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你很好,很優秀。◎

薑予站了起來, 準備回去,其他人有些在玩狼人殺,有人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玩得很投入。

薑予走了三分鍾之後, 俞哲辰也起身要離開。

章茜妮看到了他要走, 追了上來,“哲辰,你要回酒店嗎?”

俞哲辰道:“嗯。”

“那我跟你一起吧。”

俞哲辰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手機, “不大方便, 待會我會跟女朋友視頻通話。”

聞言,章茜妮臉色並不好看,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 “那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俞哲辰剛離開,手機再次響起,薑予給他發了消息。

薑予:冰淇淋有巧克力味, 香草味, 芒果味, 椰子味和草莓味的, 你要哪種?

俞哲辰:椰子。

薑予:好。

俞哲辰來到了冰淇淋店門口,薑予已經買好了冰淇淋,她一手拿著一個。

俞哲辰走了過去, 她遞給了他一個。

俞哲辰接過, 看著她手上的香草味冰淇淋, “你能吃?”

薑予知道他在說什麽,她的生理期一般五天就完了, “能啊。”

她舔了一口冰淇淋, “我們去哪?”

俞哲辰指了指沙灘的方向, “海邊走走。”

“嗯。”

俞哲辰牽過她的手,薑予下意識看了看周圍,提醒道:“會有熟人。”

俞哲辰又放開了,兩人朝著燈光較為昏暗的沙灘走。

這一片海灘延續了幾公裏,最熱鬧的區域是他們進行篝火晚會的地方,越朝東走,越安靜,燈光也越昏暗。

兩人一邊吃著雪糕一邊在海邊散步,海風吹著薑予的頭發和裙子。

遠離了繁華的地方後,雪糕也吃完了,俞哲辰主動牽起薑予的手。

夜晚的溫度慢慢下來,薑予的手有點涼,俞哲辰問:“冷不冷?”

“還好。”薑予看著他身上那一件T恤,“就算我冷,你也不能脫衣服給我。”

“但我可以給你暖一暖。”

“怎麽暖?”

俞哲辰停了下來,把她攬入懷裏,薑予靠在俞哲辰懷裏,被他的體溫包圍,很溫暖。

俞哲辰抬手給她搓了搓露在外麵的手臂,給她取暖,“你的手臂很涼,我們還是回去。”

薑予抬手摟著他,“再待一會兒。”

俞哲辰撫了撫她的頭發,“好。”

薑予安靜地倚在俞哲辰懷裏,他為她剛好擋住了海風,她閉上眼睛,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浪花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沙灘。

這一片燈光很暗,幾乎沒什麽人過來,他們在這裏相擁了許久。

薑予忽然問:“俞哲辰,你想看我穿比基尼的模樣嗎?”

俞哲辰低頭看她,“單單給我一個人看?”

薑予噗嗤笑了一聲,她從她懷裏離開一點,“那麽就是想看?”

俞哲辰幫她把海風吹到臉上的發絲繞到耳後,“你穿什麽我都會想看。”

好吧,又是情商很高的回答,他好像永遠都知道,怎樣去讓戀人有安全感。

薑予想,就算告訴她,她內心深處的自卑,或許他也會說出高情商的話來。

所以,她在糾結什麽呢?

薑予說:“我從小到大,從沒穿過泳裝,就算很保守的泳裝也沒有。”

“那就不穿,不必勉強自己。”

“那你知道為什麽嗎?”薑予看著他的眼睛,燈光很暗,她隻能看得到個大概。

俞哲辰總覺得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他耐心聽她說,“為什麽?”

“因為,我不敢。”薑予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垂頭。

俞哲辰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那就不要穿。”

“而我不敢的原因,是因為我害怕,害怕被嘲笑。”

“薑予……”

“你聽我說完。”薑予打斷他,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她想要讓他知道這件事,如果他知道,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她從來都不喜歡欺騙別人。

“我十一歲的時候,在外婆家經曆過一場火災,我的背後有一片傷痕。”

俞哲辰抬手放在她背後,“這裏嗎?”

薑予像一隻受驚的鳥,後退了一小步,“別碰。”

“還疼?”

薑予搖頭,“不疼了。”

俞哲辰上前一步,“既然不疼了,為什麽不給碰?”

