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惺惺相惜

秦芷茹臉上隨即露出羞赧之色,嘴上囁嚅了幾下,到底還是沒有出聲。

兩個月前,她爹爹從浙江布政使的位置上,擢升到禮部侍郎,她跟著家人千裏迢迢從江南,剛剛趕回京城。之裏是什麽情況,她還真沒有摸得太透,隻是前不久,她在妙峰山上碰到了呂若蘭。

後來,因為好奇,從表弟口裏聽到一些有關師兄齊峻的傳言。

想到這裏,秦芷茹想親口搞清一些事情,以自己的猜想。隻見她故作疑惑地試探道:“呂姑娘跟師嫂的關係,原來很不錯嘛!”

舒眉聽聞後,臉上不由一僵,訕笑道:“還好,呂姑娘常到齊府來玩,又是大嫂娘家的表妹,我曾見過幾回。”

“果然如此!”秦芷茹抿著嘴唇,笑道,“怪不得上次芷茹就覺得好奇,原來你們早就認識。我怎麽聽說,師嫂好像曾經失憶過的。”

這話一經問出,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不知她提些這碴兒,到底是何緣故。

不過當事人舒眉,倒沒有覺得有多大驚訝。

她一直在旁細心觀察,見秦芷茹問起這個,知道十有是呂若蘭,之前告訴對方的,心裏感到果然如此。她不由暗想,呂若蘭在她跟前,聊過齊峻跟自己哪些事兒呢?

呂若蘭找上秦姑娘到底是為何?高氏所謀哪裏呢?

拒她推斷,高氏現在藏身幕後,最多隻能讓人挑起她的怒火,再逼她做出一些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來。諸如自殘、離府和跟齊峻鬧翻。

想到這裏,舒眉深吸一口冷氣,重新開口裏,語氣十分平靜。

“是啊!之前的許多事,自我從馬背上摔落下來,就記得不太清楚了,尤其是來京裏之後的經曆的事,見過的人。十件倒有七八件都忘記了。”舒眉忙解釋道。“不過,後來經身邊的人一些提醒,倒是記起過一部分。”

旁邊的林秀涵,聽好友聊起墮馬失憶這等傷心之事,接過舒眉的話,對她說道:“你忘記別?的不打緊。可千萬別忘了咱們這一幫朋友。上次在宮裏,竟然把我都給忘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傷心嗎?”

她一麵說著,一麵滿臉含笑地攜過好友的手。還在對方的掌心裏,特意捏了兩下,以示寬慰。

舒眉哪有不知道這舉動其中含義的?!曉得對方這是在安慰自己,她不由朝林秀涵微微一笑,回了一放心的眼神。

“妹妹確實該打!後來不是認過錯了嗎?不說你了,我可是連身邊親人,都忘記長什麽樣了。就連相公他……我剛醒過來時,也是不記得他的樣子的。”舒眉說著說著,不由笑了起來,連忙解釋道。

聽到這話,秦芷茹突然醒悟過來——原來呂若蘭是欺負人家失憶,總愛往齊府跑的。也不知後來,又發生了些什麽事,呂若蘭如今連齊府都不敢再去了。

齊四夫人剛才提起的那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呢?

秦芷茹不由陷入沉思。

若自己處在那樣位置上。見到相公以前議親的對象,老往自己府裏跑,還是妯娌的親戚,心裏怕是也不會好受吧!

對方竟然還敢公然邀請呂若蘭來府裏赴宴。

呂若蘭那女人,到底在想起什麽?!

想到這裏,秦芷茹心裏幾乎有些明了。

那天她到妙峰山敬香,偶然聽到高氏姐妹在對話。當時她在無意中聽了幾句,對這位四夫人印象不是太好——人家呂姑娘不過在及笄前,跟師兄早認識了兩年。總不能因為這個。連親戚家裏都因避忌,不能再去走動吧?!

況且。師兄在路上救起她,就是感恩,也沒理由將人拒之門外。

至於將疫病傳到齊府的事,人家也不是故意要那樣做的。

隻是沒過多久,她竟然收到師嫂文氏,親筆書給她寫的請帖。不僅邀請了自己,聽說呂若蘭也請上了,說一同前來府裏赴宴。誰知,最後結果是,呂若蘭自己沒有來。

舒眉她們之間的談話,把旁邊其他幾位,給聽得雲裏霧裏,唐三奶奶岑氏不由問道:“之前也聽相公提過,難道你現在還有許多事沒想起來?”

