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勤緊張敲門,“芷珊你在裏麵嗎?在裏麵做什麽?怎麽進去半個鍾都不出來?”
江芷珊回過神來,皺眉問道:“你怎麽知道我進來了半個鍾?”
江芷珊順手用紙巾把驗孕棒包裹好,扔進垃圾桶,又覆蓋了兩層擦手紙。
陸勤已經快要忍不住破門而入,強行穩住心神:“是不是有人給你寄東西了?”
江芷珊猛然回頭,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半個小時前,她讓人送來了幾個驗孕棒,順便取走了信箱裏的東西。
陸勤明明睡得很沉,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開門拿過東西。
哦,江芷珊想起來了,陸勤這套別墅裏,布滿了監控。
所以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還以為他們在家的時候,他不會啟用監控。
沒想到……
江芷珊皺眉拉開門,神情冷漠問陸勤:“你監視我?”
是肯定的語氣,不是質問。
陸勤笑得有些勉強,“我隻是怕有人對你圖謀不軌,你放心,這些數據都是私密的。”
“我看圖謀不軌的是你吧,陸勤,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討厭你。”
陸勤隻覺得腳下好似灌了鉛,他沒辦法做到朝江芷珊走過去一步。
更沒辦法在江芷珊說了討厭自己後,還過去擁抱她。
“江芷珊,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我這十天做的事情都很可笑?”
“對,你馬上就三十歲了,還沉迷中學生談戀愛的遊戲,不覺得可笑嗎?”
江芷珊口不擇言,捏緊雙手,指尖不自覺地顫抖。
她在害怕。
信箱裏取出來的包裹裏,放著一支錄音筆。
裏麵記錄著陸勤對孩子的態度,陸勤對陸老爺子的承諾,以及陸家人對她的看法。
不排除有人惡意剪輯的情況。
但那些紮心的語句從陸勤的嘴裏說出來,她隻覺得遍體惡寒。
她怕陸勤會毫不猶豫讓她拿掉孩子,說她根本不配生孩子。
他們陸家要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也許還不止一個。
而她就是個殘缺的人,連心髒都不是自己的。
她的身體條件完全不適合要這個孩子。
最明智的選擇是直接拿掉,但母愛的本能讓她想護住這個小生命。
江芷珊思緒混亂,木然看著陸勤。
陸勤被江芷珊問到啞口無言,心口一陣絞痛。
“所以,我這麽努力,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走下去?”
陸勤自認為自己都已經朝江芷珊走了九十九步了,她為什麽就不肯朝自己走一步。
明明一步就好。
“對,我不想,我根本不喜歡你那些幼稚的玩意。拜托,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會喜歡這種夢幻的東西。”
她喜歡的,她在口是心非。
小時候沒得到過的東西,長大了格外珍惜。
可到底是成年人了,不再是當年的小女生。
她必須要自己承擔的一切。
過了十天脫離現實世界的生活,她也該從夢裏醒過來了,她的父母,她的家庭都需要她來操心。
跟著陸勤,還要麵對陸老爺子,陸勤的父母,以及他那個愛作妖的姑媽。
江芷珊隻覺得呼吸有些發緊,不得不大口喘著氣。
她也不想對陸勤惡語相加。
但她真的害怕陸勤會聽他爺爺的,毫不留情地弄掉她的孩子。
江芷珊大腦裏的那根弦已經崩成了一條直線,好不容易舒緩了幾天的糟糕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她該怎麽做?
到底怎麽做才是正確答案?
來個人告訴自己吧,求求了。
來個人拉她一把,告訴她沒關係,孩子想留下也可以,不想留下也可以,都由她自己來決定。
她就像是一個快要沉入深潭的溺水之人。
沒有人能救她。
陸勤的麵色沉穩,一聲不吭,像極了暴風雨前夕的冷靜。
江芷珊別開臉,冷冷說道:“十天之約已經到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到此結束了。”
陸勤一把握緊了她的手腕,“江芷珊,我沒叫停之前,你沒資格叫停。”
他體內的暴戾因子作祟,迫不及待地把江芷珊抵在門口,門被撞得啪啪作響。
江芷珊的腰撞擊到門把手上,疼得皺眉,她大聲喝止:“你別發瘋!你放開我!”
陸勤哪兒還聽得進去,他隻想讓江芷珊乖乖聽話,他隻想讓她留在身邊。
他有錯麽?
他強勢地含住了江芷珊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
不聽話的人,就應該鎖起來。
江芷珊眼眸泛著淚光,從唇齒之間溢出一聲又一聲的哀求。
“求你……別這樣。”
“求求你。”
陸勤非但沒有停,動作還更加粗暴。
若不是還有一隻手打著石膏,恐怕江芷珊早就被他拆骨入腹。
江芷珊絕望地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洗漱台,伸手胡**到一個東西,往陸勤的頭上一砸。
陸勤短暫鬆開了手,搶過江芷珊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扔。
那一隻盛滿洗手液的陶瓷瓶是從意大利買回來的收藏品,質感超好,滾在地上好幾圈也沒有裂痕,隻有尾部隱隱沾著血跡。
陸勤被江芷珊這一砸,砸到大腦懵了一下。
這樣就是這一下,江芷珊不要命地往外跑。
陸勤這才清醒了過來,他摸了摸頭上流下來的溫熱**,看著江芷珊的背影,眸色冷得可怕。
她就這麽討厭自己?
陸勤默默走到洗漱台,麻木不仁地用紙巾胡亂貼在傷口處,血很快浸濕了整張紙。
他撿起早已落在地上的手機,反複看了幾次監控,才注意到江芷珊手裏拿著的是兩個袋子。
他倒要看看,這兩個袋子到底裝了什麽,能讓明明已經跟自己好成連體嬰的江芷珊突然變成這樣。
江芷珊從別墅跑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甚至還光著腳。
這裏是富人區,她這個樣子出去,指不定會被人編排成什麽樣。
可沒辦法,她也不能再回去。
江芷珊忐忑不安地走到院子門口,小腹一陣墜痛。
情況不太好,她恐怕得立刻去一趟醫院。
江芷珊捂著肚子,往後看了一眼,看不到陸勤的身影。
江芷珊頭上的冷汗滑落,有些絕望地輕吟了一聲,喉嚨裏陸勤的名字淺淺滑過,最終沒能叫出聲,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