薑予依舊低著頭,“很醜,很難看。”

所以,之前的疑惑也解開了,那天在蒼城,他沒忍住碰了她,明明一開始好好地,她似乎也默認了他的做法,但最後在她碰到她的腰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推開了他。

後來他想是不是自己太急躁了,畢竟他們確認關係才兩個多月。

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俞哲辰抬手把她重新攬入懷裏,手摁在她的後背,“薑予,聽你說起你小時候經曆過一場大火,我會心疼,會慶幸你逃脫了,但你說的那個疤痕,我不認為這可以成為你的困擾。”

俞哲辰的手放在她背後裙子的拉鏈處,感覺到裙子的拉鏈往下拉了一點,薑予下意識地要從他懷裏掙開,可俞哲辰手勁很大,她被禁錮在他的懷裏。

拉鏈順暢地被拉了下去,海風吹了進來,很涼。

薑予把臉埋在他懷裏,雙手緊張地抓緊了他腰間的衣服,“俞哲辰,不要……”

“薑予,這是你的心結,你需要有人替你打開。”

當俞哲辰的手掌覆上那一片傷痕時,薑予全身緊繃,她完全不敢看俞哲辰的反應。

是嫌棄,還是厭惡,又或者沒有多餘的反應。

手掌貼著不大平整的皮膚輕輕遊走,似乎在探索那一片傷痕到底有多大,不帶一絲□□,而後,他再輕輕地幫她把拉鏈拉上去。

俞哲辰說:“這個疤痕對我和你之間的感情來說,是個可以忽略的存在,我不可能會因為這個疤痕而對你有任何別的看法,甚至它會讓我更心疼你。而我,不希望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缺陷,成為你不自信的源頭。薑予,你很好,很優秀。”

薑予的鼻尖一酸,那一瞬間,心裏有溫熱的**流淌過。

她緊張的情緒慢慢得到了舒緩。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黑暗裏齟齬獨行,忽然有人帶著光源,朝著她伸出了援手。

又像是一場暴風雨過後,重疊的雲層裏出現了陽光。

從前,都是她對他說,你很優秀。以此來鼓勵他,希望他能夠自信。

而現在反了過來,他也在鼓勵著他。

薑予從他懷裏抬起頭,“俞哲辰,謝謝你。”

俞哲辰輕撫著他的臉,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那以後……”

“以後什麽?”

“我可以碰你了嗎?”

薑予臉發燙,“我今天跟楚雯一起住。”

俞哲辰噗嗤笑了一聲,“沒說今晚。”他的臉貼著她的耳邊,“我是說以後。”

“哦。”

俞哲辰重新牽起她,“風越來越大了,回去了。”

“嗯。”

——

兩天一夜的旅程結束之後,大家又回歸到了正常的工作。

周二是‘花月小酌’的立項會,昨天章茜妮才完成了PPT,昨晚演示了一遍給薑予看,薑予指出了一些問題,而後又給她修改了一下PPT,一直到十一點才到家。

立項會上,章茜妮穿著一身米白色的職業套裝,長卷發盤起,她化了淡妝,看上去氣色不錯,一開場就很有禮貌地跟在座的高層問好。

而演示的內容,薑予已經能夠倒背如流,畢竟幾乎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在座的高層一邊聽一邊點頭,章琰坤對自己女兒的表現也很滿意,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章茜妮演示完畢,就聽到一個合夥人說:“來公司幾個月就能做出這個水平的項目報告,很不錯,果然啊,虎父無犬子,你有你爸當年的風采。”

章茜妮笑了笑,“湯總過獎了。”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也是薑予一早就預判的,而章茜妮自然也就對答如流。

一場立項會下來,公司高層都對章茜妮讚不絕口。

會議結束之後,薑予回到辦公室,看了手機才發現剛剛會議中,梁慧芸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接。

她起身去了隔壁的小會議室,回撥了電話,“媽,怎麽了?”

梁慧芸道:“今天是你農曆生日,想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過了二十五歲之後,薑予其實已經不大在意生日了,而且她過的是農曆生日,如果不是特意翻日曆,根本就不會記得。

雖然小的時候,媽媽總跟她說小孩子過什麽生日,可這幾年的生日,一直都是她提醒她的,還總給她發紅包。

“媽,謝謝。”

“我跟你爸本來說今天要去給你過生日,但你爸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我給你發了紅包,你今天跟同事朋友一起好好出去吃頓好的。”

“爸他怎麽了?”

