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苟非我之所有
(有人說我把小孩子的愛情寫得太過了,其實我也這麽想過,不過自己的情感故事就很憂傷,寫著寫著就不小心代入了,這是今天說好的第三更!!)
翌日清晨,楊宇曦從冥想中醒來,翻身而下,一個箭步衝出了房門,想要出門去找藍雨嫣。
“咦?”
才走了幾步路,他就發現了訓練場上竟然有人,他快步跑了過去,看清楚何人後開口呼喊。
“秋生哥哥,聶寒哥哥!”
在訓練場的正是儒秋生和聶寒,這兩人自從認識之後感情與日俱增,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早已以兄弟相稱。
隨著接觸越多,儒秋生對聶寒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此人生性敦厚低調,而且實力很強,儒秋生都不敢保證自己全盛時期一定能戰勝他,更不要說現在還有傷在身。
兩人看見楊宇曦,都露出了笑容,他們倆都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小家夥。
“三少爺,你怎麽來了?”聶寒笑道,全身鎧甲反射著旭日柔和的光芒,雖然身披鎧甲卻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溫和。
楊宇曦道:“我本來有事出去的,正好看見你們在這裏,就來看看。”
“哦,這樣啊。我和你秋生哥哥正在切磋呢!”聶寒指指儒秋生,再指指自己。
“切磋?可你倆都沒有動啊!”
聶寒儒秋生相視一眼,都是淡淡一下,儒秋生道:“這是意念上的切磋,在意念中進行比試,常人自然看不出來。”
“好吧好吧,反正你們都是高手,我是菜鳥,不懂不懂……”楊宇曦擺擺手,沒好氣道。
楊宇曦隨意地朝四處瞥瞥,突然發現地上有一本幹淨的書,就撿起來問道:“這是什麽書?”
聶寒看了一眼,道:“這是先賢蘇東坡的文集。”
“聶寒哥哥你竟然會看書?!”楊宇曦大驚小怪。
“嘭”
聶寒給了他一個爆栗,笑罵道:“你也太小看你聶寒哥哥了吧,我怎麽看也不像一個莽夫啊?”
楊宇曦吐吐舌頭,隨意翻開那本文集,指著其中一句話問道:“這句話什麽意思?”
儒秋生上前看了一眼,儒雅道:“‘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不是自己的東西,那麽即使很少也不取。言下之意是說是自己的終究是自己的,誰都搶不掉,不是自己的一分也不要,搶也搶不來。”
“哦……”楊宇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心底把這句話念了好幾遍。
片刻後,楊宇曦和兩人告別,衝出了城主府,向藍雨嫣家而去。
而在訓練場上,儒秋生轉過身對聶寒說:“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聶寒緩緩搖頭,低聲沉吟道:“還沒考慮好,城主待我恩重如山,我……”
“唉……”儒秋生輕歎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聶寒道,“我知道你重情重義,但是也得為自己的前途著想。我的傷再過一個星期左右就痊愈了,在此之前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
聶寒看著儒秋生的背影,緩慢而堅定地點頭:“好,我會慎重考慮的。”
楊宇曦剛看見藍雨嫣的家,就看見藍雨嫣哼著小調開門走了出來。
楊宇曦身體一側,躲在了一戶民居之後。
藍雨嫣哼著小調向遠處走去,小小的身軀蹦蹦跳跳,顯然很是高興。
看到她這副樣子,楊宇曦心下卻是一陣難過,看來她根本沒有因為昨天的事而難過,她已經不在乎自己了。
“切……”楊宇曦故作無所謂地“切”了一聲,然後身子輕輕一躍跳上屋頂,悄悄尾隨藍雨嫣而去。
藍雨嫣最終停在了夕陽城偏僻的一座土坡下的茅屋前,楊宇曦看著這處明顯是新建的茅屋,心下猜到幾分,麵色陰沉得可怕。
“咚咚咚”
藍雨嫣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後很有節奏感地敲了敲門。
“吱呀”
門開了,糟老頭走了出來,兩個人竟然很親切地交談了幾句,然後糟老頭把藍雨嫣帶了進去,關門前糟老頭的目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看了楊宇曦藏身處一眼。
楊宇曦看著糟老頭剛才的目光,出奇地並沒有任何驚恐,甚至有點期待他立刻揪出自己。
看著糟老頭把門合上,楊宇曦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頭微微低下,誰也看不清他被劉海的影子擋住的雙眸,隻能從他緊握的雙拳和微微顫抖的身軀上感受他的難過與憤怒。
久久,他鬆開了拳頭,停止了顫抖,轉過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身後,晨曦初露,輕光彌漫,糟老頭的目光從茅屋裏投射出來,定格在楊宇曦落寞的背影上。
轉眼已到了下午,藍雨嫣高興地離開了南宮藏劫的家,進入了熱鬧的市區,她轉過一個路口,驚訝地發現楊宇曦正斜靠在小巷上呆呆地看著天。
察覺到藍雨嫣的目光,楊宇曦轉過腦袋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後回過頭繼續看天。
藍雨嫣目光閃爍,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楊宇曦身邊,輕輕叫了一聲:“宇曦哥哥……”
楊宇曦微微走沒,“宇曦哥哥”,曾經多麽甜蜜多麽親切的稱呼,為什麽現在聽起來那麽惡心。
“叫我宇曦。”楊宇曦毫無表情地開口。
藍雨嫣身子明顯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楊宇曦,顫抖著開口:“你,你說什麽?”
