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絡板著臉打斷她,“你說夠了沒有?你所作所為,有哪一點值得我心疼?從你回來,我們家有哪一件事是順順利利的?
“你讓我成為整個圈子裏的笑話。你知道別人都說我什麽嗎?他們說我生了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我原本還有做母親的希望,是你害我從樓梯上摔下去,讓我被摘除了子宮。那是你弟弟啊,五個月,成形了!”
霍之遙哆嗦著唇,“我沒有……”
“住口!到了今天,你還不承認?
“你禍害了我不夠,還害得霍氏蒸發幾十億。
“明珠不是我親生的又怎樣?她就是比你乖巧懂事,比你知心體貼,比你會心疼人。我是真的後悔認你,把你帶回家。
“我情願沒有生過你。總好過讓你來害我。”
她說完,不顧霍之遙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軀,寒著一張臉氣憤難抑地離開了。
霍之遙原地蹲下去,腿根又傳來劇痛,可她渾然不覺,隻覺得身體很冷。
冷得她渾身發顫。
耳畔傳來沈金絡摔門的巨響聲,震得整棟別墅都仿佛晃了晃。
原來,沈金絡在對她說了那些話後,沒有半點愧疚與不忍。
有的,隻是對她滿腔怒火仍不得紓解的憤怒。
她奢望的母愛,從來不曾眷顧過她。
離開霍家時,什麽人都沒遇到。
傭人做好飯上來叫她時,沒在房間看到人,就去稟報沈金絡。
沈金絡憤懣道:“她死了,我耳根子還清淨些,管她做什麽。”
傭人悻悻,也不再開口說話。
霍之遙走時,穿的仍是居家那套。
因為腿根的傷,她穿了條寬鬆的短褲,上身也隻是棉體恤。
她不知道去哪,覺得茫茫人世,找不到屬於她的一方天地。
這幾天,北城一直在下雨,茫茫雲霧未散,天地有些蕭條。
她抱緊了雙臂,顯得落拓又孤單。
一陣刹車聲響起……
賓利在她身邊停下。
車門打開,紀清碩頎長挺拔的身姿從車裏鑽出。
他看著霍之遙一副落魄得像是要滿世界流浪的樣子,緊緊皺起了眉,“你怎麽回事?”
霍之遙頓住腳,神色恍惚地抬起頭。
有那麽瞬間,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但她聽出了聲音。
本就滿腹委屈,此刻更加洶湧澎湃。
為什麽每個人對她,都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她擦了擦淚水,什麽都沒說,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紀清碩跨過綠化帶,上前來抓住她的手,“我問你話,聾了?”
她被扯得趔趄一下,像是沒了生氣的布娃娃。
不掙紮,不反抗,隻哽咽著回道:“隨便走走。”
紀清碩沒好氣道:“穿這樣隨便走走?”
“沒穿的了。”她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捂住眼睛,委屈地哭出聲來,“我什麽都沒有了……”
沈金絡那些話,跟針似的,深深紮進了她的心髒。
讓她隻想憑著一腔骨氣,將霍家的全都還回去。
這五年來,她從紀清碩那裏得來的錢,一分不剩地放在了梳妝台上。卻也隻夠還掉這三年來在霍家的一應吃穿用度。
比起沈金絡口裏的幾十億虧損差得不是九牛一毛,把她賣了都還不上。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霍家看沈金絡的臉色,不想感受沈金絡待霍明珠一臉親和溫柔,待她卻一臉嫌惡冰冷的強烈落差。
“你惹伯母生氣了。”紀清碩篤定的口吻。
霍之遙掀了掀眼皮,心底有些自嘲。是啊,所有人眼裏,都是她不懂事。
她沒過多辯解,隻說:“紀總拉住我有事嗎?沒事的話,請你放開。”
紀清碩臉色一沉,“你這幅樣子,是想去哪?”
她不做聲。
紀清碩眼底以及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她無處可去。
他們,都心知肚明。
“上車。”
紀清碩將她帶到了錦時晟苑,是北城高級公寓之一,也是當初她跟在他身邊時,住的地方。
如今故地重遊,所有記憶湧上腦海。
她心思百轉,複雜得很。
霍之遙問:“帶我來這做什麽?”
紀清碩說:“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便宜你。”
“還以為你要金屋藏嬌呢。畢竟,這裏,每一寸,都有我們的痕跡。床不用說,廚房、衛生間、沙發……”
紀清碩眼神有些晦暗,“霍之遙,過去的,就過去了。明白?”
“不明白。”她反骨犯了,故意向前貼上他,“我跟霍明珠比,誰更勝一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