“就是老毛病了,人年紀大了,總是有點不舒服。”

薑予每次逢年過節,都會給父母幾千到一萬不等的過節費,一年下來也有四萬左右,在他們那個小鎮,足夠兩個老人家生活,現在她弟弟也工作了,兩個老人家根本可以不用那麽拚,“媽,你和爸年紀大了,工作就不要太累了,多休息休息。”

“那有什麽辦法,小淮到成家的年紀了,今年年底之前我們爭取幫他把房子買了,現在我和你爸還能動,能幫他一點是一點。”

薑予沒再繼續說什麽,父母給弟弟買車買房,這都是他們計劃中的事,在他們眼裏,給兒子買車買房天經地義,去年六月薑淮才畢業,目前工作也沒穩定,買房的事顯然就是操之過急。

“媽,等薑淮工作穩定了再買也不遲,今年買他未必供得起。”

“男孩子不買房怎麽娶老婆,遲早都是要買的。”

薑予沒再跟母親爭論這件事,她沒說會給弟弟出錢,也沒說不出。

薑淮讀書那些年,她給過薑淮不少零花錢,但他有能力工作了,她不認為自己有義務繼續幫他。

和母親聊了兩句,她便掛了電話。

手機微信上,有好幾條消息,有梁慧芸發來的生日紅包,也有薛穎的生日紅包,她和薛穎比親姐妹還親,每年農曆生日,薛穎記得比她還熟。

薛穎也發了個大紅包,並留了言:祝我們家薑予生日快樂,三十女人一枝花,而我們薑予永遠十八,哈哈哈哈哈。今天來S市開庭了,回去估計超級晚了,所以沒辦法陪你過生日啦,不過我相信,就算我不陪你,也有某人陪,嘿嘿嘿。

薑予看到了這條消息,唇角微微彎起。

此時,章琰坤秘書的電話打了過來。

“薑予總,章總找你。”

“好的,我馬上過去。”

薑予收起手機,去了章琰坤的辦公室。

章茜妮也在。

章琰坤把薑予請到了沙發上坐下,章琰坤和章茜妮兩父女坐在一塊,薑予莫名有一種壓迫感。

章琰坤先開口,“我聽茜妮說,花月小酌的這個項目,你指導了不少。”

薑予謙虛了一句,“茜妮也很聰明,一點就通。”

章琰坤道:“茜妮剛來公司幾個月,我也是打算讓她鍛煉一段時間,剛好花月小酌這個項目,我看她做得也不錯,那後續這個項目就由她來主導,隻是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你們組在後續的工作中也多配合她一下。”

薑予心裏一怔,章琰坤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花月小酌這個項目他們組將由主導變成輔助,而章茜妮變成了主導,明明從開始接觸項目方到今天的立項,章茜妮參與得並不多,甚至可以說她根本沒這個能力去主導一個項目。

但章琰坤是老板,章茜妮是他的獨生女,這些日子章琰坤對自己這個獨生女的寵愛,她都看在眼裏,如果此時她說一句章茜妮的能力還不匹配,章琰坤絕對會生氣。

她在職場摸爬滾打多年,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在家族企業裏,吃虧是必不可免,甚至沒辦法鳴冤,除非自己放棄這份工作。

她權衡了利弊,決定將計就計,“章總,我覺得茜妮各方麵能力都很足,從這些日子來看,她主導一個項目我相信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是呢,我們這組真的特別忙,如果說我手下的人除了輔助我做項目,還得輔助茜妮,我怕他們工作太忙碌,兩邊都顧不好。倒不如再招幾個,也可以先歸到我們組,由我們組的員工帶一帶他們,但是主要輔助茜妮。”

薑予這句話裏,拒絕的意思明顯,這個項目她可以放棄,但是她不願意退到輔助位,畢竟如果她不拒絕,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薑予是章琰坤的得力助手,薑予不願意的事,他也不能太強硬,他深吸了一口氣,“那行吧,我先跟人事那邊說一說。”

“好的,謝謝章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