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無可替代的愛
厲安這種怔忪隻是一瞬間,他隨即從從短暫的呆滯狀態中回過神來,不著痕跡的仰起頭,望了望他和杜知珺頭頂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夜空,用一種非常平常的口氣說:“這裏的夜晚真安靜,不像咱們家鄉那麽吵鬧啊!”
他的姿態就如同兩個人站在公司的辦公室裏,說著在平常不過的話題。
杜知珺洶湧澎湃的心,瞬間冰冷下去了,這段日子,厲安有無數次這種樣子,每次看著她,都如同透過她看向別處,之後就會若有所思,思有所痛。
她用自己最後的一點保護的能力,回厲安一個笑容,“是啊,這裏的夜晚太安靜,我都有些想家了!”
厲安輕輕應了一聲,垂下眼睛,掩飾所有的情緒,“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你需要,明天我給你放個假,你可以回去看看的。”
杜知珺努力的睜大眼睛,她甚至不敢點頭,她怕一點頭,眼淚就會跟著落下來。
厲安叫自己司機開車送杜知珺回去,他自己上了另一輛車子。
他發動汽車,瞬間加速,飛快的衝進茫茫的夜色中。
內蒙草原一望無際,深夜的這裏,像一座死寂的孤島,厲安不斷的將車子加速,他喜歡這樣極速下失重的感覺。
車窗外的景致在急速的倒退,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他和燈光下的那一小段路,前路,浩瀚茫茫。
厲安自從來到內蒙,幾乎每隔兩個晚上,就要半夜出來飆車,精神上的壓力,心裏與日俱增的思念,讓他隻有在瘋狂放肆的狂奔中才能緩解。
他想走遍天涯海角,他想看遍世界的每個角落,他試著接受其他女人,但是,無論什麽的美景,對麵的女人不論多麽迷人,也不如顏落夕的一個傻笑讓他回味。
厲安讓自己無比的繁忙起來,他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雖然他已足夠忙碌,每天一睜眼睛就開始工作,直到累得有些麻木,可是顏落夕還是不肯放過他,如影隨形般,無處不在。
他每天都要告誡自己千萬次,別再傻下去了,自己和顏落夕已經過去了,她隻是過眼雲煙罷了。
但顏落夕在他心裏和別的女人終究是不同的……
自從離開顏落夕,厲安不需要任何女人,除了那次酒醉後跟露露不明不白的有了一次,其餘的時候,他對任何女人都產生不感覺。
厲安對身邊活色生香的美女們沒性趣,他在夜裏會想起顏落夕,想著她那姣好的身體,會想到欲.望賁張到不可控製。
厲安這樣聰明的人,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心意的,知道自己對顏落夕有著很深的眷戀,但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份眷戀是如此的深沉和強烈,以至於曾經擁有她那麽久,以至於放棄她那麽久,都不曾改變。
想到這讓他無比痛恨的事實,厲安猛的一腳刹車踩下去,沒有任何躲閃的,由著自己猛的撞到方向盤上,慣性的撞擊帶來的疼痛,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的,他隻知道自己的心,痛如刀絞。
仿佛身體內能夠支撐自己的毅力寸寸斷裂,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無望的。
厲安揚起頭,苦澀的笑著。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無比的愚蠢,無比的可笑,那麽認真的對顏落夕進行了報複,那麽辛苦的想為兩個人的關係做個了結,可是隨後卻悔恨的腸子都青了。
厲安孤獨的坐在車裏,看著天上慘淡的暗色,仿佛地獄裏遊**的一縷幽魂,再也找不到溫暖的歸屬。
每當這個時候,顏落夕那眼睛彎彎,嘴角上翹,說笑的神情略帶著一點俏皮,像個孩子一般的樣子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顏落夕的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隻是看著那雙眼睛,厲安就會覺得心裏湧起說不出是喜愛。
而此時,那雙眼睛讓他內疚、惶恐,就如同變成某種惡魔,直入他的心底,變成他今生今世永遠糾纏不去的噩夢。
杜知珺第二天來上班時,精神抖擻,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厲安見她沒有什麽異樣,也不去提昨晚發生的事情。
和聰明人打交道最大的好處,就是心有靈犀,話不用完全說透。
杜知珺昨晚回到宿舍,憋著一口氣,開始收拾行李,準備休假,可是當她拿起電話訂機票時,眼裏忽然就盈滿了淚水。
真的就要這麽走嗎?
她知道,這次走不是休假,如果她這樣走了,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就要徹底的斬斷和厲安的牽牽扯扯。
真的要離開這個讓她第一次動了真心的厲安!真的要離開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公司!
杜知珺她之前是很傷心生氣,想要走的幹幹淨淨,忘記喜怒無常的厲安,可是真的覺得要走,她發現自己的沒有想象的那麽堅定。
她貪戀跟厲安相處的所有時光。她愛極厲安的眉眼,隻要看他一眼,整個心如同在暖陽之下融化一般。
杜知珺沒有走,她留了下來。
人總是麽賤,越是承受不了的東西,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反而越能夠強烈地吸引。
厲安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外麵神采奕奕,忙碌微笑的杜知珺,忽然好像受到啟迪,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他為什麽偏偏要逃避。
在這樣糾結的時刻,厲安反複撕掉覆蓋在上麵血肉,去叩問最深處的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什麽都不在意了,是否可以不顧一切再回頭去追尋顏落夕!
周廣濤和顏落夕的過去就那麽重要嗎?邵美卓的目光就那麽傷人嗎?自己的自尊就那麽的急於需要保全嗎?
所有的這些,在夜以繼日,痛徹心扉的思念麵前,都變的微不足道了!
顏落夕把厲安送她的手機沉入大海後,第二天早晨收拾一下行李,開拔去另外一個城市——跟厲安沾一點兒邊的地方,她都不呆。
從今後,她要徹底的斷了對厲安的念頭,一絲一毫的餘地不再留給彼此,無論是她想找厲安,或者厲安再次想起她,都將無從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