“叫我宇曦。”楊宇曦重複了一遍,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藍雨嫣眼裏有了淚花的痕跡。
楊宇曦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內心根本不像表麵這般平靜,他的內心滿是傷痛。
他調整了一下身體的姿勢,也不回答藍雨嫣的話,直接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藍雨嫣微微一愣,臉蛋一紅,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衣角,低聲答道:“我……隨便走走。”
“隨便走走,在這裏?”楊宇曦微微閉上眼,淡淡問道。
“是,是啊,宇曦哥哥你看,市場上很熱鬧啊,你看那個新的麵具,多好看啊,你看啊!”藍雨嫣拉起楊宇曦的衣袖,想要把他拉到市場上去。
“哼!”楊宇曦一把甩開藍雨嫣,轉過身憤憤道,“我已經說過了,叫我宇曦,要麽,就叫我三少爺。”
“你,你到底怎麽了啊!”藍雨嫣有些心虛有些急躁,連忙追問道。
楊宇曦重新麵向藍雨嫣,盯著她的美眸一字一頓道:“去找他就說去找他,用不著在我麵前掩飾!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你……”藍雨嫣眼睛睜得老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楊宇曦,久久才嘶喊道,“你竟然跟蹤我!”
“哼,碰巧看見罷了。本身沒什麽,可我沒想到,你會騙我。”楊宇曦冷笑,嘴角的弧度看得藍雨嫣心頭一凜。
“你憑什麽跟蹤我?!”藍雨嫣卻抓緊這一點,不斷質問。
楊宇曦不說話,死死盯著藍雨嫣的眸子,麵色平靜得可怕,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正發生的事,但是那雙通紅的眼眶出賣了他的內心。
藍雨嫣竟被楊宇曦盯得發毛,一雙秋水微微顫抖,身子慢慢向後傾斜。
“哈,哈哈哈……”楊宇曦突然笑出了聲,癲狂而痛苦,眼睛一眯兩行清淚睡著眼角流下,他依舊盯著藍雨嫣,用一種心痛的語氣道,“可笑我還特地趕到你家想要和你談談,哈哈哈……我們認識八年,竟然比不上那家夥的一麵,我認了……”
話落,他轉過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裏,根本不留下任何挽回的餘地。
雖然楊宇曦才八歲,但他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
藍雨嫣愣愣看著楊宇曦遠去的背影,扶著牆壁輕輕抽泣起來,七八歲的孩子,根本不懂怎麽控製感情,她看到南宮藏劫的第一眼少女的心就顫抖了,這種感覺當初楊宇曦根本沒有給過她。
楊宇曦離開藍雨嫣後,徑自回到了城主府,衝進了藏經閣,“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府內所有看見他的人都覺得自己看錯了,因為他們竟然看到三少爺在哭,這個倔得跟牛一樣孩子竟然哭著回來了,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楊宇曦靠著藏經閣的門,身子緩緩滑下,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愣愣看著前方。
就這樣,坐了一下午。
當太陽西斜,夜幕將臨之時,外麵有人報告說陳虎來了,楊宇曦沉默了片刻,才出聲讓陳虎進來,卻隻是讓他呆在了藏經閣門外。
兩人,隔了一扇門。
“宇曦,你沒事吧?”陳虎的聲音透著關切和焦急。
“沒事,怎麽了?”
陳虎沒有立刻答話,顯然在考慮措辭,楊宇曦卻苦笑一聲道:“說吧,不用顧忌我。”
陳虎深深吸了口氣,用最快的語速道:“今天小嫣兒去找那個南宮藏劫了……”然後就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我知道。”出乎陳虎的意料,楊宇曦的回答很平靜。
陳虎這才繼續道:“三狗子那個叛徒也去了……”
陳虎沒有看見,他說完這句話時楊宇曦的身子又是一顫,久久才平複下來。
“這樣啊……也好,在厲害的人身邊總是有好處的。”楊宇曦的語氣再度沒有絲毫波動,他說,“你呢,是不是也去了?”
陳虎猛然搖頭,也不管楊宇曦是不是看見,他道:“我才沒去,咱倆是一夥的!”
“嗬嗬……”
陳虎猶豫了很久,終於一咬牙問出了口:“宇曦,你就不打算把小嫣兒和三狗子搶回來嗎?”
安靜,沒有人回答他。
“宇曦你說話啊!”陳虎跺腳。
“陳虎……”楊宇曦的聲音傳來,陳虎微微錯愕,楊宇曦竟然叫他的本名,這可是很少見的事,說明楊宇曦接下來的話很認真,“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片刻的安靜後,藏經閣中傳出一句淡淡的話:
“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
夕陽在這一刻徹底沒入西山,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