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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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秋姐！我趁劉媽媽沒發現，偷了一個雞蛋來！”迎夏高高興興的跑進來。{}
“吃不死你，被劉媽發現不剝了你的皮！”子秋轉頭數落起來，隻十歲的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我是偷來給五小姐吃的……”迎夏撅著嘴，聲音低了下去。
陶齊眉就被這陣喧鬧聲給吵醒，她動了動身子，奇怪的感覺襲來。
一陣頭痛欲裂的感覺亦很快蔓延全身。
陶齊眉緩緩地睜開眼，簡陋的屋子，身下是硬硬的床板，上邊隻鋪著一層薄薄的褥子。
屋裏隻有一張破舊床榻，一個木桌和兩個方凳。
坐起身子，等到身體緩和了些，陶齊眉猶豫的把手掌攤開，視線極為模糊，但還是看得出掌心上是一個巧奪天工的玉佩，可惜的是隻有左半部，玉佩上雕刻著居安兩個字，另一半不知道是什麽。大概是抓得太緊，手掌都被玉佩勒出了紅紅的印記。
陶齊眉心慌又茫然，她明明在看到陶家人被下旨滅門後，刺激過度，哮喘複發而死。
靈魂出竅之後她還模糊的看著自己被一個好心人掩埋，那好心人的玉佩一開始就掉落到地上碎成了兩半。
腦裏的記憶不全，究竟是怎樣發生的慘劇，陶家又是為何會被滅門她想不起來，但她記得在得知陶家被滅門後，二十二歲的她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已經理智喪失的她憤怒的跑出府門，陶家沒有一個人有墓碑，她看著侍衛把親人們的屍體扔到板車上，車軲轆碾過地麵的聲音在腦裏清晰無比。
崩潰的她回到夫家，無人理睬她的失魂落魄，唯一的孩子熙兒過來抱她。
從小就有哮喘病嫡齊眉情況嚴重，有人去摘月季想討她開心。
想著家人的慘狀，愈發劇烈的哮喘讓她不堪重負，不知道誰拿走了她的藥丸，等到死前那一刻，齊眉依稀記得那個傻子拿著月季花一下子跪在她身邊。
陶齊眉靠著床，門口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娃正在教訓著另一個，兩人都穿著打了幾個大補丁的灰色麻衣。
陶齊眉不敢置信，忙掀開薄褥想下床，卻在看到自己的手腳後頓住。
這是小孩子的小手小腳，手白皙卻不細嫩。
“子秋……迎夏……”陶齊眉開口，聲音帶著顫。
張口而出的聲氣娃娃音，讓她心裏一陣。
“小姐要什麽，奴婢來拿！”
慌忙跑過來的女娃是子秋，陶齊眉依稀從眉眼間能認出來。
由著子秋扶回**，
“小姐，迎夏偷了雞蛋來給小姐吃，吃了就不會喘了。[]”
這個蹲在床榻邊的女娃是迎夏，約莫八歲的年紀，雙丫鬢梳得亂亂的，雙手捧著雞蛋遞到她麵前，臉蛋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
子秋和迎夏原本都是粗使丫鬟，跟著她在小莊子裏待了幾年，子秋被打死了，迎夏跟著她回去，做了她爹身丫鬟，之後便是陪嫁丫鬟。
一直是貼身的親近之人。
陶齊眉沒有出聲，她全記起來了，這是她小時候住的小莊子，從斷後到八歲以前她都住在這裏。
“子秋，打盆水來。”陶齊眉側頭吩咐。
子秋有一瞬的愣神，但還是很快地去打了盆水。
陶齊眉伸頭去看，水裏清晰的倒映出她的麵容。
略彎的眼眸，臉色極差，小小的臉蛋兒瘦瘦巴巴，一頭烏發被一根木繩綁在背後。
“子秋，現在是什麽年。”陶齊眉閉上眼，輕聲問道。
子秋和迎夏不知道五小姐反常舉動的緣由，對視一眼，迎夏笑嘻嘻的道，“今年是弘朝第四十二年。”
弘朝第四十二年……
陶齊眉記得，這年她七歲。
她重生回到了七歲時。
…………
陶齊眉讓迎夏把雞蛋放回去了，她依稀記得，前世的迎夏也是偷了雞蛋給她補身體，結果第二天就被劉媽媽發現。
她畢竟是陶府大太太嫡出的五小姐，劉媽媽雖然仗著住在莊子裏，天高皇帝遠，但還是不敢動她的。
劉媽媽把莊子裏的下人都叫過來，加上她自己，一共一個丫鬟梨棠，十五歲，兩個粗使丫鬟，迎夏和子秋。
梨棠和劉媽媽一個鼻孔出氣，劉媽媽惡狠狠的問是誰偷拿了雞蛋。
迎夏瑟瑟發抖不敢出聲，子秋站了出來，平靜的說是自己的拿的。
於是被打死了。
“五小姐，雞蛋放回去了。”迎夏的聲音打斷了齊眉的回憶。
陶齊眉笑了笑，迎夏一臉可惜的表情，“雞蛋那麽多，劉媽媽又不知道有多少個，小姐吃一個的話對身體多好。”
陶齊眉搖搖頭，“不少這一個雞蛋。”
一個雞蛋換條人命，多好的事。
晚上的時候，外邊風一直嗚嗚地吹，子秋去把窗戶關上。
陶齊眉坐在床榻上閉目，她很習慣這樣的姿勢。
