亂活真夠我們母女二人折騰的。對了,舒露,你還給我介紹介紹呢,這濃眉大眼的小夥子,是哪個呀?”

陳玉芬笑眼由上到下的打量著程文東,一雙眸子裏充滿著挑選女婿的趣味和興奮。純碎的眼神看的程文東文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個年輕人,還真合她的胃口。

“媽!這是程大哥,他是很厲害的醫生,今天特地請來為你治病的!”

到底是母女連心,舒露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母親的意圖。紅著臉踱著小腳說道。

“哦,這樣啊。謝謝小夥子了。”

沒有得到自己心中的答案陳玉芬神色有些黯然,聽到女兒說為自己治病也隻是苦笑了一下。並沒流露出多大的驚喜表情。

先不說自己這先天性的肝炎有多麽棘手,看他那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恐怕也隻是個醫院小醫生,再怎厲害能到哪去。

現在這個年頭,誰不知道醫生越老越值錢。

“媽,程大哥的醫術可厲害了!就拿那銀針紮了幾下,就把我手臂的骨傷治好了。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見自己母親不為所動,舒露立馬搖晃著她的手臂,一臉佩服喜悅的說道。

“阿姨,我會盡全力幫你治療的,請你放心。”看來舒露一眼,程文東沉穩說道。看來陳母還是有著顧忌,自己得幫她打消才行,她這病情現在可不止肝炎那麽簡單了……

果然聽到這,陳玉芬眼神動容了。自己女兒的頑疾看遍了無數名醫都沒辦法,卻讓這個年輕人治好了,難道,他還真是什麽深藏不露的名醫?

心中猶豫了一會,還是不在意的擺擺手笑道:“哎,算了算了,什麽病不病的。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遭那罪花那錢幹嘛啊。就這樣吧,其實我這病也不算嚴重。人都說三分病七分養,我好好養著,沒什麽大問題。”

“媽……我知道你不想治病是怕花銷太大,給我增加負擔。可是……你不治好病,我又怎麽開心的下去啊。這個家,沒了你留下我一個人又有意思啊,媽!”

舒露眼圈通紅,緊緊的攥著陳玉芬的手頭深深的埋在她的懷裏,低聲抽搐著。

陳玉芬身子明顯一僵,哽咽的咽了咽口水,仰起頭控製著眼裏的淚水不讓它留下來。可心中打定的主意卻沒有絲毫動搖。

女兒還年輕,她的未來還很長。自己都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了,又怎能給她增添負擔阻礙她的未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望著眼前相依為命的母女二人,程文東一直淡然的心突然**起陣陣漣漪……

她們母女二人再清苦,再困難可還有著骨肉相連的親人相濡以沫。可自己呢,自己有什麽,自己的親人呢?

無數個寂寥漫長的夜晚,陪伴自己的隻有冰冷的銀針,大把混雜著毒氣的藥草和那血腥遍布的屍體……

他們稱我為王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既然是王,為何這世間最簡單最純真的感情對我來說卻是那麽奢侈,那麽的遙不可及……

莫名的酸楚湧上心頭,堵在喉嚨,酸酸的,苦苦的,難以下咽。

或許,這便是自己的命!一輩子難以改變,又必須咬牙硬撐下去的命!

苦笑一聲,程文東又恢複之前一臉溫和的笑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隨意變換自己的情緒是他的本能,生存的本能!

“阿姨,我知道你和舒露生活不容易。可這病是萬萬拖不得的,這樣吧,隻要您答應配合治療,您的一切治療費用,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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