舒眉不奈地點了點頭,說道:“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原因,至少我是不清楚的。”

岑氏跟林秀涵對望一眼,麵上不覺露出同情之色。

秦芷茹見到此等情狀,心裏感到幾分不妥,難道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回去之後,定要再去打聽打聽。

舒眉見她若有所思,知道剛才的談話有了效果,心裏便鬆快了許多。

要知道,她在齊府勢單力薄,在京城裏更是如此。

秦姑娘是京中貴女,又是出身書香門第,舒眉自然不願再別人對她有誤會。讓大儒的外甥女,成了呂若蘭手裏的槍,無辜地當了炮灰。

見好友神態間鬆快不少,林秀涵忙轉移話題,起哄要舒眉跟眾人聊起在外麵遊山玩水的事跡。

秦芷茹不由歎道:“得虧師嫂還記得,以前跟曦裕先生身邊長大的事,不然,芷茹這回算是白來了。舅舅其實很想知道,令尊那些年都過得怎麽樣。很可惜的是,四年前曦裕先生來京裏時,他老人家正好去了江南,沒有遇上他。”

原來,竹述先生要她來打聽父親之事的,舒眉對秦芷茹頓生好感,朝她解釋道:“原本成親之後,是要陪著相公,上門去拜訪先生的,隻可惜前幾年,我們齊府在孝期,去年跟今年前幾個月,府裏又發生太多事情。等這次及冠的事了結後,舒兒定會陪著相公,到先生府上去拜訪。”

秦芷茹聽了這樣說,不由高興起來,說道:“不知師嫂手頭可有曦裕先生的詩作?舅舅見到定會高興的。”

聽她提到父親的作品,舒眉眼色一暗,連忙掩飾道:“本來是帶了幾幅畫的,隻可惜當年進京的途中,在瓜洲沉了船,所有東西都丟了。”

秦芷茹見狀,忙上前安慰她:“東西丟了可以再畫再寫,隻要人沒事就行了。”

舒眉聽聞,欣然地朝她望了好幾眼:“秦姑娘是真善解人意,沒早日認識你,還是真是頗為遣憾的。”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席間,在那幫女賓們要求下,作為女主人舒眉應要求,少不得跟在家眾家女眷,聊起嶺南的一些趣事。

一番天南地北下來,舒眉跟來做客的女客們,算是混得有些熟了。尤其是秦芷茹,不僅對她改變了印象,還極力邀請師嫂,到秦府去做客。舒眉欣然應喏。

將客人都送出垂花門後,竹韻苑的主仆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終於,此次宴請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

舒眉帶著一身疲憊,到霽月堂跟婆母請安時,見到齊淑嬈跟齊淑娉姐妹倆,陪在鄭氏身邊說話。讓人沒想到的是,連久不出現的高氏,也出現在了那兒。

鄭氏見到小兒媳來了,滿臉是笑地招呼她過去。

舒眉朝鄭氏行了一禮,又朝高氏欠了欠身,坐到鄭氏下首的杌子上。

“人都送走了?”鄭氏隨口問道,“辛苦你了!”

“都送走了,沒有多少客人,算不得有多辛苦!”舒眉忙答道,“就不知客人還稱不稱心。”

高氏在旁邊笑道:“弟妹頭次辦宴請,能做這樣不錯了,府裏以後有什麽宴請,就弟妹來操持吧?!”

舒眉連連搖手:“承蒙大嫂看得起,舒兒可不敢當,弟妹過來正是要提這件事的。如今大嫂的病也好了,相公的及冠禮也完成了。這主持中饋之事,還是大嫂接過去為好……”

高氏臉上微僵,心裏暗道不好。昨日她才派人送信,跟四姑奶奶齊淑娉打過招呼,要她配合引齊淑嬈發飆,從那女人手中奪回管家權,沒曾想到,她自己倒先提出來了。

齊淑娉也是一慌,朝大嫂望了過來。

高氏倒不慌不忙,斂容正色道:“弟妹管得好好的,為何要交回?嫂子想多得幾日清閑都不能……”

舒眉望了鄭氏一眼,然後輕笑道:“大嫂可別折殺弟妹了,大嫂病著時,讓我代勞幾天是可行的。如今大嫂都好了,再攥著管家大權的話,豈不是鳩占鵲巢?!”

齊淑嬈聽了,鼻子裏輕哼一聲,說道:“知道就好!算某些人識趣!”

舒眉朝那兩姑奶奶望了過去,齊淑嬈一臉戾色,而齊淑娉則不安地挪了挪腳步,垂下眼簾不敢出聲。

鄭氏見這陣勢,忙出來幫舒眉圓場:“好了!你是該歇段日子,這不,大房馬上有新人進門了,這事你一隔房的妯娌,確實不太適合出麵。”

齊淑嬈聽後,噌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母親問道:“什麽進新人,母親,您到底在說誰?”

鄭氏望著大兒媳說道:“之前,為娘跟你大嫂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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