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種瓜得瓜

表姐帶來的消息,讓舒眉頗為震驚。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齊淑嫿補充道:“從這樁事來看,你該知道,他心裏頭從來沒有別人,不然,他何必折騰出那麽多事來?”

舒眉無話可說,一時語凝。

說實在話,從回到京城,對方的所作所為,她倒是從未懷疑過,在齊峻心裏沒絲毫自己母子的份量。

隻是程度不夠,抵不過讓她重下決心,將兩人的下半輩子,重新交給這人。

在江南的時候,舒眉也曾思忖過,若當初沒發生過秦芷茹那樁事,她跟齊峻最終會得到幸福嗎?

因而,回到京城之初,她一直在冷眼旁觀。

從齊淑嬈的口中,她探知了齊家女眷,對於她的歸來的反應。從秦芷茹身上,她試出鄭氏的態度,從齊峻拖泥帶水的處事方式,她從猶豫甚至到了絕望。

現在,他倒是的決然了,可惜自己身心俱疲,不想再陷到這泥潭裏了。

想到這裏,舒眉抬起頭,坦然地望著齊淑嫿:“姐姐說的沒錯!他現在或許已經幡然醒悟了。可是,這又如何?能改變哪一點?!”

對舒眉的質問,齊淑嫿略一瑟縮,便不再言語。

事到如今,連大哥都發出誓告,責令他不準再去騷擾文家人了,似乎沒有任何餘地了。

畢竟,這不是四哥一個人的事,其中還牽扯影響大楚朝局的幾個世家。

所謂的動一發而牽全身。

四哥這些舉動,已經讓秦芷茹顏麵無光了。

若最後真鬧得她被迫離府,隻怕竹述先生那兒,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表妹已獲封長公主,她母子也會跟著姨父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

過不了多久,事情慢慢平息下來。回到自己的生活軌道,等日子一長。大家自然會淡忘發生的一切。到時,或許他們各自都能重新尋回幸福。

無奈地望了望舒眉,齊淑嫿心底暗歎一聲,接著就拋開了此事。

隨後,兩人聊起金陵城來。

“聽怒紹兒他爹講,陛下有意親政後,到江南去巡查。妹妹可知道這事?”想起上次跟舒眉路過秦淮河的情景,齊淑嫿對金陵不由來了興致。

舒眉點點頭:“聽爹爹提起過後。據說,那邊已經開始修建行宮了。”

“建行宮?”得到這消息,齊淑嫿頗感意外,“金陵城裏不是也有座皇宮嗎?還是前朝留下來的……”

舒眉搖了搖頭:“我也不大清楚,據說有像所損毀。不過,聽爹爹的語氣,這主張不過是南朝舊臣的獻諂之舉,陛下未必答應。”

齊淑嫿點頭:“必定如此!陛下還朝幾年,京城從未興過土木。陛下定不會容忍這些勞民傷財的事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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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整齊後。帶著施嬤嬤和雨潤,舒眉就往婆母鄭氏的霽月堂行去。

過了溪上的小石橋,順著細碎的青石小徑,一路迤邐前行。踏上北去的抄手遊廊,霽月堂飛翹的簷角就遙遙在望了。

沿途的丫鬟、仆婦見到她們。紛紛停下來行禮。等她們走過後,三五成群地聚堆議論起來。

眼角餘光瞟見這幕,舒眉心裏對齊府裏的亂局,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不由想起臨出發之前,施嬤嬤告訴她,齊府這三年發生的事——她公爹過世不久,晏老太君也撒手人寰了。因日子挨得近,齊府上下一並守了孝。高堂均不在了,二房和三房自然是分了出去。她姨母施氏隨夫一起到邊關安頓,遂了一家人團圓的心願。

如今這府裏,隻有老國公爺齊敬煦遺下的妻妾和子女居住,世子爺齊屹順利襲了爵位,成了新一任的寧國公。

她一路思忖著,拐了個彎來到霽月堂門前。

即將要見到婆母,舒眉心裏一直在打鼓。從夢中行跡來看,鄭氏不太喜歡她。不知是否真如嬤嬤所言,在守孝期間,她們婆媳關係已然改善了。

剛一到院子門口,有位老嬤嬤見她來了,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向舒眉福了一禮,招呼道:“四夫人來了,太夫人剛才還在念叨呢!您快快請進!”說著,她躬下身軀,殷勤地替來人撩開門簾。

舒眉關切地問道:“母親身體可是好了些?”

