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跡澤歎了口氣。

他的魚漂在動。

魚上鉤了,可他沒管。

任那魚漂晃動一陣。掀起一圈一圈漣漪後,歸於平靜。

“是爸虧欠了你。”

霍之遙動了動眼睫,“大早上的說這些幹嘛,平白壞了人的心情。這魚塘裏有什麽魚?”

霍跡澤斂了斂神,回她,“翹嘴,一米多。”

“哦?那我可來了興趣了。”

她利落開包,穿魚漂,架魚竿,那餌料跟不要錢似的,一團接一團扔下去……

給旁邊的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剛開始隻覺得那穿著彩色衝鋒衣、背著釣魚包,單。

單手插兜閑逛著走過來的漂亮女孩隻是個空有花架子的千金大小姐。

也隻默默一哂。沒想到這架勢比許多自詡資深的釣魚佬都專業許多,麵色不由一正。

“霍二小姐不賴呀。”

霍之遙暼他一眼,初始與他對視時,男人眼裏的輕視她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在意,隻彎起唇角,“老板準備補貨吧。”

年輕帥氣的老板爽朗一笑,“為了迎接霍董,昨晚我就命人將魚塘裏的魚補上了。少說也有一二百條,你還能全部釣光?”

霍跡澤將竿子收起,重新穿上餌料。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掃過,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小陸啊,可別小看了我這女兒。以我對她的了解,她要是沒有九成把握,是不會說這種大話的。別真哭了鼻子。”

說話間,已經有魚咬鉤了。

份量還不清。

霍之遙一個人拉得有些吃力。

好在陸新川眼疾手快,上前搭了一把手。

紀清碩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兩人貼得極近,兩人的手還不時碰到。

霍之遙好似渾然未覺,隻是看著魚塘裏的銀黑相間的魚被拉出池麵。

她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像是灼灼日光,像是漫漫春花。

他忽然在想,那樣發自肺腑,那樣真誠又滿足的笑容,有多久沒出現在她臉上了。

他走過去,秘書將他的釣魚包放在霍跡澤旁邊。

霍跡澤看見他,鮮見的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有拂他麵子,隻淡淡道:“你來了。”

紀清碩音色冷沉,“有些事要跟你談談。”

霍跡澤:“免了。別壞了今天的好時光。”

紀清碩掃了一眼那邊高興得快要蹦起來的霍之遙,她身邊的陸新川也笑得燦爛。

“那我們談點你感興趣的。你想把他倆湊一對?”

陸新川二十七八。在北城郊外經營著民宿、農家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還經營著五星級酒店,生意紅紅火火。

霍跡澤接觸過幾次,人爽朗、仗義,不貪小利。是個不拘小節,格局又宏偉的生意人。

算得上年少有為。

家世算不上顯赫。但配他們家,是綽綽有餘的。

可他嘴上卻說:“我隻是與小陸有生意上的合作罷了。他們酒店想聯合我們工廠,在我們的產品印上他們酒店的logo,為他們周年慶期間入住的客人準備伴手禮。”

紀清碩知道他想岔開話題,隻言簡意賅道:“他倆不合適。你要是有興趣。我那裏有一些關於陸新川沒有公布的秘密材料。”

霍跡澤不應。不上他當。

可紀清碩從他微妙表情裏,看出這事——

流產了。

那邊,陸新川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霍之遙旁邊。兩人有說有笑,交流著釣魚經驗。

“陸先生經驗老道。平時沒少釣魚吧。”霍之遙由衷誇獎。

陸新川回道:“這也不算什麽……”

他有沒說出口的話,釣魚不算什麽,釣人才有意思。憑他平生閱盡無數女人,覺得霍之遙挺難追。但他有信心。

正想著,又有一輛商務車緩緩靠在路邊。

從車上下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走到霍跡澤身邊,恭敬稟報道:“霍董。人帶到了。”

霍跡澤點了點頭,看向霍之遙,“昨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爸爸今天會給你一個交代。”

霍之遙剛開始沒懂,轉頭看見那個誠惶誠恐的身影時,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