問過子秋和迎夏，她這一世還是一樣的。
生母大太太在生她之前身體每況愈下，齊眉是早產兒，先天不足，生下來隻有三斤六兩，哮喘病，都斷言她活不長。
陶府在商量之後，把剛斷的她送到這個莊子。
以前齊眉年紀小，一直在莊子長大也不覺得有什麽，後來她知道，這是讓她自生自滅。
陶家每個月都定時派人送補貼過來，劉媽媽全都納為己用，把差的給齊眉。大太太每半年會抽時間過來看她一次，劉媽媽和梨棠每次都威脅小齊眉，不可以胡說八道，不然有她好看，以前的小齊眉都被唬住。
子秋和迎夏雖然是兩個粗使丫頭，但對她特別很好，子秋性格穩重又懂事，迎夏性格活潑但做事勤快。
齊眉重生而來，憑著前世的記憶，第一件事就是救下了子秋，這樣聰慧穩重又勇敢的丫鬟，要留在身邊。
那個半邊玉佩，齊眉好好的用小絲巾包住藏在懷裏，如果有機會，她想找到這個好心人。
還有前世為何陶家被滅門，她想弄清楚，無論陶府如何，親情她不是沒有感受過，至少在陶府的日子比之後嫁去夫家要好太多。
是的，前世她嫁給了阮府的傻嫡子阮成淵，因為她身子極弱，當然最直接的原因還是她八歲那年發生的事。
改變陶家的命運，改變自己嫁給傻子的命運，第一件事就是解決很快要到來的這個劫難。
第二天一早，齊眉就起身了，其實以前的話她起不起來都是一樣的，反正都是坐在**。
哮喘症一直纏著她，無法治愈，齊眉如果走路走快了些，就會氣喘籲籲，眼淚都留出來。
陶齊眉剛洗漱完，門口走進來一個婦人和一個年輕女子。
是劉媽媽和梨棠，劉媽媽還是那樣圓滾滾的，穿著上好的絲綢，發鬢間插著一個金飾；梨棠一身桃紅襦裙，小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小姐醒了。”劉媽媽一臉堆笑，假得不能再假。
齊眉虛弱的輕點下頭。
前世多虧了這兩個人克扣補貼，隻給她最差的飯菜，平日也不理她，三天兩頭不記得給她藥吃，她的哮喘才越來越厲害。
之後回到陶府用了不少好藥材都無起色，病根已經在小時候種得很深。
梨棠隨便的把屋子裏掃了一遍就一扭一扭的出去了，劉媽媽則是假惺惺的坐在床榻邊噓寒問暖。
齊眉話極少，她一說話就容易喘，劉媽媽也隻當她是因為這個。
“我的藥呢？”劉媽媽起身的時候齊眉抓住她的手臂，
“藥拿去賣了，不過下個月頭府上會送新的來。小姐，大太太明兒就過來了。”劉媽媽說著一笑，臉上的皺紋堆起來像曬幹的橘子皮似的，“小姐若是以後還想有飯吃，就應該知道什麽可以說，什麽不可以說罷？”
後邊一句，語氣上揚，絲毫不把這個病殼子小姐放在眼裏。
齊眉突然狠狠地一拍床板，硬木板發出咚地一聲大響。
劉媽媽被聲響弄得嚇了一跳，但看著齊眉不停的喘粗氣，又不在意地摸著自個胸口，笑哈哈的，“小姐哪裏這麽大的火氣？嚇得媽媽我心肝都要跳出來了。”
齊眉知道以前的自己太軟弱，身體極差又年紀小，最關鍵陶家不管自己，所以這個劉媽媽和梨棠才敢這樣怠慢她。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還是齊眉，但絕不是以前唯唯諾諾的齊眉。
“以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卻待我越來越差。藥從來是隔三差五的給，若是明兒母親來了，我定要告訴她一些事。”齊眉順好了氣，聲音不再那麽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縱使是在城郊的這個莊子…記清楚…我是主，你是仆。”
劉媽媽有點鬧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明明昨兒個還是軟得像柿子一樣的小姐，現在周身都透著讓人畏懼的氣息。
我是主，你是仆，六個字清晰無比。
“小姐…您要告訴大太太什麽？有何可告訴的？”麵前的女娃是五小姐，可也隻是個女娃，劉媽隻是性的俯身福禮，她可以肯定，五小姐明兒不會跟大太太說。
而且劉媽媽知道大太太是信任她和梨棠的。
齊眉看到劉媽媽的模樣，知道做到這樣的程度就夠了，現在並不是收拾這兩個大膽奴婢的時候，先不說劉媽媽唬不住。她才七歲的年紀，這樣的程度剛剛好，再多的話，劉媽媽隻怕會懷疑她鬼上身，那時候就更麻煩了。
“如果劉媽媽以後按時把藥拿給我……”齊眉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還是小娃子奠真表情，但又帶著點刻意做出來的凶狠，“我就不告訴母親你不給糖我吃。”
劉媽媽心裏一陣冷笑，果然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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