“昨兒個夜裏咳得有些厲害,老奴用您以前教的法子,這才稍稍好了些。”那老嬤嬤恭敬答道。

舒眉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順著她的話道:“有效便好!這兩日我躺在病**,聽母親身子不好,總惦記著這邊的情況。”

“要老奴說,您即便忘記前事,對人也是最實誠的。如今太夫人才知道,何人是虛情假意,哪些是真孝順的。大夥都是長了眼睛的……”說著說著,這位老嬤嬤,兀自抹起眼淚來。

舒眉驚訝地掃了她一眼,心裏暗道:這老仆倒有幾分忠心,竟能在這時候說句公道話。隨後,她把對方的模樣暗暗記在心裏,以備將來後用。

“是誰過來了?”鄭氏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舒眉加快步伐,跟前麵引路的丫鬟,進入了內堂。

鄭氏較之三年前,憔悴了不少。加之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讓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舒眉有些動容,向她福了一禮,問起她的身體狀況。

“你這孩子,天天都要來的,何必拘這些俗禮?!身子骨可養好了。”見舒眉頭上的綁帶還沒拆,就趕來向自己請安,鄭氏有些過意不去,就要立起身來迎她。

舒眉忙過去將她扶住,嘴裏勸道:“母親您且躺著,別讓病情加重了……”

鄭氏滿臉愧疚,拍了拍媳婦扶著她的手背,說道:“今早峻兒來請安,說你醒過來了,可把腦子摔得忘記了不少事。這怎麽回事,你且說說……”

齊峻會主動提及這個?他到底所圖為何?

舒眉有些困惑,不解地望著鄭氏。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鄭氏垂下眼瞼,對兒媳勸說道:“那孩子被我從小寵壞了,做事沒有章法,其實心腸倒不壞。他對那天晚上扔下你,心裏十分愧疚。這不,他留下這匣首飾,說是要交給你,給你賠禮道歉的。”

聽了之話,舒眉的一雙杏眼瞪得溜圓。

道歉?!今天大清早一過來,他哪裏有半點愧疚的樣子?!不是逼她答應納妾,就是設陷阱讓她跳。

能當著鄭氏說出那番話,是他分裂了?還是鄭氏自告奮勇出來和稀泥呢?!

如果是前者,她當看戲好了;若是後一種,舒眉打定主意,先接受再說。有個同盟總比多個敵人來得好。

既然這樣想了,她就這樣做,雙手捧起那匣珠寶。做出誠心原諒、十分感動的姿態,跟鄭氏推心置腹起來。

“他一門心思要納大嫂的表妹。母親也知道,呂家姑娘的身份……一個弄不好,這可是犯忌諱的事。不說齊府聲譽受損,納犯官之後為妾,這不是打天家的臉麵嗎?”

“唉,誰說不是呢?!不過,呂家的事連都察院,現在都不插手了。說是陛下親自指派陳王,專門來重審,很快就出結果了。”鄭氏似乎想起什麽,眸光一暗,不敢再看兒媳。

舒眉心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如果呂若蘭恢複官眷身份,寧國府首當其衝直接要受到影響。也不知老國公爺臨終前,有無丟下什麽話來。齊峻那愣小子,鐵了心要跟高家呂家攪到一塊了。

陪著婆婆說了一會子閑話,舒眉就起身告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舒眉臨時起了個念頭,想去以前住的荷風苑看看。遂帶了丫鬟婆子,拐到了齊府西北那座客院。

站在枕月湖的岸邊,望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柳樹枝條,她突然有種感覺——以前她常來這裏,並不止住在這兒的日子裏。後來,她搬離後,也常到湖邊凝望。

舒眉正在那兒發愣,這時從水榭裏麵過來一位小丫鬟。

隻見她走到舒眉身前,朝對方施了一禮,畢恭畢敬地說道:“向四夫人請安!”舒眉點頭作為回應。

那丫鬟行完禮,又朝她作出邀請:“我家姨娘瞧見夫人來這兒賞景,想請您進屋裏奉茶。”

舒眉又是一愣,難不成在齊府,她的地位低到如此地步。姨娘邀她喝茶,派個小丫鬟來叫她一聲就成。

她一臉莫名地回望雨潤。後者跨步上前,在她耳邊低聲介紹:“她是七爺生母芙姨娘的丫頭。小姐您之前,跟姨娘走得較近,她是不良於行的。”

舒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應下了那丫鬟的邀請。帶著施嬤嬤和雨潤,朝荷風苑裏麵的水榭走去。她越往裏走,一種熟悉感迎麵撲來。這兒畢竟是她未嫁之前曾住的地方。

到內堂暖閣停下來的時候,舒眉感覺自己,仿佛進了一間美術展館。四周掛著各式各樣的繪畫作品,有潑墨山水,也有工筆彩繪,更有人物畫像。讓人觀之,不由嘖嘖稱奇。

舒眉驚訝地望著屋子的主人——一位看不出年紀的溫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